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夏榆
「拜託，我……」
「我不管，這裡已經有過節的氣氛了，你最好給我死過來，不然我跟你爸鐵定回台灣捉你過來，聽到沒？」
她還能怎麼辦？她一向最怕兇惡的媽媽。
「好啦，我會過去啦，可是……」
她話都還沒說完，樓媽媽已經掛掉了電話，完全不讓她有辯駁的機會。
「啊，煩死了。」
本來她想告訴媽媽，她已經有方塵了說。
不過，沒講也是對的。
想起費多剛才那番話，她不曉得自己該信任誰。
費多方才該不會是暗示她，與方塵相遇認識的那個車禍事件，是他安排的？
難怪她老覺得那一晚是有人打昏她的，天呀！那一百五十五萬到底是被誰拿走了？
想到這裡，樓沛開始擔心不已，萬一事情真像她所想的這樣，那麼，方塵對她的愛不就值得懷疑？
假若整件事情都是一場騙局，那她陷入浪漫愛情的甜蜜，不就是一場虛空的幻夢。
第十章
「我承認對你說了謊，但，出發點絕對是為你好，我不想多說唐文靜這女人的事，她前後不一的態度讓你爸爸重新選擇了終身伴侶，他們雖死於空難意外不過，我向你保證，他們絕對是自由戀愛的，不是我逼迫的。」
歸兆穎說出一切實情，這是他的最後底限了。
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後，他發現人生可以不那麼嚴厲，對于歸方塵的未來，他不想再多做干涉。
「回來吧，我不管那女孩是誰，身世背景如何，我都不會反對，爺爺年紀大了，不適合再跟這個世界拚命，如果你不回來接手，誰又能擔此大任呢？」
一直沉默聆聽的歸方塵，終於打破沉默，「她叫樓沛，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我很愛她，也跟她私定了終身，這輩子非她莫娶。」
歸兆穎愣了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說過不反對你們的，不過，玩也要有個限度，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到時我會召開股東大會，讓你正式入主公司。」說完，他躺下來閉上眼休息，不再像歸怡虹所擔心的那樣強勢。
「爺爺，你放心，我會回來的，我先走了。」
聽到歸方塵離去的腳步聲，歸兆穎張開紅了的雙眼。
他終於又聽到孫子叫他一聲爺爺，原來，要他回來也沒有那麼難嘛！
走出病房後，歸方塵的心事又了了一個。
這會兒，就剩下最難搞定的樓沛了。
突然，樓沛的聲音冷不防的自他身後傳來。「方塵。」
一轉頭見到她，歸方塵像思念太久沒見一樣，立刻上前緊擁住她。
「原來，能自在擁抱所愛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幸福。」
聽到這句話，樓沛原想責問他的話頓時說不出口。
他一直都像個溫柔的天使呵護她，但，如果費多說的全是真的，那麼那件車禍事件他也脫不了關係。
「告訴我，你也愛我嗎？」
放開她，雙手捧著她的臉，他忽然害怕會失去她。
他應該一開始就對她坦誠一切的，這會兒他已經深深的迷戀她不可自拔，如果說出那件事情的真相，她會不會從此不愛他？
「方塵，這裡是醫院……」
「讓我任性一次吧，我想要聽到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
她的確愛他，可是在沒搞懂所有事情前，絕不能隨便將愛說出口。
「你爺爺還好吧？」
「嗯，可是你還沒回答我，愛不愛我。」
她快要被他那雙充滿柔情的逼問眼神給逼死了。
「好啦，我……愛你。」她講得好小聲，生怕別人聽見似的左右看了幾眼。
沒想到他的反應極激烈，她的身體忽然一個後傾，在她惶惶不安的想站穩時，他的吻已經激烈地覆蓋住她的唇。
真丟臉，簡直是太丟臉了。
可是，這樣的感覺真是美好，愛的初體驗又在樓沛的生命簿裡記上一筆。
「告訴我，你會原諒我。」
他忽然鬆開她，說出一句奇怪的話。
他狡猾的想趁她還沒從溫柔情懷中跳脫出來時，得到他要的答案。
「你害我有點丟臉……」
她嬌嗔的抱怨著，話沒說完，第二個吻又接踵而至。
天呀！他是吻上癮了嗎？
「樓沛，我不能失去你。」他又進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討厭，人家都在看了啦！」
瞄到四周有人在竊笑，樓沛一張臉變得通紅，連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要是這裡有個地洞，她肯定馬上鑽下去。
「你到底在於嘛啦？！」
歸方塵的心情很亂，他知道費多早晚會告訴她那件事，與其等她來審問，他寧願自己先親口告訴她。
「聽著，我們相遇的那晚……」他咳了一下，聲音有點顫抖，「我已經餓了七天，只靠喝水過活，我甚至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然後，費多出現了。」
樓沛原本小鹿亂撞般的心頓時一沉，兩眼緊瞅著。
