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夏榆
樓沛得意的坐在極少使用的餐椅上，高興的品嚐著冰涼又可口的紅豆湯，讓一旁的四大帥哥氣憤不已。
等到他們都打點好自己，並且陸續的滾回房裡睡覺後，樓沛又窩到書房確定明天的工作行程表。
突然，坐在書桌前的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直覺以為是亞尼。
「又幹嘛了？」
她一臉不耐煩的轉過頭，眼前出現的人讓她有點驚嚇到。
「是你！」
竟然會是方塵！
「怎麼了，你不知道睡哪間房嗎？亞尼沒有告訴你？」
「不是的。」
不是，那是為什麼？
「還是你房裡沒有被子、枕頭什麼的？」
樓沛站起身走向他，望著他乾淨又清秀的臉，看著看著，她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把眼鏡移往頭上，模糊的視線比較不會令她小鹿亂撞。
歸方塵瞅了她好一陣子。
她絕對不是什麼大美人兒，但她收留他的好心，讓他的心暖烘烘的，老實說，連家人都唾棄的他，被她的舉動給感動得無以回報。
「你為什麼還不睡？」
「噢，因為還要確定一下明天的行程，怕時間會擅在一塊兒，尤其是亞尼，你沒看過雜誌嗎？他在大陸也挺火的，哈哈哈。」
樓沛才說完話，歸方塵便伸手摘下她的眼鏡。
「喂，你幹嘛……」
看了她一會，他忽然咧口笑開，其實，眼前的她只是沒打扮而已，清秀的臉蛋還是很有女人味的。
「真是的，你也被亞尼傳染了是嗎？愛整人呀！」
她奪回眼鏡，戴著只剩一個完整鏡片的眼鏡，有點不高興的又走回桌前。
過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沒打算回去睡的繼續站在那裡，被搞得心神不寧的她無法專心，只好回過頭來又問了一句，
「你究竟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想在睡前跟你說聲晚安，而且我想告訴你，謝謝你收留我。」
丟下這句話之後，他才甘心地離開。
獨自留在書房裡的她，心裡有點暖暖的、鼻頭有點酸酸的。
自從父母移民南非之後，獨留在台灣的她，守著這間古老的三樓透天舊厝，還幫四個懶鬼打點一切，從來沒人像他一樣，才給他點小恩惠，就把她當大大的恩人。
思及此，她實在很想馬上跑到樓上，狠狠的踢爆那四大賤男的屁股。
不過，她沒什麼時間幹這檔事，看著電腦裡的另一頁合約，她覺得頭快炸掉了。
如果把亞尼賣掉換三個人進來……不行，她怕自己會身首異處的死於水溝邊，但如果摘走阿丹，他肯定還不清欠下的巨款；若是不再跟中村續約，呵，他手邊還有幾件大Case，弄走他肯定少賺很多。
想了半天，她還是沒有其他辦法。
如果他們都留住，加上歸方塵……這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問過他願不願意加入小樓經紀公司，要是他不肯的話，她該怎麼辦？
想著想著，樓沛真的快發瘋了。
「啊，算了，先睡覺吧！」煩到不行時，她打算洗澡睡覺去，沒想到經過客廳時，發現桌子上有一杯牛奶。
誰呀！不喝也別浪費。
猶豫了一下，她走上前，卻發現杯子下有張紙條——
早點睡吧，身體重要，女人該愛惜自己的，尤其是美麗的女人。
哇！美麗的女人？
從沒有人這麼稱讚過她。
她簡直高興得快飛上天。
這個家裡會這麼讚美她的人，不會有別人，肯定是歸方塵。滿心溫暖的喝著溫牛奶，她腦海中不斷的想著。
他怎麼會變成流浪漢呢？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比中村大吧，頂多二十七、八歲。那為了什麼原因流落街頭？喝完牛奶洗完澡，弄好一切準備上床前，她好奇的走進那間比較小的房間。
裡面沒有大如雷的打呼聲，小燈下的他已經沉沉入睡，想必他也累了一整天。
看著他，樓沛忽然不再疲憊，心裡想的是他或許有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只是，廚藝與家事能力高超的他，究竟為什麼流落街頭？
難道他沒有家人和朋友嗎？
第三章
「二頭肌會不會太小了？還有，胸肌不夠發達……屁股太窄了……嗯……脖子有點粗……」
「好了啦，你嫌夠了沒？是你自己興致勃勃要他去見莫魯道的，這會兒才來嫌棄，會不會有點太晚了？」
隔著一道門板，樓沛聽到裡頭的亞尼不時在抱怨，好像歸方塵的身材真的爛到極點似的。
