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香雪海
比賽進行將近一個時辰,兩隊旗鼓相當,各有兩球入門,均是呈鳳和何雲飛所踢進去的,因此這場比賽到最後儼然變成兩人之間的戰爭。
這時球在何雲飛腳下,呈鳳目光豐牢的盯著球,只見球還在他右腳上時,忽焉在左,前踢後勾,這球始終沒離身半寸。
呈鳳看不得他如此的賣弄,齒冷的說;「要要雜技到大街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話一到,一招有風來儀右腳隨即朝他下盤掃過來,何雲飛沒料到會有這招,右腳急得應付她不近情理的攻擊,兩人四條腿,左腳右腳廝殺捉對,他不想再和她纏鬥,可她偏是緊迫不捨。
一個空隙,何雲飛趁機抬起右腳欲踢球入門,呈鳳奮力想阻止他,在那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腿便勾住他的右腳。在雙雙絆倒之前,何雲飛的左腳高高的抬起,猛然一踢,球高高飛起來,而兩人如疊羅漢般,呈鳳在上、他在下,兩人雙雙跌在地,四目對視,溫熱的鼻息拂過彼此的臉。
「你……」何雲飛—顫,怔怔的凝視她。他懷疑又不敢確定,鳳小姐怎麼可能混在男人堆裡踢球?他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不可胡思亂想,他們是雙胞胎才會長得如此相像。
這時場外歡聲雷動,何雲飛剛才那左腳一踢,球飛入木門,紅隊以三比二暫時領先。
「你……你很得意是吧?」呈鳳喘得厲害,隱隱感覺到有股不知名的熱流在她身體裡面衝撞著,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覺蕩氣迴腸,不知該如何平息?
「那只是僥倖而己。」何雲飛謙虛的說。
「虛偽。」她冷哼一聲,「比賽還沒有結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很奇怪,他經常和男人一起出操練兵,早已熟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可是呈龍的汗水中卻混著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馨,真的很好聞。
楊慎之關心的走過來問:「呈龍、雲飛,你們沒事吧?」
「沒事,」何雲飛道。
「既然沒事,兩個大男人還抱在一起捨不得分開。」楊慎之取笑的說。
呈鳳的心房又怦然一跳。「喂,你還不放開我?」
這口吻儼然就是鳳小姐的口氣。何雲飛有點迷惑和不敢相信。
「你還在發什麼楞?」一想到她整個人還貼在他的身上,便覺臉紅熱得如燙蝦一般。「快……放開我呀。」
「我的手並沒有抱著你不放啁。」他舉起一雙白山的手。
「是你的腳啦。」
原來剛才呈鳳剛腳勾住他的右腳,於是雙雙跌下來時,兩人的腳如卷麻花一樣纏在一塊。
何雲飛急忙的把擱在她左腿的右腳抽出來,她立即從他身上起站來,心慌的跑開。
楊慎之則拉他站起來。「飛將軍,你的左腳比你的右腳還厲害,剛才你那一球踢得又猛有力,真的很精彩,現在我們贏對方一球,接下來我們只要守著不讓對方攻過來,我們就贏了。」
何雲飛不在乎這場比賽的結果,他目光盯著前面和隊友商議戰略的呈鳳。
場外裁判白旗一舉,表示繼續比賽。
由藍隊先發。輸了一球,呈鳳急於想進球,於是動作跟著大起來,帶著球橫衝直撞,一心想突破對方的防守線,射球進分。
大家都覺得奇怪,斯文的龍少爺,即使足激烈的踢球活動,身段也一定保持優雅飄逸,而不是今日勇猛、甚至趨於野蠻動作,不過卻也讓這場比賽格外顯得緊張又好看。
離比賽終場還不到半個時辰,場內精彩刺激,場外藍紅旗幟搖旗吶喊,每個人的心情都隨著那粒球七上八下,忽左忽右,沒有一刻安穩。
藍隊一次傳球,被何雲飛給攔截下來。
眼看又是何雲飛和呈鳳對峙。呈風對他腳下的球虎視眈眈,何雲飛高高的抬起左腳時,看了她一眼,於是放下左腳,改以抬起右腳,將球踢得飛高,呈風一招有風來儀縱身跳起來,一個挺腰,在半空中—個後空翻,在半空中截下球,然後身體一個半迴旋之後,將整個人倒掛起來,右腳一鉤,狠狠的將球踢進木門裡,引起場內場外一陣熱烈掌聲。
比賽結束,結果三比三,兩隊平分。
「呈龍,最後射進那——球,真是好身手。」何雲飛走到呈鳳身邊由衷的稱讚。
「過獎了。」她冷淡的回應一句,便走了開。雙方平手,皆大歡喜,可是她卻很不滿意。』
