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曉三
"怎麼?見到人也不會打聲招呼,好歹我現在可是你的顧客,你這做店員的連這點起碼的禮貌也沒有?"
打招呼!
沒錯,她是很想跟這賤男人打招呼,要是她有力氣的話,她絕對會毫不遲疑的將手上的披薩招呼到他臉上。
"你……"恩喜氣到說不出話來。
"提著二十盒大披薩爬這麼多樓梯的滋味還不錯吧?"柴聿京涼涼的嘲弄。
雖說已經清楚這一切全是他的詭計,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仍是讓她覺得氣憤雖耐。
"你這……他媽的……卑鄙無恥的……大混蛋!"因為仍在大口喘氣,恩喜吃力的將嘴裡的咒罵斷斷續續的擠出。
由於心情實在是太愉快了,柴聿京也不計較她的出言無狀。
"不會吧?女人低能已經夠糟糕了,還外帶結巴……"他說著刻意發出嘖嘖聲響,"要換做是我啊!索性一頭撞死還來得乾脆。"
就算她要死,也非拖這殺千刀的超級大爛人墊背不可。
恩喜才想著,也不知突然打哪冒出一股神力,奮力將手上的披薩一提,便要往他砸去。
柴聿京躲也不躲,"砸我之前,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恩喜不想記得,卻又偏偏無法忘記,自己是披薩店僱員的事實。
幾乎是耗盡生平所有的自制力,她才終於壓抑下將披薩砸向他的衝動。
柴聿京見狀非但沒有適可而止,反而還恣意的往烈焰上澆油,"才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居然連最起碼的骨氣也沒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軟骨頭。"
動他不得的恩喜哪裡會看不出來,眼前的賤男人擺明著存心羞辱她。
知道再待下去只會活活氣死自己,於是恩喜將披薩摔到桌上,忍著氣便要甩頭離去。
柴聿京哪肯這麼輕易放人,他還沒消遣夠呢!
"這樣就走啦?不多休息一下,怎麼有力氣再走二十四樓下去呢?"
的確,他說得一點也沒錯,此時的她確實是需要休息。
只不過,如果休息的代價是要繼續跟眼前的賤男人耗在一塊,她寧可立刻下樓累死自己。
不再理會他的嘲弄,恩喜筆直的往門口走去。
柴聿京的聲音在她身後涼涼的響起,"那好吧!既然你走得這麼急,連披薩的錢也不要,那我就不留你了。"
憋了一肚子氣準備離開的恩喜猛地停下步伐,記起自己披薩的錢還沒收呢!
柴聿京一臉得意的佞笑,手裡揚著數張鈔票。
恩喜帶著殺人的目光走向他,粗魯的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鈔票,二話不說甩頭就要離開。
就在她的手掌搭上門把之際──
"等等!"
雖說不清楚那爛人又想幹什麼,她還是不情願的回頭怒瞪他。
只見柴聿京慢條斯理的從桌上的皮夾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看在你爬樓梯爬得這麼辛苦的份上,這張就當是賞你的小費好啦!"他擺明著羞辱她。
恩喜氣得咆哮,"去死吧你!"跟著"砰"的一聲,門狠狠的被甩上。
在門被帶上的剎那,裡頭傳出柴聿京猖狂的笑聲。
半晌,他止住得意,睨著關上的門板。
等著吧你,事情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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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柴家上下一直籠罩著一股陰晴不定的低氣壓,而造成這股低氣壓的不是別人,正是柴家最受寵的天之驕子──柴聿京。
這陣子,柴氏夫婦見寶貝的小兒子不開心,常常氣得連飯也不吃,除了小心避談信用卡的禁忌外,每天更特意囑咐廚子煮上一大桌豐盛的菜餚,希望能增進寶貝兒子的食慾。
尤其是他才一進門,柴氏夫婦更是立即讓傭人奉上一杯沁涼的冷飲,希望能讓他降降火氣,雖說成效總是不彰。
可奇的是,今兒個柴聿京一進門,臉上竟有著睽違多時的笑容,心情看來是好得沒話說。
不光是柴氏夫婦,就是上頭三名兄長也對他的轉變感到詫異。
"小京,你下班回來啦!"柴母語出試探,想知道寶貝兒子的心情是否真如外表般明朗。
"嗯。"柴聿京的語氣聽來十分輕快,對傭人適時遞來的冷飲也不排斥,順手接過便喝了起來。
眼見兒子終於一掃連日來的陰霾,柴母連忙表示,"上了一天班也餓了吧?媽特地吩咐廚子煮了許多你愛吃的菜,可以開飯了。"
心情甚好的柴聿京經母親這麼一提,也覺得餓了,將手上的杯子交給一旁的傭人,轉身便往飯廳的方向走。
走了兩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回頭對傭人交代,"對了,到我車上去把披薩拿下來。"
柴聿京此話一出,當場又點燃了一家子的疑惑。
他們想不透的是,都晚飯時間了,他怎麼會突然跑去買披薩?
