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夏萌
在他碧藍雙眼的凝視下,夜光的心怦怦怦地胡亂跳動,不安轉瞬消散,手俏俏滑進他的大掌裡,十指緊緊交纏。
「不!」寧晨星捂著嘴失聲驚叫,彷彿受到無比嚴重的打擊。「為什麼?!明明從小我就比她漂亮、比她健康、比她會討人歡心,我樣樣都贏過她,但是爸爸媽媽只看她不看我,所有人都是!大家都愛她,沒有人真心愛我!為什麼現在連你也「我曾經愛過你,你忘了嗎?」葉殊不耐煩地打斷她,「我愛過你,但那並不是真正的你,那只是你處心積慮創造出來的一個角色,如果你一直戴著假面具在扮演別人,你怎麼還能苛求有人會愛上真正的你?更何況,打從一開始你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你選擇了名氣、金錢,而不是我,是你自己毀掉了被愛的機會,怪不了任何人。」
「可是……我這麼選擇錯了嗎?我只是想擺脫過去、擺脫貧窮,我那麼努力的力爭上游,只是想要出人頭地、想要過好一點的日子,這樣子也有錯嗎?不,我沒有錯!」
她都已經不顧自尊拉下臉來求他了,為什麼他還不肯原諒她?為什麼還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她?難道在他心中,她真的一點也比不上夜光嗎?
「你當然沒有錯。錯的是你選錯了對象,低估了你的對手。」他酷冷而不帶一絲同情地說,「你不該選中我的。你以為我沒有揭發你那醜陋的真面目,是因為我對你還有留戀嗎?你錯了!那全是因為你有個念舊情的好妹妹替你求情,而很不巧的,我不但愛上了她,遼很樂意對她言聽計從。不過,我警告你在先,人的忍耐力是有底限的,尤其我一向就沒啥耐性,如果你敢再來騷擾我們,或是對媒體亂放什麼第一手消息,到時候連她也救不了你。」
「不……」她整個人被他一席無情的話擊潰了,無力地倒坐在沙發上,不意瞥見攤放桌上的樂譜,一把抄起,赫然瞧見上頭大寫著三個看來很刺眼的宇。「這……這是什麼?」語音微微地顫抖。
「把你的手拿遠一點,那是我專為夜光一個人寫的,你下配碰它!」哼,要不是他無法忍受靠近那個女人一步,早就自己把樂譜搶回來了!
「夜光曲?!」想起從前兩人相戀的時候,他連琴房也不願讓她踏足,而現在……現在他居然為夜光譜寫了一首以她名字為名的樂曲!
「請你還給我。」夜光朝她伸手,淡淡道。
「你的?哈!寧夜光,想必你一定很得意吧?」她問得咬牙切齒,原本美麗的五官因嫉妒而扭曲,眼底寫滿不甘心的恨意。「結果到了最後,我還是贏不了你,我一輩子注定是你的手下敗將!你現在一定在心裡偷偷笑我?!:」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分輸贏,或是和你爭些什麼。」唉,在這樣敏感的時刻,對她解釋再多,恐怕她也聽不進去吧?
「你騙人!你不要以為表現出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就可以讓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你,其實你骨子裡和我一樣,只想利用葉殊,讓自己出唱片、成名、賺大錢!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失去理智的她,舉高桌上的水果刀就想破壞琴譜。
「不要!」
「夜光,危險!」
夜光奮不顧身地衝上前想保護樂譜:距她身後稍遠的葉殊則是跨大步上前想阻止她。
事情來得太快,過程卻像慢動作放映般地在他眼前清楚呈現。
只見寧晨星瘋狂地揮動刀子,銳利尖端一直線劃過了夜光的手臂,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她低喘一聲,頻頻往後倒退,手臂上的傷口血流如注。
葉殊衝上前,剛好抱住她往後倒的嬌軀,他想也沒想便脫下襯衫,用力壓按住傷口,希望能暫時緩下出血。
「我沒事……」夜光緊蹙秀眉,臉色慘白,卻仍抬頭對他擠出一抹笑,試圖讓他安心,「只是皮肉傷,把血止住就沒事了。」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葉殊把她抱得好緊,雙手卻忍不住下停地顫抖……天哪!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啊、啊!」見到自己失手傷了人,寧晨星儼然陷入崩潰狀態,手上的水果刀匡啷一聲跌落在地,她蹲下身環抱住自己,目光渙散,不斷地喃喃自語。
葉殊厭憎地朝她射去兩道陰騖目光,也不管她究竟聽懂了沒,一字一句發出狠戾的警告:「你最好在我們回來以前滾出這棟房子,從今以後下要出現在我們面前,要不然,我保證會讓你從受歡迎的大明星變成人人唾棄的過街老鼠,一輩子都別想再在演藝圈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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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匆匆趕到醫院的白桔和范克衍,沿著走廊尋找病房號碼,正巧一位巡房護士掩上了房門,朝他們笑了笑,食指依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們進去要小聲一點喔,他們都睡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同時跟兩位大明星做近距離接觸耶!看葉殊對寧夜光那種捧在手心上呵護備至、連被水果刀割傷也堅持要住進病房做全身檢查的樣子,根本一點也不像雜誌報導上寫的那種「對女人冷酷無情的壞男人典型」嘛!