「他承諾給我飽食的一餐，但，有一個條件。」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跳聲，不過，他仍繼續說下去，「他要我在你的車子出現後，突然跳到馬路上製造假車禍。」
樓沛的眼眶聚集了滿滿的淚水。
原來，費多說的都是真的，她嘴微扁，連眉頭也蹙得緊緊的。
「對不起……我從不知道我們會是這麼開始的。」歸方塵的眼眶也濕了。
「告訴我，你對我的好並不在費多的計劃中。」
「沒有，我愛你是因為我愛你，絕對不是費多指使的。」
他拚命的搖頭，可是，她已無法相信他，他先是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接著又爆出如此驚人的內幕。
該不會連她那遺失的一百五十五萬，他也有份吧！
「樓沛，我愛你……」他緊抱住她，訴說自己的心情。
她也愛他，可是，她還沒辦法面對這樣的事實。
樓沛掙脫他的懷抱，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情緒。
「樓沛，不要離開我，我發誓，我對你的好全是發自內心的，我第一眼就愛上你了。」
「來不及了，美麗的愛情故事是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欺騙。」推開他，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高去。
歸方塵痛心的站在原地痛哭失聲。
他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總學不會在愛情中勇於坦白。
他從沒這麼難過得想死掉，如果樓沛永遠都不原諒他，那他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
「耍白癡呀，叫你來這裡釣凱子，不是叫你來發呆打瞌睡的。」
樓沛真的狠下心到南非渡假。
雖然這裡不是歐洲，沒有帥到讓人流口水的男人，但，凶狠的樓媽媽還是讓樓沛感受到被溫暖的親情團團包圍，所以就算被人罵到臭頭，她還是很高興。
已經半個月了，她終於從那個謊言中恢復過來。
偶爾亞尼他們會打電話來催她回台灣，不過她一點也不考慮照做，因為歸方塵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
這個薄情郎，虧她腦子一空閒下來就猛想他，他居然連通電話都沒打。
想到這裡，她氣憤的一口氣喝下一大杯水，看得樓媽媽和坐她對面的那位有錢公子，一個傻眼，一個傻笑。
「呃……沛呀，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冷不防被樓媽媽問了一句，她的兄弟口吻立刻脫口而出，恍然從氣憤中清醒過來，她露出一個賠罪的笑臉，用著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噁心的嗲聲輕說：「我是說……能不能再說一次你剛才問什麼？」
想當然耳，那公子哥兒馬上察覺感覺不對，這個相親當然有始無終的提早結束。
一回到家，樓媽媽的脾氣終於爆發，剛才礙於車上還有別人不便責備，這會兒已經進了家門，她開始毫無顧忌的咆哮罵人。
「你到底在搞什麼東西，也不想想看你這副德行，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們你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麼？」
樓爸爸聽到樓媽媽的叫囂，立刻表示要帶著小狗出去散步。
正在看電視的兄嫂則說要去探買日用品，連打電動打到都近視了的弟弟，也準備去同學家做功課。
來了南非半個月的樓沛這會兒才完全明白，原來自己的心早遺落在那個死沒良心的男人那兒了。
偏偏他完全無消無息，也沒弄個台階給她下，害得她上飛機前就有點原諒他的想法吊在半空中。
來了這麼多天，難怪老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是她根本不適合這裡。
「媽，我也想好好的相個金龜婿讓你好命呀，不過，那些黑不拉嘰的黑人同胞們，實在不合我的胃口。」
「胃口？呵，你都幾歲了，還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談胃口這種事？過了這個年，你都二十七了，在我那個年代，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幾個。」
沒這麼誇張吧！樓沛尷尬的咧口笑著，突然發現桌上有個包裹，她好奇的拿起來看了一眼，才發現那是亞尼寄給她的，為什麼家裡沒人告訴她呢？
「這包裹幾時寄來的？」
「樓沛，我在說東你幹嘛給我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