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艾佟
她不可以待在這兒，萬一被他發現了，豈不是叫他笑掉大牙?
小心翼翼的轉個身，尹蔻兒慢慢的匍匐前進，總算鑽出了樹叢，她已經香汗淋漓。
揩了揩額上的汗珠，她全身虛脫的爬起身，不過，卻不敢站直身子，她半彎著腰撤到安全距離外，才安心的直起身，可是自始至終，她都不敢回頭，也許是心虛，她總覺得楚浪還朝著她這兒瞧。
「蔻兒，我總算找到你了!」楚雁突然從尹蔻兒身後蹦出來，往她肩上一拍。
嚇了一大跳，尹蔻兒一臉駭然的瞪著她。
「府裡差不多被我翻遍了，你躲到哪兒去了……蔻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你是見鬼了嗎?」
這種情況實在有點啼笑皆非，她難道一點兒也沒感覺到自己就是那個差點嚇死她的冒失鬼嗎?
不過，總算是虛驚一場，尹蔻兒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下來，「小姐，蔻兒大概是悶在屋內太久了，所以臉色蒼白。」
「我早猜到你會悶壞，大哥成天陪著那些千金小姐，哪有工夫理你，你肯定快無聊死了。」楚雁一副自以為聰明的表示。
彆扭的咧嘴一笑，尹蔻兒逢迎道：「小姐果然神通廣大，蔻兒真要悶壞了。」其實說她氣壞了可能會更貼切一點。
「我就是來找你上街。」
「可是少爺……」
「哎呀!他這會兒哪有空閒管你?」
目光微微一黯，尹蔻兒心裡頭好哀怨，小姐說得真好，可未免太傷她的心了!
「蔻兒，我們走吧!」
★★★
雖然使勁的咧嘴笑，可是此舉顯然對惡劣的心情沒有任何幫助，至少對尹蔻兒來說是如此，街上此起彼落的叫賣完全沒有人她的耳，她的心還無法自拔的陷在悵然之中。
「蔻兒，你瞧這香囊繡得多精巧，你也來挑一個吧!」楚雁伸手拉過她。
「嗄?」尹蔻兒茫茫然的不知道她們此刻在幹什麼。
「蔻兒，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我……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這麼重要，連走路都在想?」楚雁一臉狐疑的挑了挑眉。
「我在想……我在想少爺萬一找不到我，我肯定會挨罵。」
楚雁不以為然的翻了翻白眼，「是他自個兒把你扔在一旁，他能怪誰?」
這話真是傷她的心，可這是她自找的，她活該受這種罪!
「好了，不要再想我大哥，你沒心思陪我逛，我們找家茶肆坐下來歇個腳。」也不管尹蔻兒的意願，楚雁立刻拉著她的手在街上竄過來、竄過去，沒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一家茶肆的門口。
不過，就在她們準備跨過門檻的時候，有一隻瘦弱的小手抓住尹蔻兒的衣裙，一個穿得破破爛爛，全身髒兮兮的小女孩伸出另一隻端著破碗的手，哀求道：「這位姐姐，我好多天沒吃飯了，求求你，給我幾個銅錢好嗎?」
沒有多想，尹蔻兒掏了一塊碎銀子丟進破碗裡面。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小女孩好感激的直點著頭。
像是大夢初醒，尹蔻兒懊惱的揮手趕人，「好了好了，走吧!」亂了亂了!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她最痛恨當好人了，白白的把自個兒的銀子送給人家，這只有笨蛋才會做，可是這會兒她竟然……
「慢著!」楚雁再拿出十兩銀子給小女孩，「幫自己買件衣裳。」
「大姐姐，你真是個大好人，謝謝你!謝謝你!」小女孩感動得痛哭流涕。
回以一笑，楚雁拉著深陷沮喪之中的尹蔻兒走進茶肆。
坐上二樓靠近窗邊的位子，等小二送來她們要的茶水和點心，楚雁喝了口茶，方纔若有所思的道：「蔻兒，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大哥，很喜歡我大哥?」
楚雁這麼一問，原本只剩餘波蕩漾的心湖又開始翻騰洶湧，尹蔻兒有些焦急，「小姐，你別開蔻兒玩笑了。」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
緩了口氣，尹蔻兒不當一回事的笑了笑，「小姐，蔻兒是個奴才，一心一意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不能妄想，也不敢妄想。」
「奴才又怎麼樣?奴才就沒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私慾嗎?」楚雁咄咄逼人的挑了挑眉。
「打從蔻兒賣身為奴，就斷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私慾，蔻兒能跟著大少爺，就已經很幸福了，蔻兒真心安於自己的身份。」
