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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惜之

    她承認自己沒有媽媽和淑紋姨的勇氣,要她守著一顆不屬於她的心,她做不到,她不願貪婪、不願自私,她說了要包容、要接納?可是做起來好難、好難,隨著與日俱增的愛情,她沒辦法再欺瞞自己,說她不在乎他心裡只能容得下一個女人:她沒辦法漠視他的愛全給了別人,卻連一點點部分不到她身上來……

    就散了吧!分了吧!眷戀一段沒有意義的單戀,似乎有些愚蠢……認清自己,就算當不成女主角,她寧願跑龍套也不願意當影子……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在淑紋姨的驚呼中,她才意識到人已經站在家門口。

    「白玫,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好蒼白?皓塵沒送你回來嗎?」

    搖搖頭,她無力應付淑紋姨的關心,上樓走入自己的房間,把紛紛擾擾全關在門外。

    她好累、好累了,從地震之後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她要睡了,在睡夢中補綴起她不完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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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皓塵怒氣沖沖地來到莫家?把躺在床上的白玫提了起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門口等的嗎?」

    看到皓塵焦慮的愁容,他是生氣抑或心疼?他在擔心自己嗎?

    好笑!他會擔心一個影子?她未免太自抬身價。

    「你要回來不能找到我們,先告訴我一聲嗎?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動物園門口等了多久?」

    「很抱歉……」她渾沌的腦中尋不出其他字眼。

    「說抱歉有什麼意義?你知道我們來來回回找了多少次?要不是書涵想到打電話給莫叔,我們現在人還在動物圍門口找你!」他語氣激昂,無法松下心情。

    找不到她的恐懼讓他彷彿回到那天,那個書瑾發生事故的晚上。他腦海中不斷幻想著她是否發生意外了?解釋不來那種心慌,他像只無頭蒼蠅來來回回奔忙,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我只是累了。」她聲如蚊蚋。

    「累了不會告訴我一聲嗎?你有沒有想到別人會擔心、會緊張?你自私的過分!」他壓制不下滿懷焦慌,一手攬過白玫,緊緊地把她鎖抱在懷中,再不肯放手。任她的體溫中,他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

    「我是大人了。」她輕輕地推開他。

    她不要再自以為是地解釋他的行為,不再讓自己的心為他而感動,下了決定的事就不要再改變了……

    放掉他,痛的是短暫;守著他,她的心將要痛上一生一世啊!

    「白玫……你在鬧彆扭,是為了書涵嗎?我早告訴過你,書涵是小妹妹,和紅玫一樣的小妹妹,懂不懂?」

    她沒說話。如果真是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她還可以拿出勇氣和她抗爭。

    可是,她的對象不是人,是一縷芳魂啊!她如何和一個只活在他心裡的鬼魂競爭?與其輸得落魄,不如趁早放手吧!

    「對書涵你大可放心,她只是把我當成自己的大哥,也許她有點依賴、有點撒嬌,但是,她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以前我和書瑾在一起的時候,就習慣有她這個小電燈泡插在我們當中,你難道不能試著習慣,不要去介意嗎?」

    是了——他理所當然地認定,書瑾可以適應,她就一定行。

    「你說過——我不要去模仿任何人,你喜歡我,因為我是我,不是其他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適應書瑾的習慣?」

    「白玫……你……」

    「我變了?我承認我變得自私狹窄,我承認我變得不可理喻,我一直認為自己可以扮演好書瑾的替代位置。可是這些日子下來,我不得不說……對不起,我能力不足。」

    「你答應我不介意書瑾的,你說了她不會是造成我們兩人之間的問題!」是不是女人一旦上了男人的床,就會認定自己有權控制男人的心、控制男人的思想、控制男人的—切?

    「我知道她是你生命中的曾經,一個不容分割的部分,我知道你愛她,不會隨光陰政變,我也知道愛你,就要接納包容你的全部……」

    「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拿書瑾來挑釁我?」她何止是變了,她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一張面孔,變得面目可憎。

    「因為我愛你啊!」

    「我不懂你的愛,你的愛容不下一顆沙子嗎?你的愛是要建立在抹殺男人的過往下,才能成立?你的心眼真寬大。」愛?哼!果真是想假藉愛情之名,行掌控之實。他怎會容忍這樣的女人侵佔他的心,甚而……模糊書瑾的影子?

