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安琪
葉芷妡和顧孟謙坐在麵館裡，一面品嚐又香又辣的牛肉麵，一面閒聊。
「學長，剛才你是不是在寫稿?』葉芷妡抿去唇上的湯汁，小聲地問。
「嗯。最近有個文學新人獎正在徵稿，我想投稿試試看。」顧孟謙點點頭，老實承認了。
「學長，你對文學真的很有興趣，對不對?」
「嗯。我是中文系畢業的，研究所、博士班念的都是中研所，我真的很喜歡中國文學。」
「既然如此，你?什?不……」葉芷妡才一開口，就急忙咬住自己的舌。
她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想問我，?什?不從事與文學相關的工作?」顧孟謙倒不以?意。「其實理由很簡單，你應該也知道，潔妮希望我來這裡上班，我不忍心讓她失望。」
「學長，你真的很愛她對吧。」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唔……只是最近我愈來愈常懷疑，我和潔妮真的合適嗎?當初我喜歡上她哪一點，而她又愛我哪一點呢?我真是愈來愈不明白了。」
「學長……那?總裁來找你，也是因?……」
「沒錯。他『委婉地』勸我，別跟她爭吵，多讓讓她。」他和歐潔妮頻繁的爭吵，已經引來她那總裁大哥的關注。「我只是不明白，我還不夠讓她嗎??了她，我放棄自己喜歡的工作，來這裡做我一點都沒興趣的事，她還有什?不滿意?」
「對不起!對於你們的事，我實在幫不上什?忙……」葉芷妡低聲表示遺憾。
「沒關係，我只是吐吐苦水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這段感情該不該繼續談下去，他真的得再好好想想。
「算了，那我們回去吧!」顧孟謙掏出皮夾付帳。「今天我請客。」
「啊!那怎?好意思?」
「老讓你當我傾吐心事的垃圾桶，偶爾請你吃一頓也是應該的。」
「哪裡!我老是麻煩學長?我收拾爛攤子，應該是我請學長吃飯才對。」
「哈哈!不然就下次吧?下次換你請我，如何?」顧孟謙像對待自己疼愛的妹妹似的，用力揉了揉她柔細的短髮。
「啊!我的頭髮都被你弄亂了啦——」
她跳腳叫嚷的可愛模樣，逗笑了顧孟謙，他總算放下繃了整天的緊張情緒，輕鬆地展開笑?。
然而才一走出巷子，當他看見擋在前頭的人，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葉芷妡發現不對勁，跟著轉過視線，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大小姐——」葉芷妡暗叫不妙。
沒想到才和學長出來吃頓午飯，就被大小姐逮個正著，從大小姐的表情看來，她一定誤會什?了。
「你這只不要臉的狐狸精，誰允許你和他在一起的?!」歐潔妮擋在她面前，高聲質問。
至於丁素瑤和小美怕當場穿幫，早就找借口開溜了。
歐潔妮怒瞪著葉芷妡和顧孟謙，現在她是完全相信丁素瑤和小美的挑撥了。因?她從來沒見過顧孟謙笑得那?開懷，他還摸了這女人的頭髮!
就連每回要握她的手，他都會先問問她，歐潔妮甚至不記得他有沒有碰過她的頭髮。可是——他居然那?自然的去揉這女孩的發!
她好嫉妒!嫉妒得簡直快要發狂了!
耐不住滿腔的妒火，她一心只想罵人發洩。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我只是……」葉芷妡慌亂地想解釋，急得直飆汗。
「你說得沒錯!」顧孟謙突然將葉芷妡扯進懷裡，提高音量對歐潔妮說：「我和芷妡確實在交往!」
「你……你們……我哪點比不上她?」
歐潔妮沒想到他會毫不掩飾、大剌剌地承認，一時也詫異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尖聲質問。
「她的家世雖然不如你，也沒有你漂亮，但她天真可愛又善體人意，總是在我沮喪時給我鼓勵，我喜歡她。」
「我……我也有鼓勵你呀!」歐潔妮急忙強調。
「不!你給予我的，只有壓力——讓我無法喘息、永無止盡的壓力!」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歐潔妮尖銳地問。
顧孟謙只是一臉肅穆地望著她，沉默不語。
「?了她?」歐潔妮指著葉芷妡，再次質問道。
顧孟謙依舊沉默不語。
歐潔妮再也忍不住，掩著臉轉身跑開了。
「學長!你?什?要對大小姐這?說?」葉芷妡又急又氣的問顧孟謙。
他真是害死她了!