在她眼裡，男模的身材本來就是營養不良，跟骷髏差不多，他還在那裡五十步笑百步。
「亞尼，快點，已經十點半了，莫魯道不喜歡有人遲到。」
透過亞尼的關係，莫魯道願意撥空，私底下見見歸方塵，他可是歐美時裝界知名的佼佼者。
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在找亞洲新秀，唯一的條件便是單眼皮，這可把四大美男一棍打死，害得他們渴望走上國際舞台的美夢碎了一地。
歸方塵只是個餓死鬼投胎的流浪漢，而且亞尼訓練他的時間不長，這會兒趕鴨子上架，不曉得會不會讓挑剔的莫魯道嫌棄。
「走呀，幹嘛，難不成你還想待在裡面呀！」
樓沛還在擔心，就見亞尼推著歸方塵走出來。
當他一走進她的視線時，她有點墜落漫畫裡見著美少男的夢境一般。
經由亞尼的精心打扮後，這傢伙變得……更迷人了。
「還不錯吧？」
「對，那你還嫌他？」亞尼翻了個白眼，然後先行離開。
「你穿這樣很好看。」
歸方塵並沒有想像中生澀，當他穿上正式的衣服後，眼裡的自卑彷彿如煙消散般。
樓沛忍不住又懷疑他為何會流落街頭？
「沛小妹，還不快走。」
亞尼打斷她的沉思，在一旁催促著。
「好啦，不是在走了，方塵，走吧！」
「我這麼做，全都是因為你。」
她才走了幾步，歸方塵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她愣了好一會兒，蹙緊眉回頭望著他，他的表情是那麼地自然與誠懇，讓她以為，他好像喜歡她似的。
是錯覺嗎？還是她最近發春了？
「喂，你們還在幹嘛，濃情蜜意兩相愛嗎？」亞尼冷不防地走到她身邊。
回過神，樓沛立刻認定自己是在做白日夢，然後尾隨在亞尼往大門走去，可是她的心卻越來越覺得詭異。
歸方塵這傢伙到底在幹嘛？
挑逗她，或是報答她？
她沒時間理清一切，只能暫時先把很想搞懂他用意的心情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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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沛沛，你居然藏了這麼一塊寶呀！」
「就是要給您一個驚奇呀！」
樓沛完全沒想到莫魯道對歸方塵的喜歡會到愛不釋手的地步。
從他看見歸方塵的第一眼起，他的鹹豬手就沒放過他。
說也奇怪，歸方塵竟然都無所謂，就算在談話間，眾所皆知是同性戀的莫魯道搭著他的背，或攬著他的腰，他都面不改色。
這讓樓沛開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也是同道中人？
「哈哈哈，是嗎，那你肯定做到了。」
看見莫魯道的笑靨，她忍不住瞅了歸方塵一眼，沒想到他也在同一時間對她會心一笑。
幹嘛呀，他這又是幹嘛了？
她被他那似有情若有意的小舉動惹得渾身不對勁，好像他對她頗有好感般，害得她心頭猶如小鹿亂撞般。
她連忙轉移目光望向莫魯道，急欲用公事揮去這一整天下來在心中浮現的錯覺。
「既然大師您這麼的喜歡他，」拿出公事夾，她將今天一大早趕出來的企劃書，交在莫魯道手上，「我已經擬好一份合約書，麻煩您看看。」
莫魯道向來都是以自身的喜好挑人，不過他的眼光獨特，顯少有捧不紅的新人。
這會兒他正高興呢，沒問及歸方塵的背景，就已經很認真的在研讀樓沛開出來的條件。
看了一會兒，莫魯道冷不防地板起臉，眼帶嘲弄地望著樓沛，「你想讓其他四人搭順風車？」
要換了常人，臉色一定會變，至少氣勢會變得弱一點，但樓沛除了臉色不變之外，還更有自信的抬起了下巴。
「你不肯也無所謂，亞洲一帶的機會猶如雪片般的飛來，要捧紅他並不難，只是我不想糟蹋了他，讓他接一些無法出頭的工作，更何況，我有亞尼帶他，不信他會不受到矚目。」
歸方塵吃驚的望向她，越發感受到她的專業魅力，難怪像亞尼這樣出色的人，寧可窩在小樓經紀公司，也不肯投向大型經紀公司，。
她談吐時散發的自信，完全不像車禍時會自己昏倒，且還被四個美男欺負得快變成歐巴桑的女孩。
她的多樣貌已經深深地吸引住他，他忽然發現，自己和她四目相交時，會不自覺的心跳加速，還有種隱隱的不安。
糟糕，他好像隨時隨地都想看見她，他是不是不經意地對她一見鍾情？
如果是的話，她會喜歡像他這樣背景不詳，又有個讓女人受不了的缺點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