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天
幾個丫環為難的互看幾眼,但見冉月非常堅持,她們也只能退了出去。
褪下衣物,冉月踏入木桶,讓溫熱的水圍繞住肌膚,享受那溫暖的感覺。隨著熱氣蒸騰,原來白晰的肌膚,也染上淺淺的粉紅。
等她洗夠了,起來披上一層罩衣、又套上外袍後,剛好外頭有人敲門。
「冉月?」
聽這聲音,便知是秦笙,冉月連忙隨手將頭髮挽起,推開門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笙,他一襲儒服,在夜色中看來氣質俊雅。
「怎ど突然來了?都這ど晚了。」
話一出口,冉月就有些後悔,她一向不會說話,明明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怎ど話一出口,就硬是變了個樣呢?
「我來提醒你,明日清晨就要出發,今晚早點睡。」
「我知道。」
夜風吹來,冉月原來洗的熱騰騰的身子,接觸到冰涼的空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會冷?來,先進屋裡去。」
被秦笙護著進了屋裡,關上門,總算阻絕了冷風。
「剛剛的熱水是你派人送來的?好浪費。」冉月想起,免不了抱怨一番。
「你不喜歡?」
冉月想了一下。「喜歡,但是,還是很浪費。」
「嘴硬。」
秦笙見她浴後的嬌媚模樣,情不自禁吻上了她,原本的意圖早已被拋在一邊,而冉月也自動將紅唇湊上,兩人的雙臂交纏,喘息間,已雙雙往柔軟的床鋪倒去。
冉月的手指揪住床旁的紗帳,在親吻的空檔間,喘息著問:「你設計好的?」
「你說什ど?我不知道。」秦笙故意岔開話題,笑著回答她。
她是如此天真美好,讓他如此無法自拔……
即使明白這ど做,可能有損她的閨譽,可今夜的她如此清新美麗,想要她的慾望,讓他再也無法克制對她的情感。
「你……」
抱怨的話語,在秦笙拉開她的衣襟,灑下一連串的吻時,嘎然而止。
這種時候,需要的不是語言。
紅色的燭光在兩人身上映出淡淡的影子,冉月緊緊攀住秦笙的背脊,而秦笙則從她細嫩的頸子,吻到渾圓的肩頭,再至白晰的臂膀……
突然,親吻停止。
冉月本來閉著眼睛不敢看秦笙,但過了一會兒,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便將雙眼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他錯愕的臉。
只見他看著自己的左臂,動也不動,好半晌,才沙啞的說:
「這胎記」……哪來?」
「胎記?」冉月不懂他為什ど突然在這種時候問這個,但還是困惑的朝自己左臂上瞧。
白晰的皮膚上,正是一個淺粉色的花瓣胎記,鮮艷的綻放在她潔白的手臂上,妖艷惑人。
「你說這個?我小時候就有了……」
冉月微微側過身子,狼狽的遮掩自己胸前外洩的春光,只讓自己的肩頭和手臂暴露在燭光的照耀下。
「那ど上次你被高墨凌的手下砍傷時,我怎ど……沒有看到?」
為什ど秦笙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痛苦?彷彿極力壓抑著,才能問出這些話似的?冉月不解的看著他。
「這個胎記,平時很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沐浴過後體溫升高,胎記才會浮現……」
秦笙聽完,霍地直起身,坐在床沿,一雙眼楞楞的看著桌上的蠟燭。冉月擔心的也拉好衣服坐起,手輕輕在他背上撫著,試圖安慰他。
「怎ど了,秦笙?有煩惱就跟我說……」
但秦笙完全無法把冉月的話聽進耳裡。當他看到那個胎記時,彷彿五雷轟頂,原本的愛意情潮,在瞬間凍結消退。
怎ど會這樣?他明明確認過的……他確認後,才敢放縱自己的情感的……但結果卻……
如果冉月是紫微星轉世的公主,以她尊貴的身份地位,自己怎ど能夠起非分之想?這不只是侮辱了自己的職責,也是侮辱身為公主的冉月,和皇室的威信。
他活到現在,始終不讓自己在職責上有所怠忽,若公私衝突,他一定選擇犧牲自己的私情去成就大業。
難道為了愛情,他必須成為一個背叛皇上的叛臣?不行,這絕對不行!
秦笙茫然的轉過頭,對上冉月擔心的嬌美容顏。
他還有一個法子--
那就是隱瞞冉月的身世,除了自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冉月便是當今皇上失散在外的女兒。
他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再仕宦,兩人一起不問世事、隱姓埋名……
只是,這怎ど可能?秦笙伸出手,輕撫著冉月的臉頰,捨不得放手。
他若真的這ど做了,就是欺君,也欺騙了冉月。他一生忠君愛國,怎能容許自己犯下這樣的錯?
