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複製靈魂

第16頁 文 / 碧洛

    屠軍把碗堆在一旁,坐下來看著苻天沼,「說吧!什麼事值得你花錢坐飛機來看我?現在頭等艙的機票錢可不便直。」

    苻天沼沉默不語。

    只有「那個女人」才會讓他這麼失魂落魄。屠軍不必問也能猜出八九成。

    他走回房間,拿了串鑰匙丟給苻天沼,有些惱火他的執迷不悟。「回你的公寓去,我不想看到你為了一個負心的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

    苻天沼將鑰匙放進西裝口袋,起身離開。

    「天沼。」屠軍終究還是心軟了,他苦口婆心的勸道:「記得她的負心,那種女人不值得你愛。」

    「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但就是放不下!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再見到她時,他的心還是為她狂跳不已。

    苻天沼背對屠軍,朝他擺擺手,走出別墅。

    誠如羽容所說的,愛一個人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明知不值得再去愛,卻總是拋不下;明知該珍惜現在擁有的,卻總在懷念過往。可笑也可悲。

    ☆☆☆

    最近屠軍時常到練習室來,有時是過來找王興安吩咐會場佈置的問題,有時是過來找羽容去吃飯。但羽容卻越來越不希望他過來這邊,她不想讓他看到艾咪,更不想讓他注意到艾咪和她有多相像,或者說是,和他的「小容」有多相像。

    「羽容,腳步小一點,抬頭,眼睛要直視前方。」麗莎指導著站在伸展台上的羽容,不厭其煩的一再叮囑她。

    羽容把目光從站在一旁和王興安說話的屠軍身上調回,小心翼翼地踩著三吋高跟鞋往前走。如果讓她知道發明高跟鞋的是誰,她發誓一定要把那人從土裡挖出來鞭屍。不過前題是要她能安然走完這場秀,而沒有摔斷脖子。

    「專心!羽容,你是主秀,一定要專心。」麗莎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盡量。」羽容無奈地回道,眼神不禁又飄向一旁的屠軍。那傢伙聽到麗莎說的話,衝著她露齒而笑,一副幸災樂禍的討厭樣。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受這種苦的!她怒瞪他一眼,結果換來他更放肆的笑容,沒有半點歉疚感。

    「麗莎,你有沒有想過要清場一下?某個人一直在干擾我。」

    麗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所指的「某個人」是誰,視線仍然放在她資質駑鈍的笨學生身上,「婚紗秀那天會干擾你的人更多,你自己要學會專心。」

    屠軍笑得更樂了,一雙黑眸幾乎瞇成了一直線。

    「再不然你就把那些人當成馬鈴薯,別理他們就可以了。」麗莎繼續說道,傳授羽容不會分心的方法。

    基本上,羽容比較欣賞這個方法。她朝屠軍做了個鬼臉,比比自己的頭。

    屠軍依舊縱容的笑著,對羽容把他比作馬鈴薯先生沒有任何的不悅,回過頭和王興安繼續討論會場佈置的相關問題。

    「羽容,麻煩尊重一下我的專業,O.K.?」麗莎對羽容的一再分心已經有些不悅。

    「對不起。」羽容道歉,身後又傳來「某人」的悶笑聲。地決定不再理他,以免太對不起辛苦指導她走台步的麗莎。

    忽然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按著練習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來人是氣喘吁吁的艾咪。她扶著門板,喘息不止的迭聲道歉:「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家的貓咪突然上吐下瀉,我臨時送它去獸醫那兒,所以來晚了。」

    羽容懷疑現場有人關心她遲到的原因,但是如果她的目的是為了引起屠軍的注意,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成功了。屠軍的目光在艾咪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眸光暗沉而深思,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這樣的屠單是她所陌生的,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他。

    「段羽容小姐!」麗莎已經相當火大,隨時有走人不教了的打算。

    「我真的很抱歉,我想我今天精神不太集中,對不起。」羽容勉強自己把注意力移回麗莎身上,然而眼角餘光還是不小心瞄見艾咪正走向屠軍。

    「算了,你自己先來回練習走幾遍,我去喝個茶。」麗莎幾乎沒力氣再說什麼了,揮了揮手要她自己先練習,而後走向茶水間。

    她找屠軍做什麼?羽容依麗莎的吩咐在伸展台上來回練習,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總是不自覺就飄向屠軍和艾咪。