更何況,他們兩位男的俊、女的美,感情又那麼好,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才不像先前報紙上說這段戀情是為了唱片宣傳而搞出的花招哩。嘻嘻!她得趕快去告訴其它樓層的值班護士這件大獨家才行!
他們依言放輕腳步推門而入,果真見到這一對多難鴛鴦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只不過,是兩個人同擠在一張單人床上。
「不簡單,這種姿勢還可以睡得這麼熟。」白桔歪著頭研究了半天,做出結論。
她口中的「這種姿勢」,就是人高馬大的葉殊側身弓背、腳掌懸在床沿外、雙手緊緊擁住夜光,彷彿連睡夢中也下願鬆手,深怕就此失去她的模樣。
「呃……我比較擔心夜光會因為缺氧而窒息。」瞧他抱得那麼緊,纖弱的夜光幾乎埋沒在他胸前,實在很難呼吸到什麼新鮮空氣吧?不過……照眼前這樣子看來,葉殊失眠的老毛病似乎完全下藥而愈了,這倒不失為一樁好事。
白桔心疼地細細端詳夜光手臂上層層纏繞包裹的紗布,愈看愈氣,忍不住雙手握拳,激動地憤憤咒罵:「可惡!寧晨星這臭女人,居然敢對小夜下這種毒手,下回要是讓我碰上她,我非在她那張臉劃上幾十朵鮮花,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范克衍斜睨她一眼,似乎對她處理事情的方法不怎麼苟同。「喂,你不要動不動就訴諸暴力行不行?你長這麼大,好歹也聽過『法律』兩個字吧?需不需要我傳授你一些基本的法律常識啊?」
是,這位大哥您是法律系出身的高材生,您了不起,我給您鼓鼓掌!她發出不屑的鼻音。「你以為小夜會讓你告她姊姊嗎?我告訴你,以小夜那種好脾氣,她才不忍心讓事情鬧上法庭、對寧晨星的星途造成傷害咧!像這種事,一定得『私下辦理』才行!」她明天就去中國城落人馬,給寧晨星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桔,我不許你亂來。」
「小夜!你醒了?」白桔一臉驚喜。
「嗯。」夜光費力地想移開葉殊的手坐起身,沒想到輕輕一動就驚醒了他,他在還沒完全清醒的狀態下瞪大了眼,兩手更加固執地緊抱著她下放,力氣之大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只好輕聲哄問:「葉殊,我沒事了,你先放手,好不好?」
她沒事……夜光沒事……聽見她的溫言軟語,葉殊這才緩緩回到現實,卻還是不願放手,反而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摟得好用力好用力,反覆追問:「傷口真的沒事了嗎?你不會走吧?你不會丟下我吧?你哪裡也不會去吧?」口吻十足像個沒安全戚的小孩。
「我沒事,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你。」她輕拍他的背心,好耐心地承諾。
彷彿聽進了她的保證,他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慢慢鬆懈下來。
哇塞……這個平常又踐又自大到下行的葉殊,居然也有這麼耍賴孩子氣的一面?!一旁的白桔和范克衍簡直傻眼了。
「款款,姓范的,我們沒走錯病房吧?」
「這……病房是沒錯,不過人嘛,我就不太敢確定了。」
「說不定他是被寧晨星的暴行嚇傻了,心智年齡一併退化到幼稚園大班生的程度。」
「哇,有這麼嚴重嗎?我待會兒就去請腦科醫生來替他做個詳細檢查。」
「你們兩個說夠了吧?」葉殊橫了兩個愛要嘴皮子唱雙簧的無聊傢伙一眼,恢復了平常一貫的態度,冷冷問:「你們是想自己滾出去,還是要我下床親自轟你們出去?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