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報恩那麼難

第25頁 文 / 席絹

    「可你的前上司恐怕還是需要你的幫忙不是?明天、後天,搞不好這陣子八成都得忙著,你來台中找我,可以嗎?」他提醒她,口氣似乎正常了一些,不再那麼陰陽怪氣。

    她怔了一下。對哦,這件事還有得忙呢,明天她也是不得閒的。但是方暢願意跟她說話了,他們很有可能趁此機會和好如初呀!如果她錯過這個機會,以後一定會很後悔的,她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她不要再被方暢氣著了!她一分一秒部不想再捱下去了!

    無論如何,她想他!她要見他!

    「沒關係,反正到時真的需要我幫忙,手機聯絡就好了。方暢,現在晚了,我不知道火車最晚的列車是幾點,所以我大概會搭統聯客運還是什麼國光號的下去,我們見面再談好嗎?我到達台中的時間應該是一、兩點左右,你可以到千城車站來接我嗎?」她急促的說著,生怕他會拒絕。

    「你真的要現在下來?不是已經累了一天下嗎?你應該很想睡了吧?」

    「我是很累,非常的累,可是沒有見到你,我怎麼睡得著?」這陣子的失眠,不是因為水累,可是再怎麼累,還是會因為想到方暢不理她而吃不下睡不著,她無計可施呀。「你想我下去嗎?我可以下台中嗎?你……」她的聲音不穩,盛載著害怕被拒絕的顫抖,以及濃濃的思念。不要再生她的氣了,不要不理她,拜託!

    「你不用下來。」方暢靜了一會,這麼對她說。

    「方暢!」她驚叫,先前不是要她下去嗎?怎麼現在又不要了?是什麼讓他改變主意的?

    「太晚了,你一個人下台中不好。」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

    「何況我不想再等上三個小時才能見到你。」

    「我也不想呀,可、可是……這麼晚了,沒有飛機,我只能搭客運,而客運就得搭上這麼久……」她心口忐忑不已,不知道他的心情到底是……

    「你只需做一件事就可以了。」他的聲音中有笑意。她語氣裡的困惑與著急,似乎讓他的心情逐漸變得很好。

    「可以什麼?」她愈來愈迷糊了。

    「你只要打開你樓下的大門,讓我上去,就成了。」

    她先是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頓了兩秒,才大叫出來,唬地衝到窗邊往下望

    樓下大門處,剛下計程車的方暢,一手關上車門,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他面孔往上看,與五樓的她對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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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窩有著深深的黑眼圈,是連續多日沒有好眠的結果。

    早上九點,日頭高照,方暢已經醒來好久了,而她還陷在深眠裡。他一直在看她,伸手順著她微卷的頭髮往後撥去,讓她整張漂亮秀麗的臉蛋呈現出來。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是作了什麼好夢嗎?手指不自覺的撫向她小嘴,細細的描繪她的唇形,自己也跟著無聲的笑了。

    昨日看到他出現在她家樓下,根本等不及他上去,她就衝下來跟他相會,並一路衝進他懷裡牢牢的將他緊抱住不肯放。

    他記得自己還在生氣的,可是被她這麼牢緊的抱住後,火氣就不知融化到哪兒去了。

    仔細一想,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到底在氣些什麼呢?他已經記不大清楚了。當兩人緊緊相擁、狂熱的親吻時,所有曾經燒得很旺的火氣都顯得很愚蠢。

    他是放不開她的。既是放不開,這些日子的氣憤又是在做什麼?想要對她施以薄懲,所以不理不睬,可是懲罰到的人是誰?是她,也是他。

    只有關心他、在乎他的人,才會為了他的冷漠心痛。這世上他在乎、而且在乎他的人並不多,從來就不多。雖然不多,可他還是嚴苛的希望著那些在乎他的人是純粹為了他而來,不要有其它雜質。

    是了,這是他唯一的心結,不能接受攸貞是為報恩而來到他的生命中,更荒謬的是她小姐居然還搞錯了!

    如果她的報恩方式是以身相許的話,那麼今天她打算愛上的就會是任何一個男人——只要那人正好是方爸方媽的兒子。

    他想,他只是需要她更多的保證。

    不是道歉,不是解釋,而是不斷不斷的告訴他愛著他的事實,讓他的心得以踏實。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才會不理她的是吧?

