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席絹
噗哧!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讓不不了台的千纖當不臉色又青又紅。那人是玉碧,已經很忍耐了,平常有這種好笑的事,她通常都是仰天長笑的。
"哎呀!我的爺,您說的是,生病的人應該多休息,搶什麼話呢!"
葉驚鴻沒應,將空酒杯向右邊舉去,意思很明顯,要裘蝶給他倒酒。
"平常由得你們,今日難得一聚,你們多少給遵守著長幼有序,這個大姐沒說話,你們哪來開口的餘地?記下了!"他口中的大姐,指的自然是右邊沉默得彷如不存在的裘蝶了。
這……這可不是要大夥今夜當啞巴嗎?!蝶夫人十天半個月難得開口說一句話。今夜當然不會突然變成長舌婦,這樣一來,其他人還有說話的機會嗎?
就知道葉驚鴻不會讓她太好過。她連想圖個安靜也不成。靜靜為他斟滿酒,仍沒抬頭,不看他,也不看其他人要她開口的眼光暗示。
幸好場子並沒就這樣冷了下來,畢竟葉驚鴻不會沒事要他的女人們聚在一起當啞巴,若真那樣,實在也太無聊了一些。
"我想你們都知道了,現下全江湖的人都想來問我要冰魄寒蟬。"仰頭喝完一杯酒,再度將酒杯舉向右手邊。
裘蝶重複著先前的動作。
"沒錯!那東西是在我身上!"他宣佈,一眼也沒去注意他的女人們此時是什麼表情。誰驚喜、誰凝重、誰在深思,似乎都與他無關,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們是不是也是圖謀寶物的人之一。然後接著道:"而你們,身為我的女人,當然要有隨時為我死的準備。"說到此,眼光倒是掃全場一回。
這些女人們全都保持緘默,不知是被他這宣言嚇到了,還是早已有此覺悟、至少,此刻是沒做聲的。
她們的表現像是取悅了葉驚鴻,他笑了,同時探手入懷,掏出了什麼東西。
"這就是──冰魄寒蟬。"
此言一出,眾女眼光齊望將過去,爭相看著那江湖人急欲奪之的天下至寶。
裘蝶面無表情地瞪著葉驚鴻手上那只溫潤豐脂白玉,以及白玉中央的一點殷紅血……一模一樣!跟她懷中那只白玉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玩些什麼把戲?
她的眼神祇有輕微波動,不敢直視葉驚鴻的眼,怕他做些什麼教她不知該如何反應的事……可,他像是沒打算放過她。
"裘蝶,見過這個嗎?"他問的好故意。那只白玉被他穿了一條紅線,他持著紅線,讓冰魄寒蟬虛懸著晃呀晃的,在她眼前展示,要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裘蝶定定地看著白玉,非常確定這一隻跟她懷中那一隻果真是相同的呀!那……她該如何回答?他要她怎麼回答?
"現在見過了。"她死盯著白玉,還是不看他。
"那,覺得如何?"他笑了,身子往前一傾,支起一肘在她桌案上,兩人的距離霎時變得好近。
"很別緻。"她小心說道。
"別緻?哪裡?是這一滴血形狀特別好嗎?"更欺近一些,兩人面孔近到吸聞到彼此的氣息。
裘蝶覺得呼吸特別難受,屏息道:
"是的,沒見過白玉裡會有一滴血般的紅。"
"這東西……"葉驚鴻沒有移開身形,面孔轉向所有姬妾,說明道:"據聞此物應用得宜,將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功力大增數十年修為……簡直是人間神品,無所不能得嚇死人。"嗤笑了聲,算是做結。
無所不能?青春永駐?
這時比較機伶的香夫人立即道:
"恭喜爺得此聖品,今後江湖將成為爺的掌中物了。您快些善用它吧,別教外人有機會奪了去。"
葉驚鴻哼笑了聲:
"不,這樣做多麼無趣。我奪取這物品,並非想作為己用。"
什麼?不想使用它?不想獲得長生不老、天下第一的能力嗎?!眾女都有話說,全部是躍躍欲言的表情……
"我想聽聽你們的建議。裘蝶,就從你先來說說。"葉驚鴻像是很想知道她們各自的看法,點名了。
裘蝶低聲道:
"若爺……不願使用它,就將它藏好,會妥當些。"天下至寶,不必打探也知道必會教天下人群起搶之。而他,早就已經在這麼做了呀……
"很保守的做法。"葉驚鴻淡淡地評了一句。聽不出觀感如何,倒是給了她一記別有深意的眼光,然後看向第二個妾,問道:"香夫人,你認為呢?"