「對不起!芷妡，我不該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擅自這?做，我承認我是拿你當擋箭牌。我和潔妮之間出了某些問題，我們之間有些東西消失了，我甚至懷疑，當初自己?何愛上她。如果她再不改變，我怕……我是沒辦法再和她相處下去了!」
顧孟謙痛苦的神情，讓葉芷妡不忍再苛責他。
她默默凝視他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
人家常說愛情是世上最甜美的果實，但在她這個旁觀者來看，有許多愛情卻是青澀的苦果，她不懂，?何有這?多人要爭食這顆難以入口的果實呢?
她不經意想起上回遇到的算命仙，告訴她最近將會紅鸞星動這句話。
她不禁要想，她的愛情，也會是一顆青澀的果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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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歐潔妮一進辦公室，就撲向正在辦公桌前審閱文件的歐聖光，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狀。
「哥，你要替人家作主啦!」
歐聖光歎了口氣，合上活頁夾，無奈地轉頭問：「這回又是?了什?事?」
歐潔妮比歐聖光小了八歲，兩人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親兄妹——如同許多豪門世家，歐聖光的父親也娶了三任妻子，歐聖光與妹妹潔妮是正妻所生，只是他們兄妹倆與父母感情都不親，所以兩兄妹自然要好起來。
「潔妮，不是哥要說你，你已經長大了，不要老是?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和孟謙起爭執。」他看得出來，顧孟謙已經夠讓她了，每回都是她在無理取鬧。
「哥，這回孟謙實在太過分了!他—他居然腳踏兩條船!」
「腳踏兩條船?顧孟謙?」怎?可能!他怎?看，顧孟謙都不像這種人。「是不是你誤會了?」
「我才沒誤會!這件事是經由別人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誰告訴你的?」歐聖光瞇起眼，他倒要看看，是誰對他妹妹亂嚼舌根。
「是孟謙部門裡的女職員，就是她們告訴我孟謙有了第三者。」
這樣的情況聽起來確實對顧孟謙很不利，但歐聖光不願因此就判定他死罪。
「潔妮，雖然是同一個部門傳出的謠言，但那也不一定是真實的，我們必須仔細求證才能下定論——」
「孟謙和那個女人上賓館，我親眼看到了!」歐潔妮哭嚷道：「而且我當面質問孟謙，他也親口承認喜歡那女人!」
「真有這回事?!」歐聖光聽了當場臉色大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以?顧孟謙是個能好好照顧他妹妹的老實人，沒想到他居然扮豬吃老虎，玩弄潔妮的感情!
他歐聖光的妹妹，豈容人這樣糟蹋?
「那個女人叫什?名字?」
「葉芷妡!」她早就向丁素瑤和小美打聽到情敵的名字。
「葉芷妡?!」那不就是——
歐聖光的腦海中，立即浮現一張燦笑如花的天真容?——
沒想到，她竟也如那個女人一樣!
一段曾令他痛徹心扉的晦暗往事，也隨之湧上心頭……
第三章
歐聖光雖然出身富豪之家，但是因?複雜的家世，所以打小他對於情感的表達就很內斂封閉，他的初戀，一直到大學三年級才開始。
他是個英俊出色的男人，倒追他的女孩子當然多不可數，只不過他總用冷漠與疏離，在自己身旁築起一道又深又寬的壕溝，不許他人輕易跨越一步。
只有她——江曉蝶，一個如陽光灑落在湖水般，澄透明亮的女孩。
她是學校分配給他的直屬學妹，打從她一入學，他就知道她的存在，只是從來不曾去找過她。
這種學長關照學妹的無聊遊戲，歐聖光連一絲參與的興致都沒有——他向來只對自身的事感興趣。
那是開學半年後的某一天，他走在校園裡，突然一個嬌小的女孩，從路旁衝出來，一頭撞進他懷裡。
「哎喲!」
物體撞擊的反作用力，讓那女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中抱著的物品也散落一地。
「你不要緊吧?」歐聖光漠然望著屁股著地的女孩，沒有伸出禮貌的手。
「啊!我的禮物——」女孩彷彿沒聽到他的詢問，陡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慌忙撿起躺在不遠處、看起來像份禮物的紙盒。
她急忙打開檢查，並隨即慘叫起來。
「啊啊——全毀了!這是要送給學長的禮物，人家做了好久……」女孩哭喪著臉，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她率真的模樣，讓歐聖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瞬間奪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