    「我是小心眼,是心胸狹隘,但我只是個女人啊!你怎能對我要求那麼多?」

    「女人?淑紋姨不是女人嗎?為什麼她可以包容你父親,你卻不能?」

    「因為我不夠偉大,換個角度想,假設今天我心裡存在著另—個男人,你還能與我相守一生嗎?」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淑紋姨啊!他的要求不合理。

    「如果他再也不會干擾到我們的未來,我可以包容。」

    「是嗎?可是他活在我心底,和你接吻時我想的是他、和你做愛時我幻想的是他,我心底無時無刻拿你們來做比較,認定他能做到的,你一定也要做到,你還能包容嗎?」

    「你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地步?」他暴吼。

    「我們分手吧!我承認我的包容力不足……」她垂了肩,勉強,真的好累!

    「分手看在你眼裡竟是那麼輕而易舉?你的道德觀呢?你的貞節論呢?」

    分手?她竟輕易地提出分手,是她說「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原來她的誓言薄弱的不禁一擊。他錯看了她……

    「那些東西都幫不了我,只有分手才能救我未來的三十年。」

    「說到底你就是在嫉妒書瑾。」

    「我是無法忍受,她習慣妹妹在你身上摩贈,我就必須學會適應:我無法忍受在交歡的時候,你抱著我,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女人:我無法忍受你想要我懷孕,只因為你想把你和書瑾來不及生出來的孩子生回來……」

    「你要我怎麼做?把她趕出我心裡,讓她孤魂無依,在黑夜中悲泣?」

    「你做得到嗎?」她並沒有要他這樣啊!她只想要他愛她,只想他把投資在書瑾身上的感情分一點給她。

    「我做不到!你聽過中國人有一個娶冥妻的習俗嗎?我原本計畫在娶你之前先把書瑾娶入門,她為大,你當小。」他說謊,莊伯伯是基督徒,不會同意這種事,他氣極敗壞的話只為了傷害她。

    「同享齊人之福嗎?皓塵,很抱歉我做不到,請你去找一個能配合你的女人。」不!她說錯了,不是齊人之福,基本上他是和書瑾結婚,而她只是代替書瑾和他繁衍後代的工具。

    她翻過身上把棉被拉高,哪有一顆心可以經得起這樣拉扯,而不破碎的?

    「這是你說的!不要後悔。」

    他憤恨地拋下一話離去,空留傷痕盤累的她獨舐傷口。

    她好恨自己,沒有寬容心,卻妄想介入他和書瑾;她好恨自己,缺了容人胸懷,卻想做偉人的工作,她是自視太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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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塵離去後,莫靖嘉和淑紋走入白玫的房間。

    淑紋拉下白玫蒙住頭的棉被,心憐地抱起她,她受的苦她都能戚同身受啊!當年她不也在每個深夜裡蒙頭大哭?

    「淑紋姨……我好痛,好痛……」白玫摟住她的脖子,放聲大哭。

    「好孩子,我懂、我都懂……」她陪著白玫一起哭,哭泣她的情路。

    「真是我不好嗎?我真的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我嫉妒、好嫉妒,嫉妒一個不存在的人能盤踞他的心,而活生生的我卻只能是個影子……我無法不憎厭自己、鄙視自己。」

    「不公平對不對?我也在夜深人靜時問過自己,為什麼一個琵琶別抱的女人,仍能牽動你父親的心,而一個常侍他身旁、忍氣吞聲的我,卻得不到他一個回眸?感情的世界若能用物質不滅定律、用一個等號計算出答案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難解的習題。」淑紋長歎。

    「我知道他沒有錯,多少年來,女權支持者一直要求男人專一,而他專一了,我怎能用這個理由來討伐他?」他沒錯,錯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包容。

    「所以,你選擇的是一條難走的坎坷情路,想走下去你就必須比別人具備更多的勇氣才行。」

    「我走不下去了,我打算放棄。」她搖搖頭,怎麼走?有書瑾、有書涵、有黎伯父、黎伯母……她沒有半個支持者。

    「確定嗎?」

    「是的,我不要再當影子,不要再傷痕纍纍……」活著已經是辛苦,她何苦再讓自己生不如死?

    「既然下了這個決心,你就要讓自己活得更好,不要讓自己就此消沉失意。」

    白玫點了點頭,她懂的,只是需要時間來修補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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