得到主兒注視的林棠艷,立即現出千嬌百媚的風情。輕道:
"爺,妾身認為您還是用了它吧!現下多少江湖高手覬覦著這聖物,未來龜免了要經歷一些生死鬥……"
"你是認為現下的我,功力不足以應付這些江湖人,是嗎?"葉驚鴻問著。
林棠艷心下一驚,立即道:
"不是的,爺,您可別冤枉奴家,奴家是認為這天下至寶爭得如此激烈辛苦,總要有些回報……"她好謹慎地覷著主子的表情,心口七上八下地吊著。已經倍加小心了,可還是有拿捏不到分寸來體貼到主爺的心的挫敗感。
葉驚鴻不耐地揮揮手,不理她,轉而問第三個:"白夫人,換你。"
白秀芝以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子直看著他,然後道:
"爺的用心不在於冰魄寒蟬,而是招來天下高手一較高下。在心意未達前,此物不可遺失,若爺相信我等,可將寶物放置於姐妹裡其中一人身上,呼應著爺先前說的,我等隨時願意為您死,現在應該是我們證明的時候了。爺是這麼想的吧?"
多麼玲瓏剔透的心思!
裘蝶心中微怔著,雖沒有抬頭看每一個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葉驚鴻對這個回答的滿意。這白夫人,算是對葉驚鴻最有心的人吧,他應該會對白夫人相當另眼相待吧?!他或許就採納了吧……
"不。"葉驚鴻拒絕著。"雖然為我死也是你們的必要時的義務之一,但我不會隨便把這種事當特權用。你們想送死,還得看看我給不給資格。而現下,我不給。"
說得好像能為他死也是一種殊榮。裘蝶暗歎。
"這不成,那也不採納,爺何不說說您心裡怎麼想呢?"玉夫人開口問著,也不提自個意見了,橫豎主爺是不接受的。
葉驚鴻對玉碧的直言不以為忤,只道:
"也不是不接受的,只是接下來你們的日子肯定不會太舒心,總得讓你們明白這是為什麼。"
言下之意便是,一旦各家高手潛進燕樓,誰都可能會有身家上安全的問題,尤其身為葉驚鴻的女人,更要有這種覺悟。她們是最便利的人質,很少有人能不把魔爪伸向她們的。
"爺呀……您一定會保護千纖的是吧!"最遠的那個病美人嬌呼叫著。不過也沒忘不再加一句:"您會保護我們姐妹的對吧?!"
在眾女一致的仰望之下,葉驚鴻卻是笑了,回了這麼一句:
"別指望我。你們自個找活路吧!想跟我長久的,就得讓自己有長命百歲的機會,至少,活過這一次。"
※※※
這是……真的吧?!
她低頭看著手心裡的白玉,知曉了它冰魄寒蟬正是全江湖人急欲得之的至寶。
不明白他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她這裡,然後又故弄玄虛地去仿造一隻假的招搖,是在計量一些什麼呢?
對他這樣一個好戰份子來說,一定是想了許多計策來順遂他所想達成的目的吧。而她……是有這個"殊榮"來為他死嗎?所以這東西才會放她這裡。
"在想什麼?"總是這麼一句問,當成兩人之間的起頭。
葉驚鴻立定在她身後,雙手一張環住她,合掌於她執玉的雙掌,無須攏緊,便已滿滿包住了她的手。
她微側著頭,看到他貼近她的面孔,不意竟教眼波相對,於是又藉低頭的方式躲開。
"我給你擰個巾帕洗臉。"她低聲說著,希望他放開她,別讓這種教人心慌的親匿持續不去。
"不急。"他低笑,氣息吹在她面頰邊,感覺到她不自主的輕顫後,更是故意了,氣息吹了又吹。吹到她很明顯地有了閃躲動作才停止,不過可不許她掙開他懷抱。"你是唯一不會武功的人哪,這該如何是好?"他說著,像是苦惱的語意,卻是戲謔的口吻。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對他,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恰當應對。只好道:
"沒關係的。"
"東西放你這兒,也沒關係?"
"沒關係。"隨他了,哪有她說話的份?
"想不想長生不老?"他問。
不想。長生不老這辭兒,光想就覺得是件極為可怕的事。她搖頭。
"那你想要什麼?"他將她手心攤平,讓那只白玉呈現在兩人眼前。"如果這個能達成你任何願望,你想要什麼?"
不可能的!就算這玉被神話得無所不能,它仍只是一隻玉而已,不可能達成什麼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