「少爺,擦擦臉。」小廝泥鰍遞上濕巾,然後懷疑的說:「少爺,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龍少爺和之前那個龍少爺不一樣,感覺上倒好像是那天碰到的鳳小姐,態度囂張又跋扈,好像處處針對少爺你似的。」
「泥鰍,別胡說了,傳到皇上耳裡可是欺君大罪,以後不准再說這樣的話,小心我罰你掌嘴。」何雲飛斥道。
「泥鰍以後不敢了。」他嘴裡說不敢,心卻很不服氣。「對了,少爺,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最後一球少爺明明就抬起無敵的左腳了,怎麼突然又改剛右腳,好像故意做球讓龍少爺表現。」
「沒……沒有這回事。」何雲飛眼睛往上抬,侷促的否認。「這是君子之爭,我怎麼可能這樣做呢?」
「是嗎?」他從小服侍少爺,瞭解為人誠實正直的少爺,一說起謊來就口吃,而且眼睛總是朝上面看,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少爺,你是左撇子,在最後關鍵時刻,為什麼不用左腳踢呢?剛才那一球少爺若是用址左腳的話,憑龍少爺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
「掌嘴。」何雲飛不過是輕令一聲,卻是威嚴不可違。
泥鰍掌了自己一下,聲音清脆。
「我不是一直告誡你,京城不比邊疆,要謹言慎行,不要耍嘴皮子。」
「樂城的人就是比一般人多一個心眼。」這抱怨的話才出,何雲飛凜凜的目光卻射過來,不怒而威,泥鰍連忙低下頭去。
他輕吐一口氣,平和的說:「泥鰍,在比賽場中放水,是不尊重對方的行為,你問我為什麼改用右腳去蹋,那是因為一場比賽下來,三球都是由左腳踢進去,左腳已經疲乏了,所以我才改用狀況良好的右腳去蹋,而且她……」他頓了一下,聲音不覺柔和了許多,「呈龍球技真的很好,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懂了。」泥鰍在心裡卻應了聲:才怪,少爺的體能狀況他最清楚不過了,最俊那球分明就是故意放水的。
而且,少爺也很奇怪,今天一提到龍少爺,不僅急於維護,而且口氣又特別溫柔,甚至還帶點害羞。
想到這裡,泥鰍一驚,莫非他是……
蹴鞠比賽結束,皇上在御花園宴請眾臣,並當著大家的面嘉許呈鳳和何雲飛兩人技冠群倫,各賜金球一隻,以示獎勵。
呈鳳最後踢進的那一球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所經之處,總有一些王孫公臣對她豎起拇指,這種眾星拱月的滋味著實讓她樂昏了頭。
「春花,這種感覺真的很棒,這次假扮呈龍是最過隱也最有成就一次,不必像上回一樣,處處隱忍不能表現,獨讓何雲飛耀武揚威,以為自己有多不了起!」面子掙回一些,人也得意了起來。「只可惜是平分,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過還好,大家的焦點都放在我身上,他們都稱讚我最後一球踢得很漂亮呢。」
「小姐,收斂一點。」春花不時的在她身邊提醒,「少爺為人謙虛,不會露出不可一世的樣子。」
「呈龍就是這點讓人覺得彆扭,什麼勝不驕、敗不餒全是虛偽狗屁的話,否則又何必拚得你死我活的?」呈鳳仍沉浸在那一球的歡呼聲中,「春花,我只要一想到最後那一球,硬生生的從那小子腳上攔截過來,再一個倒掛金鉤一踢進球,那個何雲飛的臉立即氣黑了,飛將軍變成黑將軍,那時我真的好高興。」
「小姐,飛將軍的臉本來就很黑了。」春花潑她一盆冷水,以防她樂得昏了頭,
呈鳳才不管他的臉是黑是白,她咬著手指沉思著,並自言自語的說:「不行,我一定要再找機會和他比個高下不可。」
「小姐,你不能再……」
這時前方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呈鳳好奇的就要循聲走過去時,春花急忙的阻止她往前走去。
「小姐,再過去就是後宮嬪妃、公主們平時散步賞花的滿春園,一般人沒有奉詔是不准進去的。」
「這滿春園我不知陪太后逛過幾回,沒有人會比我更熟悉了,還需要你來告訴我。」
「可是你現在是少爺的身份……」
沒等春花將話說完,呈鳳一腳便踏入那扇拱形門,走進滿春園。
遠遠的,她看到一位女孩在撲蝶,身後伴隨著一群宮女。
「你們別跟這麼緊,都把蝴蝶給嚇飛了。」阿蠻公主責怪的說。
「公主,回去吧,再過去就要出園子了。」宮女紅玉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