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換婚契約

第2頁 文 / 安琪

    梵天易聽了他的話,立刻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面色明顯沉重起來。

    「怎麼了?」齊威停下腳步看他,他很少見到不帶笑容的梵天易。

    「沒什麼!」梵天易搖搖頭,迴避著齊威的視線。「我們先回去,見過惠姨再說吧!」

    「惠姨,我回來了!」

    回到位於木柵山區的組織總部,齊威一見到坐在沙發裡的惠淑艷,立即鬆開嘴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對他來說,八年來斥資栽培他、鼓勵他上進成長的惠淑艷,就等於他的另一個母親。

    「你回來了。」

    惠淑艷開口招呼,但臉上並無笑容。

    「惠姨,你怎麼了?似乎不是很開心,是不是那批惡人又做了什麼?」齊威關心地問。

    「我沒事。來,坐!」

    惠淑艷打起精神,指示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齊威,我們相識八年了!你從南美的傭兵訓練所受訓回來之後,就一直和刀槍為伍,這麼多年過去,我想也夠了,你就趁這個機會離開組織,好好休息一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離開組織?!」齊威震驚地站起來,瞪著像突然長出角的惠淑艷。「惠姨,我才二十七歲,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了,你為什麼突然要我離開組織?」

    「就算不是七老八十,也能光榮引退呀!」惠淑艷輕笑道:「惠姨是憐惜你多年來為了報仇,沒有一點屬於自己的生活,耽誤了終身大事不打緊,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斷了齊家香火,我怎麼對得起你過世的父母呢?」

    「為他們報仇是我自己的決定,與惠姨無關!」隱約嗅出幾絲不尋常的氣息,他敏銳地問。「惠姨,你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這些?」

    惠淑艷與梵天易對望一眼,兩人沉默半晌,最後梵天易開口說:

    「因為你受了傷,再也不能拿槍了。」

    「你說什麼?」齊威瞪大眼,然後突然爆出大笑。「這太荒謬了!我只是受了槍傷,而且已經痊癒——」

    「不!你並沒有痊癒,可以說,永遠也不會痊癒了。你手腕的肌腱和韌帶被子彈射穿,醫生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它們修補好。表面上看來,肌腱和韌帶的功能是復原了,日常作息可以行動自如,但一遇到緊急狀況——譬如需要握槍的時候,你的手腕將無法提供你所需的協助,你只有挨打等死的份!」

    梵天易冷酷的言詞,一字一句貫穿齊威的耳膜,他震驚地望著他們,無法相信這種荒謬的話。「我不信!」

    「你若不信,我們可以試試!」梵天易拿起桌上惠姨事先準備好的兩把裝有漆彈的手槍,將其中一把交給齊威。

    「我數到三,我們同時射出子彈,看看誰能躲過對方的攻擊,並且命中對方的心臟。」

    「沒問題!」

    齊威對自己的射擊能力有絕對的信心,他不可能連甚少拿槍與人廝殺的梵天易都比不過。

    他先檢視彈匣,確定漆彈已上膛後,高舉右手,瞇眼瞄準目標。

    此時他再次發現,自己的右手手腕傳來陣陣刺痛,而且還微微顫抖著,但他同樣不放在心上。

    他不會相信他們的鬼話,他的肌腱和韌帶沒有問題!等他一槍命中梵天易的心窩,他們就會知道,他的功力絲毫沒有減退!

    「齊威,準備好了嗎?一、二、三——」

    就在數到「三」的同時,齊威和梵天易同時扣下扳機。

    齊威開槍後,以最快的速度屈身躲開梵天易的攻擊,他以為自己躲得過梵天易的漆彈,但胸前隔著衣服傳來些微痛麻感,明確地告訴他他被擊中了!

    「怎麼可能?」他看見胸口被漆彈染成黃色,震撼得無以復加。

    他怎麼可能躲不過梵天易的攻擊?

    他伸出顫抖的右手,撫摸那片濕黏的黃色漆料。再抬頭看看梵天易的胸口,潔白無一絲顏料,乾淨得宛如全新的衣裳,他不但被梵天易射中,而且差勁得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射中!

    「怎麼會這樣?」梵天易的功夫向來不如他,他絕不可能輸給梵天易的!

    「事實就如同我們說的,你再也不能再與孤狼對抗了。」

    梵天易藏起心底的同情與哀傷,佯裝冷漠地望著他。

    勸他早些放棄,真的是為了他好!

