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阿蠻
古小月盯著李懷凝好久,本來溫熱的眼神突然冷卻了。「是、非、黑、白,根本是因人而異的。他沒說錯,你知道我的打算後,真要瞧不起我了。我該聽他的話,不對你提這檔事。」
李懷凝忍不住在心裡揣測那個想包養小月的男人了。他都還沒會過她,就已經在慫恿古小月別聽她的話,分明就是一個城府深沉的心戰玩家,小月若真是傻乎乎地跟著對方過日子的話,未來只有認命的份。
還有,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竟也會發生這種只存在於上古野蠻不開化的事,而且還是在她朋友的身上,不行,她若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她說什麼都得出面阻止。
「如果他真在乎你,想跟你生活就應該娶你,給你一個名份。小月,告訴我他是誰,讓我約他出來談談。」
「不行,我答應他不跟你透露這事的。」
「但你還是透露了不是嗎?」
「所以我更不可以將他的名字透露給你知道。」
「好,我不為難你,不問他的名字、身份與年紀,即使他是個鐘樓怪人或西門慶之流的垃圾也不干我的事。但看在咱們結交一場的情份上,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是不是那個銀黑色LEXUS轎車的主人?」
古小月遲疑了一下才點頭,「是。」
「你喜歡他?」
古小月遲疑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見到他時,我的心跳會加快,臉也會沒來由地發紅,見了他一次,就期待下一次,見了下一次就期待再下一次,甚至不想與他分離。懷凝,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喜歡?」
李懷凝被問倒,坦白地說:「我……我不知道,因為我對男人從來沒有產生過你說的那種感覺。」尤其見識到古小月那種魂不守舍的癡心模樣,李懷凝甚至希望自己一輩子無緣去體驗那種感覺。
「那麼你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古小月低垂著星眸,頭微傾地面對桌子展露一抹淡淡的笑容。
李懷凝見古小月已掉入那個男人刻意營造出來的幻境,知道多說無益,於是將茶飲盡,評了一句,「這是上等茗,你哪裡弄來的?」
古小月憨羞地說:「是他昨日派人送來的。茶是好是壞我喝不出來,但知道嘴刁的你絕對嘗得出妙處。你要不要包一些回去?」
「不用。」李懷凝斷然地拒絕,「他送你時,可不指望你會轉送給我。」
「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李懷凝不客氣地瞪了古小月一眼。「但我介意。」
古小月這才警覺到李懷凝正處於暴怒邊緣,她慌張地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張支票和一隻珠寶盒,遞給李懷凝,「這是你出國前借我的,這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麼事,所以沒用上。」
她把自己當妓女似地典當給一個金主,還說沒發生什麼事?李懷凝真是搞不懂古小月在想什麼,但她還是將東西接過手,睨了一眼小盒子,「這是什麼?」
「喔,這是我和他的一點小心意,謝謝你人要遠行,還了心顧著我這個朋友。
他陪我去挑的,我本來想買漂亮的鏈子給你的,但他建議送你琥珀耳墜子比較好,你趕快打開來看。」
李懷凝播搔耳朵後,將盒子掀開,錦緞上躺著一對琥珀色的墜子,不知怎麼地,她覺得對方要古小月挑這對墜子別有用意,只是就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古小月忙著討好李懷凝,取了墜子往她的耳洞套了進去,「看,好漂亮,正好搭你的眼睛呢!」
「我的眼睛?」
「是啊!他跟我說你的眼睛是金色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如今我才知道他沒亂說。」
又是他長他短的!李懷凝沒好氣地摘下墜子,丟進珠寶盒,闔上蓋子將東西遞還給古小月,「這玩意兒我不能收,但無論如何謝謝你們的好意。」話畢,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忽地想起自己在中東的跳蚤市場上買下一對打算送給古小月的銀耳環,但回身見了古小月耳垂上那兩粒價值不菲的珍珠時,隨即打消原念,只撂下一句,「你自己保重,別讓那男人欺負了。」
