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夏蕗
"皇上不用擔心……"黎初心見他眼中流露出不捨，心中更是柔情泛溢。"初心很好……初心或許只是……太想爹爹，太渴望自由的空氣……"
自由……
納日允蒼聽著她虛弱的表白，心中忽有所感。
他早該明白她的，她曾不只一次表達著她那獨特的感情觀，在她的感情世界裡，男女的身份地位均是平等而絕對獨佔，她既這麼想，也對他如此要求，這是否表示……她對他的情，其實用得頗深？
"你就那麼不喜歡當皇后嗎？"納日允蒼問道，為了再度明白她的心意。
黎初心聞言。只是咬著下唇不語。
納日允蒼絕望地歎了口氣。"初心啊初心，你叫朕怎麼待你才好？"
"皇上……"黎初心看著他的表情。那是前所未有的為難，為了她。
心中情絲縷縷，她要堅持下去嗎？
她的人、她的心，已經完全奉獻給納日允蒼了，若是他再苛求她去做她永遠做不到的事情，她會快樂嗎？她投有能力啊
但，他是那麼那麼的煩惱，她的心，也在痛……
"初心只有一個請求。"良久之後，她終於率先打破沉默。
納日允蒼抬首，因不明她的語意而有些怔然。
"我會想爹爹，爹爹也只有……我一個女兒……"她一字一句，艱難地吐出口。
"初心只希望，皇上能允許初心時常回家看望父親，其他，再別無所求……"說到此處，任憑她如何試保持平靜，也忍不住雙眼晶瑩漾淚了。
納日允蒼聽清了她的語意，眼中忽泛出一縷希望之光。
"初心……你……此話可當真？！"她願意接受冊封了？！
黎初心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初心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也不忍欺君啊！"她冰涼的小手，撫上他的面頰，啊……至此她才明白，她是多麼捨不得他，多麼捨不得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失望。
納日允蒼言辭再難掩飾激動。"初心，朕要謝謝你！"他捉住了她柔美不住親吻著。"朕也為了你……為了你，朕將永生不再冊立任何后妃！"
黎初心聽著他一字一句的宣言，霎時再也忍不住淚水潸潸了。
"皇上……"她夫復何求？夫復何求？
"朕還有一個要求。"納日允蒼扶住她，正色道："從今爾後，你不許再叫朕皇上，直呼我名，才是人間夫妻。"
"皇……皇……"黎初心愣住，張口欲言卻仍改不了口。
納日允蒼寵溺一笑，將她擁入懷中，滿足地歎了口氣。"至今，朕才終於明白過來了，男女的感情若有道理可依循，朕也不會為你而心醉神迷了啊！"微微鬆手，輕擰她的鼻尖。"既然此樁公案至此圓滿完結，接下來，你是否該準備為朕生個皇子了？"
黎初心聞言，雙頰飛霞，更是緋紅難當，望著他喜不自禁的表情，一顆心終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飽滿與充實，她深深將螓首埋進納日允蒼的胸膛裡，再不說話了。
是啊，此時此刻，幸福何用多言？
朝陽暖暖，寒涼的氣候已不復見，接下來的日子，才正要迎接真正的春之時節。
尾聲
天命十年，春季某日。
一對衣著樸素的母子，在冷泉院一角忙碌地彎腰忙和著，母子兩人臉上都漾著愉悅恬適的笑容，而奇怪的是周圍尚站立幾個衣著端莊的侍女，形成一幅有趣的圖案。
"土……"小兒咿咿呀呀地正在學語，他赤著雙腳，抓著一把泥土，眼中透亮透亮的，顯得十分歡快。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不一會兒，一個身穿朝服的男子便從月洞門走了進來，側立於旁的婢女們慌忙盈盈跪拜。
"皇——"語音未落，便被一個制止的手勢給打斷。
納日允蒼道："你們都下去。"
"是……"侍女們魚貫而出，這時那小男孩兒踩著泥土走過來，向著納日允蒼張開雙臂。
"抱……"
納日允蒼寵溺一笑，健臂一攬摟住了小傢伙。"瞧你，滿臉都是土，爹還疼你不疼啊？"
小男孩似懂非懂，只是一逕往爹爹身上斯纏。"疼……"
聽到他這句話，一直躬身在田地裡的女子終於抬起頭，語音輕柔。"你來啦。"她拍拍手中泥土，走近他身邊。"怎不換件輕鬆點的衣服再過來呢？"
"剛下朝，想著你，就來了。"納日允蒼笑了笑，逗弄著兒子。"我還領了一個人來見你。"
黎初心微微一怔。"別是外人了，我現在這模樣可不大好。"
"哪兒不好？朕瞧著可好呢。"納日允蒼笑道，伸出一隻空手，想將妻子也抱進懷裡，哪知黎初心縮身躲開了去。
"初心不想弄髒龍袍。"她半是戲謔、半是認真地道。
納日允蒼有些著惱，有些孩子氣地還嘴。"朕都不怕，你怕什麼。"
黎初心搖了搖頭，對著納日允蒼懷裡的小男孩兒說道："雲兒，你爹爹惱我呢！大丈夫惱小女子，羞也不羞？"
"羞……羞……"那小男孩答得倒是挺快，納日允蒼和黎初心卻是一呆，接著便大笑起來。
納日允蒼邊笑邊道："連兒子都幫你出氣，嗯？"
"這不好嗎？他疼娘呢！"
"總有他疼不到的地方呢。"納日允蒼別有深意地打量她一眼。"到了晚上，朕就讓你知道厲害。"
黎初心聞言，不由得暈紅了雙頰，背過身去。"你說什麼呢……我可不曉得，都說領了人來給我看，還在這貧嘴，教人枯等。"
納日允蒼呵呵一笑，便對著門外喊了一句。
"進來罷。"
"是。"月洞門外，傳來略顯蒼老而低沉的男聲，黎初心心頭微顫，眼中陡然綻出光彩。
"是爹爹……來看我了麼？"
話音方落，月洞門內已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父親黎世榮。
黎初心驚喜交加，歡然地朝著父親飛奔而去，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納日允蒼見她模樣，自是欣喜，但抱著小兒子，卻故作委屈。
"哎，看來咱們父子倆加起來，份量還沒你外公來得重呢！"
小男孩兒聞言，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聽不懂，只見他把小胖手搭上納日允蒼面頰，一面刮著他的臉，嘴裡還一面說著剛學來的新辭兒。
"羞……羞……"
納日允蒼抱著嬌兒，終於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