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鳳戲飛將

第9頁 文 / 香雪海

    暗夜裡,沒有如鏡的明月,沒有燦爛的星星,只有翻騰滾動的黑雲,如墨魚吐汁似的朝天空恣意傾潑,潑得人們眼皮底下如百年鍋底一般的黑,甚至伸手不見五指。

    「小姐,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春花全身打起了寒顫。

    「應該沒有。」其實,呈鳳也不是很確定。

    不過才一天,馬就被偷了,兩人走了一天的路,身體著實疲憊不堪。

    「我走不動了。」春花抱怨的說,「小姐,放著舒服的將軍府不住,我們幹嘛出來受這種罪?」

    「春花,我又沒有強迫你來,是你自己硬要跟來的。」

    「我不放心小姐一個人外出。」春花索性就地坐下來,「小姐,坐下來歇歇腿吧。」

    「也好。」呈鳳坐在浮出土面的樹根,大口灌著春花遞過的半皮水袋。

    「小姐,要是我們到了三岔口和少爺會合時,他仍然要趕我們回京,那你是不是——」

    「我才不會乖乖的回去,如果呈龍還是不肯聽我的話,那麼我就暗中跟去保護他……」

    突然的,枝頭上的貓頭鷹發出忽高忽低單調、淒然的叫聲,更令四周陰森無比,嚇得呈鳳趕緊抱著春花驚聲尖叫,「有……鬼!」

    「人嚇人,嚇死人。」春花顫道:「小姐,你就……別叫了,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她拉著呈鳳逃命似的往前跑,並發現不遠處亮著燈火。

    「小姐,你看。」春花喜出望外的指著前面的闌珊燈火。

    「我們快過去借住一宿。」

    「小姐,還是小心一點。」

    「我知道,如果你不想餐風露宿,就快走吧。」夜裡的明燈是顆膽,呈鳳深呼一口氣,然後抬頭挺胸的走在前頭。

    走近時,才看清楚這是一家客棧。

    春花如獲救星的急急上前敲門,許久之後才有一名夥計拿著油燈、揉著惺忪的眼睛前來開門。

    「三更半夜的,門敲這麼急,我以為你們遇到鬼了?」夥計張嘴打個哈欠,不悅的說。

    「你才遇到鬼。」春花啐道。

    「開客棧的還怕晚上有人來敲門,莫非這是一家黑店?」呈鳳提問。

    「誰說我這裡是黑店?」一聲傭懶嬌嗲的聲音從布簾裡傳出來,緊接著花娘扭擺的走過來,一對細長的眼睛飛快的在呈鳳兩人身上瞧一眼,最後瞇著眼盯著呈鳳這張俊俏的臉,眸光飄口,無限風騷。

    「你……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嗎?」這眼光叫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花娘妖媚一笑。「我閱過無數男人,就是沒有看過像公子這麼俊俏的。」她眼睛輕佻的瞟一眼,手肘似有若無的撞了呈鳳一下。

    真叫人反胃的婆娘。「老闆娘,清你自重,不准對我毛手毛腳的。」

    春花急忙將她拉開,上前一步,有禮的說:「這位是老闆娘吧,我和我家少爺要住這裡一晚,不知還有沒有客房?」

    「當然有,我這裡有一間最好的上房,平時是不隨便讓人進去住的,除非來了像公子這樣高貴的人。」花娘嗲聲嗲氣的說。

    春花會意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交給花娘,花娘瞧了兩眼發亮,笑得花枝亂顫。

    「阿七,快帶貴客到上房去。」花娘柳腰一扭,讓出一條路來,呈鳳和春花快步的跟著夥計阿七上樓去。

    「春花,我們幹嘛非要住在這家客棧?」呈鳳壓低聲音說。

    「不住這裡,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春花反問。

    「我不喜歡那個老闆娘。」呈鳳嘟嚷的抱怨。

    「別任性了,我們只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可是……」一想到她那對飄來飄去的眼神,呈鳳就全身不舒服。

    「莫非怕她晚上摸到你的床上去?」春花戲說。可是一想到剛才花娘朝著小姐發浪的騷樣,著實令人發噱。

    兩人走進華麗寬敞的上房,呈鳳整個人往溫暖的床上一拋,就不再有任何的怨言了。

    「小姐,我出去看能不能要點熱水,讓你梳洗一下。」

    「嗯,」呈鳳輕應一聲,眼睛闔上,輕緩的在現實與夢境之間徘徊。

    不知過了多久,一腳便要踏進夢裡時,突然覺得腳被一條蛇給纏住了,然後它慢慢的往身上游移……

    她驚醒的張開眼睛一看,發現花娘竟然躺在她身邊。

    「你……你在我的床上幹什麼?」呈風推開她,陡地坐起來,大聲喊叫,「來人……」

    「公子,別叫了。」花娘又將她推倒在床,調戲的說:「午夜夢迴,寂寞難耐呢,就讓花娘來服侍公子,不好嗎?」說著,她的一隻手就要伸進呈鳳衣服裡,呈風一嚇,急忙將她的手揮開。