「你以為自己做得到嗎?」楚雁的口氣是緩和了些，可是目光依然緊迫盯人。
尹蔻兒狀似輕鬆的勾唇一笑，「小姐，蔻兒已非自由之身，能否做到又豈能由得了自個兒作主?」
「好，那我再問你一句，你是真相信只要告訴自己——你並非自由之身，你就可以斬斷自己的感情，還是存心自欺欺人?」
好無奈的歎了口氣，尹蔻兒苦笑，「小姐，你要蔻兒怎麼說，你才會相信蔻兒真的不敢對大少爺心存妄想?」
「哎呀!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不准你喜歡我大哥。」楚雁好笑的道。
「我……蔻兒只是不明白，小姐為何非要堅持己見不可?」
雙手支著下巴，楚雁滿懷期待的看著她，「我還真希望你喜歡我大哥。」
「嗄?」
「我從來沒見過大哥對一個人這麼固執，可見你在他心中有多麼重要。」
「那是因為大少爺……」
「我大哥如何?」
「也沒什麼，只是大少爺看得出蔻兒的長處，知道蔻兒能做的事不只是當個好奴才而已，蔻兒還可以幫少爺很多事情。」
揮了揮手，楚雁好哀怨的說：「算了算了，反正我管不著你，你的事也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愛怎麼說都不打緊。」
「小姐!」尹蔻兒一臉委屈的咬著下唇，好像她遭受多大的冤屈。
無奈的一歎，楚雁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舉雙手投降，「好了好了，你不要這個樣子嘛!我相信你就是了。」她終於明白大哥為何那麼擔心她把蔻兒搶走，因為即使是鬧彆扭，蔻兒還是那麼討人喜歡，她就像一顆價這連城的夜明珠，看了就會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她不得不承認，她還真想要蔻兒當她的丫頭。
第七章
三更半夜，王海耀鬼鬼祟祟的摸進楚浪房間，來到了書齋，書齋雖然不見任何燭火，可是夜明珠的光芒卻燦爛得叫人無所遁逃。
「你不能安靜點嗎?」楚浪目不轉睛的望著夜明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苦澀的一笑，王海耀好無奈的道：「大少爺，我可不是鬼魂，能夠無聲無息的四處飄蕩。」他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好像見不得人似的?萬一被人家瞧見了，還以為他跟某個姑娘相約在花前月下幽會。
「我不是叫你來這兒鬥嘴。」
「我知道，大少爺是叫我來報告蔻兒今兒個都在忙些什麼。」這幾天他都在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想忘了還真不容易。
「那你就直接說了，還囉唆什麼?」
真是冤枉，囉唆的人不是他大少爺嗎?王海耀苦笑的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趕緊道來，「蔻兒今兒個還是跟小姐在一起，她們不是上茶肆，就是上酒肆，偶爾在大街上閒晃，直到晚膳過後才回府。」
皺起了眉頭，楚浪悶悶不樂的道：「不用跟著我，她倒挺逍遙快活的嘛!」
「蔻兒又不是閨中怨婦，你總不能叫她成天都待在竹苑等著你差遣，哪兒也不去吧!」王海耀好笑的調侃。
「我……當然沒這個意思。」雖然他的私心是這麼盼著。
「我不懂，你為何不把蔻兒帶在身邊?」他不可能成天跟著一個丫頭，可是這事若交給府裡其他的奴才，又怕會鬧得滿「府」風雨，如果僅僅耳語不斷，那還是小事，不小心傳到夫人那裡，那麻煩可就大了。「我怕她無聊。」「難道待在竹苑就不會無聊嗎?」眉一挑，楚浪語帶指責的道：「你今天的話怎麼特別多?」「我可是就事論事。」王海耀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樣，他自個兒最近的話才多，做什麼都是心浮氣躁，都快不像楚浪了。
「算了，你不用再盯著她，我自個兒來就行了。」原本是希望他對她的疏忽，讓她心裡頭不是滋味，借此懲罰她的多管閒事，沒想到她不當一回事，還成天跟在楚雁身邊，再玩下去，楚雁肯定會跟他搶人。
「你想明白了?」」你每天夜裡上我這兒，遲早會被人家瞧見，我可不想因為你而蒙上了不白之冤，惹來猜疑。」
「蒙上不白之冤的人恐怕是我吧!」王海耀忍不住為自己抗議。
「你這是在抱怨嗎?」
「不敢!」
抿了抿嘴，楚浪好慷慨的道：「好吧!就看在你這幾天辛苦奔波的份上，我答應你，以後你看上哪個姑娘，我替你作主」
「多謝大少爺，不過你還是先管好自個兒的事，夫人若知道你中意的是自己的丫頭，你只怕連留住蔻兒的機會都沒有。」
「你放心，這事我早有主張。」信誓旦旦的一笑，楚浪隨即揮了揮手，「你早一點回房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