李林凝回到寓所後,加入趙燕麗和吳念香的聊天陣容,只不過她心思飛得很遠,她們聊她們的,她則是自己想自己的。
「孟宗竹,你去找古小月了沒?」吳念香回頭問李懷凝一句。
「找了。」
「她還好吧?我注意到她的店攤子收了,她有告訴你原因嗎?」
「嗯,她還好,」李懷凝想了一下,決定幫古小月瞞這件事。「只是她過一陣子要遠行,不得不將店面頂出去。」李懷凝看了吳念香一眼,總覺得她瘦了一圈,但她不是個愛閒磕牙的人,所以懶得追問對方原因。
趙燕麗修著自己的指甲,抬眼看了李懷凝一眼,說:「提到那個古小月,我就忍不住要三站六婆一下。我兩個禮拜以前和朋友上國家劇院時有碰到她,當時她身邊還有一個護花使者呢。」
李懷凝的好奇這下被趙燕麗勾了起來,「護花使者?快告訴我那個人生就什麼德行?」
「一副會讓人流口水的德行。」趙燕麗開著玩笑,瞄見李懷凝臉色凝重,一副不好惹的模樣時,才停下修指甲的動作,努力地回想。「對方看來體面大方、成熟穩重,像是事業有成的大老闆,但年紀又絕不會超過四十。」
「他的眼神呢,看來是否邪淫不正?」李懷凝繼續追問。「還有言談舉止,是不是淨談一些不入流的事?」
趙燕麗不客氣地反問李懷凝,「他們坐得很遠,小姐你以為我是隨伺媽祖身邊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嗎?」
李懷凝瞪著趙空姐不語良久,隨後承認,「妖婆你目大耳垂厚,向來又神通廣大,難道不是嗎?」
「李懷凝,你這女人怎麼淨是在嘴上討人便宜!」
李懷凝見趙燕麗一副尖聲大叫的模樣,低聲下氣地道:「對不起,話說過頭了,你大人別記小人過,那人的人品到底如何?」
趙燕麗咬牙切齒地說:「你跟古小月之間怎麼回事我可管不著,但我得讓你知道,古小月對那個護花使者可是服貼得跟一隻小貓一樣。還有,我聽巷口修鞋的阿伯聊起,古小月之所以收攤不賣早點,是因為她給一個億萬富翁包下了,對方開出的價碼簡直就是天文巨數,連我聽了都忍不住心動意搖,更別提古小月……」李懷凝一開口,處處護著朋友,「小月是因為喜歡他才答應跟他,跟錢扯不上關係。」
「所以你早知道了。」吳念香關心地問李懷凝。
李懷凝一臉憂慮。「她稍平時跟我承認了,但我還是不相信她答應了對方!早知她當初是要跟我商量這事的話,我說什麼也不會跟羅飛走的。」
趙燕麗很實際,勸李懷凝想開一點,「也許這樣的安排對古小月最好,有些女人生來就是要過這種生活才會幸福的。我看她跟那個富翁在一起很快樂的樣子,她自己都不覺得委屈,你也犯不著為她心疼到這地步。」
李懷凝巡了室友同情的目光,無奈地解釋,「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我現在告訴你們,我沒有那種同性傾向,我跟她只是一見如故,疼惜她的遭遇。今日如果對方看上她,想給她一個名份的話,我或許不會憤憤不平到這田地。」
「懷凝,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古小月,你會怎麼做?」趙空姐問。
「我會要那個男人滾離我八萬六千里遠。」
「即使對方開了一個天文巨數也一樣?」
「一點也沒錯。」
「那你是古小月嗎?」
「不是。」
「既然不是,你就犯不著站在自己的立場替古小月多操心。她往後的日子好過得很,倒是你該多為自己的後半輩子做打算。」
李懷凝根本聽不進趙燕麗的勸,反請求她,「你可不可以幫我跟巷口那個修鞋的阿伯打聽一下,如何才能碰上他?」
趙燕麗解釋著,「阿伯不可能碰上他的,倒是三天兩頭會跟他的司機打交道,因為司機會固定將他的鞋送到阿伯那裡上油,咦,你問這個幹麼?」
李懷凝白了她一眼,「當然是有目的我才會問!」
「李懷凝,你別只顧著幫古小月出氣,反去毒害到那個阿伯,他也是做清苦生意的。」
李懷凝保證,「我不會害阿伯的。我只是想寫封信,托那個司機代轉給古小月的大富翁罷了。」
慕月先生:
本人姓李,名懷凝,是小月的朋友,因為關心小月未來的福祉,今日唐突且貿然地在小月不知情的情況下寫信給你。又因為小月拒絕將你的大名透露於我,我只能稱呼你為慕月先生,如果你覺得這名稱俗不可耐,那麼還請你再忍耐一下,畢竟我再寫第二封署名給慕月先生的信機率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