    「不……敢麻煩老闆娘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喜歡服侍俊俏的公子。」花娘緊緊的纏著她,令她動彈不得。

    呈鳳奮力的想掙脫她的糾纏。「你這個女人真不要臉,快離開我的床,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花娘淫蕩的笑了起來。「公子,你想怎麼樣就儘管動手吧。」花娘一口熱氣朝呈鳳臉上吹去,並執起她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嬌嗲的挑逗,「公子,可感覺出花娘的心意?」

    「真噁心!」呈鳳做出厭惡的表情,急忙抽回手,用力將她推開,急欲跳下床時,卻又被她從身後抱住。呈鳳嚷叫,「你這個討厭、下賤、不要臉的女人,快放開我……」

    「公子,你越罵我越喜歡吶!」花娘的臉向呈鳳的背磨蹭,而手則慢慢的繞到前面,濕黏黏的手滑進衣襟裡貪婪一摸,驚怔一下,便狠狠的將她推開,狹長的鳳眼閃出陰森冷光,含恨道:「你是女的!」

    「對啊,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呈鳳整一整敞開的前襟,嘴角的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高漲的情慾搔得花娘心熱又無從抒解,頓而轉換成愫怨。

    「你竟敢戲弄我?」花娘憤恨的說。

    「活該你夜路走多了,終於遇到……」呈鳳把「鬼」吞回肚裡,改說成,「本姑娘剛才一進門就覺得這是一家黑店,果不其然,你竟還摸上床來,是不是想先貧婪一番,再搜括財物,然後一刀把人殺了,我說的對不對?我想你這見不得人的勾當也不是第一回了。」

    「臭妮子,找死!」風騷的花娘頓時變成母夜叉,張牙無爪的朝呈鳳撲過來,而早有防備的呈鳳往後一彈,倏地一個回身,反擊回去。

    戰了幾回合,花娘見不能取勝,便從懷裡抽出一條紅色手巾,朝呈鳳臉上一揚,她登時手腳無力,癱軟在床,不省人事了。

    「阿七,」花娘扯聲一喊,夥計立即進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床上昏迷的呈鳳。

    「花娘.……」

    「她是女的。」她抬手整一整散亂的髮絲,語帶可惜的說:「這妞可能是逃家的千金小姐,絕對可以賣到好價錢,把她帶下去,明天刀疤老八來的時候,非得用這妮子狠狠敲他一記,否則難消今晚的這股晦氣。」

    小七拿來布條將呈鳳的手腳捆綁起來,然後將她背在肩上時,不覺從她身上掉出鳳形玉珮便踏出房門。

    花娘撿起玉珮,瞧上一瞧,讚道:「好東西。」便將玉珮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第五章

    何雲飛趕了大半天的路,始終不見呈鳳主僕兩人的蹤跡,他實在是心急如焚。

    他冷靜的忖度著,按一般的腳程算來,她們應該已經到了這個市集才對,可是問遍許多人,就是沒有人見過他形容的主僕兩人。

    「少爺,你看那匹馬好像是鳳小姐的白馬。」泥鰍手指拴在一家茶棚柱子上的一匹白馬。

    何雲飛朝白馬走近一看,立即認出馬鞍邊刻有將軍府獨一無二的雙劍圖騰,心一喜,走進茶棚一看,哪有呈鳳主僕兩人?

    泥鰍問了店家,便知白馬是坐在角落那一臉落腮鬍的大漢所擁有。

    「喂,外面的白馬是你的嗎?』泥鰍不客氣的問。

    但大漢卻動也不動一下,逕自喝酒。

    「喂,在問你呢?」他不悅的再問一遍,「外面那匹白馬是你從哪偷來的?」

    話才出口,泥鰍左頰立即印上五條指印。

    好快的身手!何雲飛瞧得一清二楚。

    泥鰍撫著疼痛的左臉,不甘受辱,便掄起拳頭朝這落腮鬍大漢揮過去,他身子一斜,輕易躲過飛來的拳頭,然後反手又是一掌要朝泥鰍右頰刮上去時,何雲飛及時伸出右拳接下這一掌。

    兩人四手在半空中對拳,不過一眨眼,己拆過數招了。

    「這位大俠,下人不懂事,是我這個主子教導無方,在下何雲飛,給你賠禮了。」

    他看了何雲飛一眼,兩人同時收手。

    「何兄真是好身手。」落腮鬍大漢又仰了一口酒。

    「慚愧!我這點拳腳功夫哪比得上大俠——」

    「元昊。」他報上名號,並延請何雲飛坐下來。

    在元昊對面坐了下來,泥鰍立即為他倒酒。何雲飛端起酒來,一仰而盡.「這杯酒向元兄賠不是。」

    回敬一杯之後,元昊匆匆準備離去,在臨走前他說:「外面那匹白馬是我向馬販子麻六買來的,告辭了。」說完,起身抱拳告辭,便拿起桌上斗笠踏出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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