    「早在你扣下扳機的同時,我射出的漆彈已經飛到你胸前幾寸的位置,當你的漆彈飛到我胸前幾寸的位置時,我人早就閃開了。你的手傷讓你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靈敏利落,現在的你就像一隻折翼的小鳥,飛不高、也跑不遠,勉強飛出巢穴,只會成為獵人槍下的犧牲品。」

    「我不相信!」

    他怎麼可能再也不能再握槍了呢?不可能的!

    他震驚地跌坐在椅子上,整個腦子思緒紛亂,他難以接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的事實。

    「你最好相信!」惠淑艷望著他,眼神同樣冷漠。「從今天起,你正式退出組織,我會另外找人替代你,今後組織的任何事務活動,你完全都不得干涉參與,知道嗎?」

    「不!惠姨,就算我的手不能再握槍,我還有靈敏的直覺呀!我可以盡我最大的力量幫助你們,讓你們順利——」

    「不可能!」惠淑艷倏然起身,扭頭走向窗前,雙手緊緊抓著窗欞。「我們不能冒險讓你出任務,那太危險了,我不能這麼做!」

    「我不介意!惠姨,我願意這麼做,就算死了我也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惠淑艷迅速轉回頭,尖銳地說:「我不願組織裡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你的自不量力而受到傷害。對組織來說,不能握槍的你就像不能捉老鼠的貓,已經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我要你現在就退出組織,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再隨便踏進這裡一步!」

    他沒有利用價值了?

    惠淑艷的話,無異像一把利劍,硬生生刺人他的心口。

    這八年來她對他的關懷、栽培與鼓勵,全是為了利用他?

    「不!惠姨,你不是這樣的人……不要這麼說!」他怒聲大吼,神情狂亂地搖頭,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惠淑艷。

    「哼!看來這些年我真是偽裝得太好了,你才會傻傻的被我騙到現在。」惠淑艷假意為難地歎了口氣。「唉!你死賴著不走,我實在也很困擾,不然這樣吧,既然你堅持繼續留在組織裡,那我也不勉強你走——」

    「真的嗎?」

    齊威還來不及高興,惠淑艷便又說:「既然你不想走,而張伯又差不多該退休了,我看你就接替他的工作吧!」

    「張伯?」齊威的臉色一下子轉為青色。「張伯不是做……打掃工作的嗎?」

    「是呀!既然我趕你走,你硬要賴著不走,那我只好讓你做些清潔工作,滿足你的心願了。」

    雖然惠淑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但齊威卻覺得她好可怕,他從未發現她是如此殘忍的人!

    「你要我做打掃工作?」

    「沒錯!你願意做就留下,不願意做就走,我不勉強你,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吧!」惠淑艷不耐地轉身,瞪著映著齊威身影的玻璃窗。

    齊威往後踉蹌了一下,難堪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以往驕傲自負的他,總是傲視群倫、睥睨一切,如今居然落魄到只能在組織裡做打掃工作?

    惠姨如此待他,他還要留在這裡,繼續忍受這些謀殺他尊嚴的侮辱嗎?

    他沉痛地閉上眼,一咬牙,默默解下腰間的手槍,扔在桌子上,然後木然轉身走出大門,沒有道一聲再見。

    大門砰地甩上,惠淑艷和梵天易頓時像下了戲的演員,同時卸下偽裝的冷漠,流露出真實的悲傷情緒。

    「惠姨,你實在不該說出那些傷人的話,說得這麼絕,齊威會恨你的。」梵天易輕歎。

    「我寧願他恨我一輩子,也不願他白白送命!」惠淑艷轉過身,臉上有著兩道清晰的淚痕。

    「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是齊威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他不明白也好!不明白這一切,他就不會回來送死了,眼前我只要他能好好活著,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唉!」

    梵天易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

    縱然精明狡詐如他,也想不出一個完善的方法解決目前的難題。

    他們瞭解齊威的個性,他絕不可能為了保全性命,而自願退出組織的行動。

    因此他們若想要齊威活著,勢必得將他逐出組織,但將他逐出組織,齊威卻會因此恨他們一輩子。這樣的難題,就算是聖賢偉人在世,恐怕也沒辦法解決吧?

    或許真如惠姨所說,讓齊威懷著對他們的恨意過一輩子,會比他命喪孤狼手上來得好!

    郊區的小別墅裡,再度傳來砸破玻璃瓶的清脆聲響。

    這是連棟別墅的其中一間,佔地雖然只有六十坪,但是有一個植滿花卉的小庭院和車庫,房子全是高級的天然原木和昂貴的大理石建材所建構,擺設和裝潢頗具個人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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