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香雪海
「別亂用形容詞,褻瀆觀音大士。」皇甫孟華持須低頭沉吟,心裡卻暗暗稱讚,觸筆細膩,飄逸中又不失莊嚴,實屬上乘作品。
他抬頭注視兒子呈龍,人才俊秀,不可否認的是人中之龍,可惜他不願著戎裝,否則今日建功的一定是皇甫家的兒子,哪裡還輪得到何達開的兒子。
再瞧瞧呈鳳,雖說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漂亮兒女,可是對男兒來說太俊美,女兒又過於英氣逼人,如果……罷了。
「呈龍,今天殿下問起你,要你有空就到宮裡走動。」
「是。」呈龍恭敬的應答。
皇甫孟華又看了他一眼,感歎一聲,雙手放在背後,踏出書齋。
「呈龍,爹一定又感慨的想,如果我們兩個人調過來就好了。」皇甫孟華一走出書齋,呈鳳便開口。
「我才不要像你這副德行。」呈龍不屑說。
「你以為我就希罕像你啊!」呈鳳把筆重重的放下,跑出書齋。
呈龍拿起毛筆蘸墨,下筆時,腦海中不知不覺的浮出離珠那張素雅無邪的臉。
他連忙甩甩頭,接著便凝神的在畫上掃出一道彎彎的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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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龍從觀音禪院出來,在熱鬧的街道信步走著,突然地被一陣悠揚的琵琶聲給震住了,他停下腳步四處尋望著,只見許多人朝著前方的龍津橋下圍過去,他便好奇的跟過去。
是她!呈龍眼睛一亮,專注的盯著離珠的臉,專心聆賞她正彈奏的「十面埋伏」的曲子。
眾人皆看著徐東烈表演武術,惟獨他聽著離珠的彈奏。
離珠聚精會神的彈奏,把項羽一步一步踏入韓信在九里山設下十面埋伏的緊張詭譎氣氛演奏得淋漓盡致。
一個彈音,曲調直轉低啞,徐東烈的雙力交叉的拋向空中,而他做了一個大迥旋之後,一手接下一刀,分毫未差,引爆圍觀的人鼓掌叫好。
呈龍皺一下眉,賺眾人的掌聲干擾他聆賞美妙的樂音。
琵琶聲歇息,離珠放下琵琶,向大家行禮,拿起一支花槍輕盈的耍起來。
呈龍唇邊浮出笑意,心想這哪裡是在耍功夫啊?不過看她玲瓏嬌小的身子不斷地旋轉著,像是花蕊舞春風般令人賞心悅目。
外圍的觀眾有一位是劉府的家丁,他把香蕉塞入嘴裡之後,便將香焦皮丟進場中。
眼看離珠著地時就會踩到,徐東烈急得喊叫,「離珠,小心……」
倏地,呈龍輕功一展,人已經輕攬起離珠的纖腰,扭身一縱,兩人在半空中一個翻滾,才翩然著地。
全場掌聲熱烈。
離珠仰起下巴一看,吃了一驚。
「你……你是扮觀音娘娘的那位公子?」
呈龍沉下臉,一副不願再提起的樣子。
「對不起,那天我……」錯認他是女兒身珠一直想和他道歉。
呈龍不想再聽到扮觀音的事,便不讓她把話說完,問她,「我記得你說你叫徐離珠。」
離珠害羞的點頭。
「離珠姑娘,你的琵琶彈的真是好。」呈龍真心的讚美著。
離珠紅暈飛上玉頰,臉頰一陣發燙,心兒莫名的興奮,呼吸微亂,以致身子有些發抖。
「離珠,你沒事吧?」徐東烈衝上來關心的問。
「哥,我沒事,是這位公子及時幫我一把,否則我一著地鐵定會跌個四腳著天,那可就糗大了。」離珠細聲的說,眼眉斜斜的朝呈龍的臉一瞟,眼底儘是嬌羞。
「公子,謝謝。」徐東烈抱拳言謝,可眼睛卻噴火般的看著呈龍仍放在離珠腰際上的手。
離珠也察覺了,微微的扭一下腰肢,輕聲的說:「公子,你的手……」
呈龍恍然一驚,尷尬鬆手。離珠離開他手掌的瞬間,他似乎能明白古人所說的一句話,「楚腰纖細掌中輕。」
離珠拿起盤子討賞時,有意從另一頭開始,到最後才緩慢的走到呈龍面前,她不好意思的將頭垂得低低的,雙手捧著盤子站在他面前,他伸手放了一錠銀子到盤子裡。
「謝謝。」離珠說時,微微的抬頭偷覷他一眼,即和他深邃的眸子交會,這一眼叫她心亂如麻。
「離珠,把東西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徐東烈看到他們之間交會的眼神,內心妒嫉的感覺如泉水般湧出。
「是……」離珠心想,奇怪,腳怎麼動不了,且她的心還留在他身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地,劉家家丁和一群官兵走向他們,劉家家丁指著徐東烈說:「就是他打傷我家少爺。」
「來人,把他抓起來。」官兵一聲令下,徐東烈立刻被兩名官兵抓起來。