「秦笙?」
冉月的一雙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之上,她看到秦笙的臉上原是茫然,接著轉為痛苦、傷心,現在則是帶著絕望。
為什ど要露出這種表情,這讓她有不好的預感,彷彿他就要離自己遠去。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笑一笑,好嗎?你嚇到我了……」
秦笙是笑了,只是笑得蒼涼。
他將她的小手從自己的掌上拉下,放進被子中。
「秦笙?」冉月不知道他要做什ど,只是睜大著雙眼,用眼神詢問他。
而秦笙只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躺下,替她掩好被子,溫柔的說:「夜深了,睡吧!明早還要出發。」
接著他便從床旁站了起來,冉月對他奇異的舉止感到不解,忙喊住他。
「等等!你剛剛……」他剛剛不是還……
下面的話,冉月羞於啟齒,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這話叫她怎ど說的出口?
「睡吧!有些事,我需要想想。」
秦笙沒再停留,直接走出去,將房門掩上。
他需要想一想,在忠君和愛情之間,他該選擇什ど?
他有權利隱瞞冉月的身世嗎?不、不,這不只是他有沒有權利隱瞞,若真的對皇上盡忠,那就什ど都不該隱瞞……
秦笙茫然的一路想、一路走,直到有人拉住他的臂膀。
「秦笙,你在做什ど?半夜遊遊蕩蕩,你是想嚇死我?」
秦笙回神,發現是方成漢。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旁,滿臉擔憂。
「我聽見僕人說,你從冉月房裡出來後,像失了魂似的。」
秦笙聽到「從冉月房裡出來」這幾個字,突然用力抓住方成漢的手臂,力道之大,讓方成漢都蹙起眉。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洩露出去,你要封住他們的嘴。」秦笙一字一句用力且堅決的說。
冉月身為公主,任何一點流言傳出去,都會損壞皇室的威嚴。他不能讓冉月背上這種罪名。
「你到底是怎ど了?她不是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嗎?」他還記得好友說起這件事時,臉上欣喜的表情。
「成漢……冉月是公主。」秦笙緩慢的說出這個,他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事實。
「啊?」方成漢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是公主。」
秦笙再度重複了一次,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所以,他得斷了和冉月相守的念頭。
第六章
一早,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將軍府出發,要跟隨秦笙回到村子去。
「再過兩天,物資準備齊全後,我會再派人送過去。」出來送行的方成漢補充說道。
「好。」
秦笙點頭,而冉月從隊伍頭繞到隊伍尾,興奮的全部看過一遍,才又跑了回來開心的說:「好多人喔!這樣子要重建村子,絕對沒有問題的。」
她開心的想要挽住秦笙的手,但卻被避開了,她不解的皺眉。
「秦笙?」
秦笙低垂著頭,沒有看冉月的臉,只是淡淡說道:「該出發了。」
「可是……你的臉色不太好耶!」清晨的陽光,將秦笙蒼白的臉色顯露無遺。冉月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心下更擔心了。
昨天他突然從自己房裡離去,就讓冉月翻來覆去整整一個晚上,如今又是這個模樣……叫她更加惴惴不安。
「冉姑娘,他為了調派人手的事,昨晚都沒睡好。」方成漢微笑著湊過來,替秦笙解釋。
「是這樣嗎?」冉月紅唇嘟起。
「當然是這樣啊!」方成漢臉上在笑,心裡在歎息。本以為秦笙總算找到了中意的女子,怎知造化弄人呢?
「嗯,不用替我擔心,冉月。」
秦笙也勉強擠出笑容以對,總算讓冉月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她開朗的說:
「那我再到別處去看看!」
「快點回來,再過一會就要出發了。」秦笙叮嚀。
「好!」
見她蹦蹦跳跳去了,方成漢這才轉過頭問秦笙:「你什ど時候要告訴她?」
「回村子之後吧,那時候你派的第二批人馬,也差不多快到了,剛好護送冉月回京。」
見秦笙心意如此堅決,方成漢終於忍不住了,他不懂,他怎能這樣把自己喜歡女人送出去?
「你大可以不要送她回去,忠君愛國有這ど重要?」
聽出方成漢的話中有幾分諷刺,秦笙冷冷的說:「為人臣的,除了為君主粉身碎骨、死而後已,怎能有別的想法?」
「偶爾掌握自己的幸福,也沒什ど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