    他其實不是個有安全感的人,又太深刻的體會過人情冷暖,所以對於人際上的往來,他從來就不積極,不管是面對著友情還是愛情,甚至是親情,他都沒天長地久的信任。

    若要他施以信任,就得不斷不斷的向他證明,直到他終於相信。

    她呀,這麼一個呆呆傻傻的女人,還說是什麼超級秘書呢!若能把工作上的伶俐放一半在生活上,那她一定會有非常如魚得水、順心快活的感情生活吧!而無須為了他這麼一個彆扭的人,弄得寢食難安。

    在愛情上,她不懂得用心機、要手段,總是明明白白的付出,清清楚楚的給愛,沒有遮掩,不會幫自己在愛情裡佔一個優勢的位子,多麼的傻。

    可她的笨拙與老實卻是牢牢抓住他的心呀。

    這些天來,她打電話,他不接;她下台中,他不理;就算站在他面前了,他還是能視若無睹的忽略得很徹底。可是她並不放棄,還是每天每天的打電話給他,後來還用e-mail寫長信給他,也不管他會不會看。

    她說她想他,好想他。

    昨天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可是她太累了,有些語無倫次,眼睛也睜不開。見到他來,她這陣子揪心難過的心情,一下子全釋放掉了,抱著他不放的同時,努力要忍睡的,卻是抵不過睡神的召喚。他不忍心,將她抱到床上,告訴她:你好好睡,我在這裡陪你,不會走。

    她這才閉上眼,可是嘴巴裡卻還喃喃不安的咕噥著:方暢,你不要走……我再也不要讓你走了……。

    幹嘛要互相折磨呢?這陣子沒見她、不理她,他又好過到哪兒去?

    他猜想,要不是昨天一整天沒有她的消息,又找不到她的人,火得他衝上台北找她,自己還能撐多久不見她?大概也不會太久吧?

    戀愛是彼此的制約,不可能獨她一個人沒見到他就失魂落魄,而他卻可逕自悠然過日子。如果是那樣,只代表他沒愛上她。因為愛情雖然很甜蜜,卻不可能談得很輕鬆。在彼此都付出感情、都對對方有那麼多的在乎後,愛情便有了重量,不會輕鬆。

    他愛她。他自己是知道的。

    不愛,就不會生氣了。

    不愛,就不會因為一天沒有她的訊息就如此著慌,因找下到她而氣急敗壞。

    不愛,就不會在現在想著:算了,反正她愛的人是他,就算她報恩報錯了人,他也不生氣了。就算她本來應該與方予昌去談一場姐弟戀的,可是卻遇上了他,也愛上了他……既是愛上了他,那他就不計較了。

    「嗯……」原本沉睡的佳人發出了輕輕的嚶嚀聲,像是要醒了。

    他等待著。

    就見她微微皺了下眉頭,眼睛不知怎地緊閉,不願張開,雙手卻牢牢的圈住他的腰。醒了,卻不願睜眼。

    「攸貞?」她做什麼?還想睡?還是想賴床?

    「我還在睡。」她咕噥著。

    「不,你醒了。」他低笑,手指在她臉上滑撫著。

    「我要睡!」她堅持不張開眼。

    「為什麼還要睡?」

    「因為我作了個好棒的夢。」她嘻聲一笑,面孔埋在他懷中輕磨。

    「什麼夢?中樂透?」

    「那有什麼了不起!」她輕哼。

    「還有什麼比中樂透更了不起的?」他好奇。

    「你呀!我夢到你,對我好溫柔的你。」她笑。

    「我就在你面前,你不肯張開眼看我,卻寧願去看夢中的我?嗯?」他撇撇嘴,眼神有點不善了。

    「你會對我凶,我比較喜歡夢中的……啊!」突然,她像一顆皮球般的跳了起來,並尖叫不已。

    方暢沒讓她逃開,將她壓回床上。對付她,不必用到滿清十大酷刑,只消有「一陽指」就夠她吱吱叫了。

    「啊!方暢……方暢!不要搔我的腋下……啊!哈哈哈……也、也不可以……不可以抓我的腰!啊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再搔我癢了啦!呵哈哈哈——」

    尖叫、大笑,上氣不接下氣。他們滿床滾,不肯收手的方暢終於得到報應,王攸貞開始絕地大反撲,在他身上搔來抓去,也把他搔得東躲西躲。

    最後,這場床上大混戰,無可避免的轉化成另一種糾纏……無聲而火熱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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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報恩很難。」

    雖然說,因為報恩的烏龍導致他們吵了一架,又害她被方暢冷凍了好久,照理說她應當就把這件事忘掉,永遠不要再提起的好,省得晦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因為想讓他知道自己心裡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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