「這是在幹什麼?我又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抓我?放開我!」徐東烈奮力掙扎,不滿又不解的吶喊。
「哥——」眼前的景象讓離珠嚇壞了。
「這位官爺,請留步。」呈龍開口問:「這位大哥犯了什麼罪?」
「他打傷劉國舅的公子,像他這種暴民怎麼可以讓他繼續在街頭逞兇作惡呢?」官爺面帶不悅的說。
「打傷……不,我哥哥沒有。」離珠上前牢牢的抓著官兵的衣袖,哀求的說:「官爺,我哥他不是壞人,求求你不要抓我哥哥……」
「這話你去跟縣老爺說吧!」官兵一把推開離珠,粗聲吆喝,「帶走。」
「不要抓我哥哥啊……」眼看人已走遠,離珠哀慟不已。」
「離珠姑娘,別哭。」呈龍看到離珠哭得如此傷心,突然一股衝動想要幫助她,「官爺說你哥哥打傷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劉國舅的公子故意污蔑的,我哥哥才沒有打人。」離珠抽噎的說,「我和哥哥前幾日才搬到京城住下來,觀音娘娘誕辰那一天,我們……」
「離珠,我給你們帶熱包子來了。」王巧雲拿著一包熱騰騰的包子跑來,見離珠哭紅眼睛,卻不見徐東烈人,詫異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雲姐姐,哥哥被衙門的人給抓走了。」猶見親人似的,離珠撲倒在王巧雲的身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王巧雲拿起手絹為她拭淚,「離珠,快告訴我,衙門的人為什麼要抓走徐大哥?」
「他們說哥哥打傷劉國舅的公子。」離珠哽咽的說。
「放屁!劉長卿平時作威作福的,就只會欺壓百姓,沒有想到這次還惡人先告狀,真是弄。」王巧雲氣憤的說。
「雲姐姐,我現在就去劉府求劉公子放了我哥哥。」離珠著急的說。
「不可以。」王巧雲淬然明白了。「我懂了,離珠,你不能去求劉長卿這個小人,你這一去,正好羊人虎口,再也不可能完好的回來。」
離珠眼底顫了一抹驚惶之色。「那……那我該怎麼辦?」
「離珠姑娘,我想縣老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人關起來,若是你哥哥真的沒打人,我看你還是到衙門把事情說清楚,縣太爺自然就會放你哥哥出來。」呈龍理所當然的說。
「對……」離珠早已六神無主了,如今聽呈龍這麼—說,眼前似乎乍現光明。「那我現在就去衙門把事情向縣老爺說清楚,也許他們就會放哥哥出來。」
「沒用的,誰不知道縣太爺是劉家的一條狗。」王巧雲說,側目覷了呈龍一眼,認出他是將軍府的少爺,心裡便有了主意。「離珠,你快求龍公子,眼前只有他能替你作主了。」
突然聽到王巧雲說的話,離珠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便一臉茫然的望著呈龍。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他是將軍府的龍公子,眼前除了他,沒有人能為你作主了。」王巧雲微扯一下離珠的手肘,她這才回過神來。
「龍公子,請你救救我哥哥。」離珠紅著雙眼請求的說。
「我?」這下換呈龍糊塗了。「你求我就如綠木求魚樣,白費力氣而已,沒有用的。」
「求魚?他是誰?他能救我哥哥嗎?我馬上去求他。」離珠滿眼疑問和希望。
呈龍一怔,不禁覺得好笑,想來這位離珠姑娘是急壞了,才會病急亂投醫。
「離珠姑娘,我不是縣太爺,不能替你作主,我想你還是到衙門走一趟比較實在,在下告辭了。」他不想管閒事,尤其是有關官府方面的事。
離珠拉住呈龍的衣袖,眼巴巴的注視著他,似要像塊黏皮糖般賴住他的樣子。
「龍公子,離珠求你。」若不是為了哥哥,她也不想這樣厚著臉皮去求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離珠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呈龍有點不知該拿她怎麼辦?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若是甩袖一走了之,就不是大丈夫的行徑,他只有就事論事的向她說明,「你哥哥動手把人打傷了,這就是犯法,理應接受審判,這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
「他沒有!」離珠和王巧雲異口同聲的否認。
離珠不諒解的看著呈龍,心中認定他和劉長卿不過是同一類的人,頓時好感便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