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安琪
「不!」裴淆拉住她,緊張的說:「你別胡思亂想,我從沒有要趕你們母女走的意思!你們可以留下來‾」
「你又何必強留著我們,讓彼此痛苦呢?」她幽然一笑。「我和念慈走了,你就自由了,反正你從沒在乎過我們,我們的消失,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裴淆張嘴欲言又上,似乎有些話想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痛苦的嘶吼:「不准走!你是我裴淆的妻子,我不許你走!」
「如果你肯真心接受念慈,像一個父親愛女兒那般疼愛她,我絕對不會走!就是因為你無法接受念慈,所以我才決定帶她離開,我不要她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裡。」
她不要女兒像當年的她一樣,因為母親錯誤的決定,而必須忍受一個沒有愛的父親,那樣的日子不只是痛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折磨。
她口口聲聲都是念慈,讓裴淆又氣又妒。她的眼裡心底,就只有女兒,她究竟把他這個丈夫置於何處?在她的心目中,他連女兒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嗎?
「你們要走就走,隨你們高興,我絕對不會阻攔!反正多得是女人排隊等著嫁給我,我根本不稀罕一個只愛女兒、不愛丈夫的女人,」他像個任性的小男孩吃味、嫉妒,為了妻子的偏心而憤怒不已。「你說得對,你們走了,我可以過得更逍遙自在,沒有你們,我一點都不在乎!」
他將她說過的話擲回她臉上,殘酷冷洌的言語和表情,像一把尖銳的利刃劃破她的心,令她痛不可喻。
她一時隱忍不住,一聲細碎的哽咽溢出喉頭,她連忙低頭摀住嘴,不讓自己吸泣出聲。
裴淆見狀,本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嫉妒她愛女兒比他多。然而望著她悲泣的臉龐,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低咒一聲,轉身大步走出房間。
第十章
清晨,天才濛濛亮,夏淨蓮就搖醒小念慈,替她梳洗更衣,然後提著昨晚收拾好的行囊下樓,準備離開這個她只短暫擁有三年的「家」。
裴淆一夜沒有回房,可見他對她和女兒,毫無挽留之心。
「少夫人……」何嬸和章叔得知夏淨蓮的決定,煩惱得一夜無法入眠,一看見她就眼淚汪汪。
「不必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我知道裴淆待我不差,但我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念慈還小、不懂事,等她再大一點,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她會怎麼想呢?你們說,她怎能承受自己的父親討厭她的事實呢?」
「這……」何嬸和章叔對看一眼,雙雙垂下頭,無法回答。
「我走了!請替我轉告裴淆一聲,離婚協議書我會寄回來,到時候再麻煩他去辦離婚手續。」多說無益,
對裴淆——夏淨蓮真的已經絕望了。
「少夫人……你們不要走嘛!」何嬸忍不住放聲大哭,連章叔也老淚縱橫,抓起袖子拚命拭淚。
夏淨蓮哀淒地搖搖頭,重新提起行囊,轉身走向大門。
「少奶奶,不然……我替你叫輛計程車吧?」章叔含淚追過去。
「不用了,我走路去搭車就行了。」
雖說心已絕望,但她對這個居住三年的地方,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與眷戀,她想慢慢地走,慢慢等待最後一絲奇跡降臨。或許她所深愛的男人,會在最後一刻醒悟。
「章叔、何嬸,謝謝你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和你們見面。」她戀戀不捨的回顧這間充滿無數回憶的屋子,然後毅然舉起步伐,走出大門……
ZZZZZZ
裴淆一夜無眠。
一整夜,他都坐在書房裡,想著過去那個尖刻、嫉世憤俗的自己,心裡充滿懊悔。深深反省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錯了!一直以來,他因為畏懼受到他人的傷害,所以總是先傷害別人,將真正愛他、關心他的人驅離身旁,以免他們有朝一日反咬他一口,傷害他脆弱敏感的心。
這就是這些年來他處理感情的方法,懦弱——而且可笑!傷害愛他的人,他好過嗎?將他惟一僅存的家人驅離身邊,他快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