    艾咪不知道和屠軍說了什麼,引起他連串笑聲。羽容越聽越不是滋味,正想回頭瞪他,冷不防慘叫了一聲──

    「啊!我的腳!」她一個沒注意扭傷了腳踝,登時跌坐在伸展台上。

    然而更今她難過的是,第一個跑過來看她的人並不是屠軍,他還站在原地和艾咪聊著天,反倒是王興安聽到她慘叫後,連忙跑過來看她有沒有事。

    「羽容,你還好吧!怎麼會突然跌倒?」

    「我扭到腳踝了。」羽容眉頭深鎖著,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指指自己歪斜的腳踝,恐怕不只是扭傷這麼簡單。

    「總裁,麻煩您過來一下,羽容扭傷腳了。」王興安高聲叫著屠軍。其實他也相當詫異屠軍的不聞不問,剛才羽容跌倒時造成的那聲巨響,他確信屠軍聽見了,但為什麼會不理睬羽容這點就令人費疑猜了。

    屠軍緩緩轉頭望向羽容,似乎在確認她的傷勢值不值得他過去看看。停頓了幾秒鐘,他才慢慢走過來。

    他的不情不願看在羽容眼裡,比她腳上的傷更痛,她決定不再等待他施捨的關心。她掙扎著脫掉害她扭傷腳的三吋高跟鞋,小心翼翼的扶著伸展台邊緣跳下去,用還完好的左腳慢慢跳向門口。

    「羽容,要不要我載你去醫院看看?」王興安上前想去扶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跟大老闆討論。」羽容婉拒了他的好意,堅持自己離開。

    經過屠軍身旁時,她冰冷而譏誚地說:「老闆大人,不好意思,我忽然覺得非常不舒服,所以想請個病假,失陪了。」

    屠軍沒說話,亦沒有伸手扶她,只是冷漠的看著她辛苦的一破一破跳著。

    原來她是這麼容易被取代!艾咪只不過出現幾分鐘而已,她就被一腳端入冷宮了。羽容恨恨的想,咬著牙不讓自己被劇痛的腳傷所打倒,也忍著不讓淚水滑落。在被她父母拒絕同住時,她都沒哭,現在更沒有理由哭。

    去他的屠軍!去她的艾咪!他們要玩什麼無聊的複製遊戲就隨他們去,她段羽容不當複製品。

    屠軍望著羽容倔強的背影,無所謂的冷漠表情開始滲入惱怒。

    「該死!」他突然碎道,邁開腳步朝她走去,攔腰將她抱起。「你打算連另一隻腳也要弄廢,是不是?」

    羽容怒視他,「用不著你管!我沒辦法走秀,大不了賠你錢,不會讓你吃虧的,屠大設計師。」

    「你住我那裡,我就要管你。」

    「哈!真好笑,我賣你了嗎?我喜歡弄得自己兩條腿都不能走也是我的事。」羽容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放我下來!你剛才連理都不想理,用不著現在才良心發現。」

    屠軍雙手收緊,不讓她掙脫開,執意抱她離開。

    「放開我!」羽容幾近失控的大叫,微尖的指甲深深嵌人他的手臂,希望他會因為痛而放開她。但他依然緊緊抱住她,不發一言地直直朝門口走。

    彼此僵持了好一會兒,羽容終於放棄了掙扎,癱軟在他的懷抱中,而一滴淚水終究忍不住滑落。

    「為什麼剛才不理我?」她的聲音好輕好輕,細如蚊蚋。

    屠軍沒有回答,沉默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眼眸深處隱隱有一絲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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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從送她到醫院一直到看完醫生回家的途中,屠軍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羽容見他沒有說話的意願,也索性閉上眼不憩,不試著跟他說話。

    銀色跑車滑人別墅的一樓車庫,停妥後,屠軍下車抱羽容上樓進臥房,將她在床上安置好,蓋好棉被,便起身要離開。

    羽容拉住他的衣袖,輕輕問:「婚紗秀怎麼辦?醫生說我的腳傷要四個禮拜才會好。」

    「我會想辦法。」屠軍淡淡地說。

    「什麼辦法?」羽容追問。她不要艾咪代替她,如果他所謂的辦法就是叫別人代替她,她寧願冒著右腳會廢掉的危險也要走完這場秀。

    「你不用管,乖乖養你的傷就好了。」屠軍淡漠的口吻聽不出有半點安撫的意味。說完,他繼續往門口方向走去。

    「我想吃紅豆湯圓。」羽容在他離開前,慌忙地道。心裡想吃東西的慾望其實並不高,只是想知道此刻的他是否還願意為她下廚煮一碗紅豆湯圓。

    他沒有回頭,只是腳步稍稍停頓了兩秒鐘,復又邁步走出去,關上房門。

    呆望著他決絕的背影,羽容哭了,止不住的淚水狂肆地在臉上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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