沒有多做解釋,柴聿京逕自走進飯廳,其餘五個人只能納悶的跟進。
餐桌上,任誰都看得出來,今兒個柴聿京的胃口簡直好得出奇,絲毫不見這陣子的食慾不振。
寶貝兒子的反常讓身為柴家大家長的柴父也不禁開了口,"小京啊,爸看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提起特別的事,柴聿京腦海裡隨即又浮現出恩喜今早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下又是一陣得意。
不等他回應,傭人在此時提著披薩進飯廳。
乍見傭人手上那二十大盒披薩,餐桌上除了柴聿京以外的人全都當場傻眼了。
原本,他們只當他是一時興起,在回家途中下車買了盒披薩。
哪裡料得到,傭人竟提了二十大盒的披薩進來。
當下,眾人不免要想,就算是臨時起意,也太過於誇張了。
"我說親愛的小弟,就算你一時興起突然想吃披薩,也未免買太多了些?"開口說話的人是柴聿笙。
柴聿京一臉的不以為意。對他而言,只要能達到惡整恩喜的目的,買多少都無所謂。
"買了這麼一堆,你是打算吃到民國幾年?"柴聿笙忍不住要懷疑,這個小弟該不會是被氣瘋了吧?
"無所謂。"他一口回道。
無所謂?那他沒事買這麼多幹麼?眾人心裡有著共同的疑問。
"問題是,就算大家分著吃,也未必吃得完吧?"柴聿笙不死心的提醒。
"真吃不完就處理掉。"柴聿京回答得甚為爽快,聽得出來他壓根不在意這些披薩。
柴母也被小兒子的態度給弄迷糊了,於是婉轉的問:"小京啊,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買披薩呢?"而且還一買就是一大堆。
柴聿京回答得十分任性,"想買就買。"無意跟家人多做解釋。
對他而言,只要他報了仇,別人知不知道倒無所謂。
大夥瞭解他的個性,知道如果不是他主動想說,旁人就是問得再多也是白搭,便也沒有再往下追問。
反正最重要的是,籠罩在柴家的低氣壓已經遠離。
只要能讓柴聿京高興、讓他消氣,他就是買再多的披薩,也沒有人會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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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柴聿京所說的,恩喜跟他之間的事情還沒完呢!
接連幾天,披薩店都接獲柴聿京的訂購電話,一訂就是二、三十盒,每回總指名要由恩喜親自送貨。
而沒有意外的,每回恩喜送披薩到他公司時,電梯總"照例"維修中,她必須提著披薩爬上二十四樓,面對柴聿京那個大爛人,以及他的冷嘲熱諷。
恩喜不是笨蛋,自然清楚柴聿京是存心惡整她。
當然,她是可以選擇辭職不幹,沒必要勉強自己繼續受他的氣。
但是一來考量到這畢竟是小弟的工作,自己只是替他代班,二來主要也是不願意向柴聿京低頭,叫他以為自己怕了他。
為了賭這口氣,恩喜強忍著身體上的折磨,繼續跟他耗下去。
每天,她總不斷的告誡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只要再忍個幾天,等小弟環島回來她便解脫了。
為了撐一口氣,恩喜甚至不惜催眠自己,每天徒步爬個二十四層樓梯根本不算什麼,就當是減肥好啦!
對!就當是減肥,免費減肥。
雖說如此,在下意識裡,恩喜仍是不住的祈禱,希望代班的日子能早日結束。
而另一方面,柴聿京也果然如他所說的,打定主意要跟恩喜把所有的舊帳全算清,所以,他天天指名要恩喜送披薩,絲毫不掩飾要惡整她的意圖。
也是因為這樣,柴家天天都有吃不完的披薩,甚至越堆越多。
而令柴家人覺得奇怪的是,柴聿京雖然天天買披薩,卻從來沒見他吃過。
他們想不透,既然他不吃,又幹麼買呢?
同時他們也注意到,打從柴聿京開始買披薩以來,他的心情便不再陰沉,甚至一天比一天好,這樣的情形即使是在以前也不曾有過。
確實,長久以來柴聿京早已習慣了旁人對他的唯命是從,凡事順他的意,一切對他而言是那麼樣的理所當然,自然也就不值得他特別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