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席晴
令他倒胃口!
話雖這麼說,他也很奇怪,為什麼還願意為她到歐洲弄琴來?
「嗨!房先生。」她誇張地朝他揮舞著右手。
他則寒著一張臉走近她,有點氣她這麼「招搖」,一屁股坐了下來,像是賭氣地冷聲道:「你為什麼不能擦掉你臉上的油漆?」
她卻低聲笑了。「就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你一臉剉冰?」
「剉冰?」他不明所以問道。
「剉冰是台語,我也是最近才學會的,它很好吃,就是用機器將冰塊刨成細綿綿的冰,然後再加芋頭、紅豆、愛玉、煉乳……反正喜歡加什麼就加上什麼。」
「那跟我的臉有什麼關係?」瞧她說得好像他是人人可「吃」的廉價品。
「哈!意思就是說,你的臉森冷的像冰,令人不敢接近,但你這張皮相又好看的要命,所以就像剉冰上面的配料,賞心悅目又好吃。」她輕鬆地解釋道,不忘為他倒一杯茶。「請用,我自作主張先點了茉莉花茶,因為它比較清雅,口感較好。」
聽她一會兒冰、一會兒茶的說,弄得他不知該怒,還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喝呀!」她催道,又開始揮動手,「服務生,請將餐車推過來!」
餐車一推過來,她就以她那纖纖小手指著餐車上的一樣樣小點心,少說有二十碟吧!
服務生準備退下時,她還不忘叮嚀:「待會兒,再送兩碗鮑魚粥來吧。」話落,她才想起他似地問道:「鮑魚粥你吃吧?」
現在才問他?
他卻置身事外似地看著她,「隨便。」
「好,就兩碗。」她匆匆打發走服務生,便拿起筷子,「這家點心做得很道地,很多人不辭千里的跑來買,你快嘗嘗。」她不客氣地送了一筷子的水晶餃到口中,滿足的表情立刻出現在她那張油漆般的臉上。
房藍道卻沒有吃的意思,只是盯著她瞧。她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吃東西毫不做作的女人!一個──「怪」女人。
但此刻,他發現自己可能此她更怪!
他向來不和女人糾纏不清,而她的滿臉「油漆」,又讓他不敢領教,但他卻還費心思去替她找那個什麼了不起的琴!
他這是怎麼了?!
倏地,他站了起來,丟下一把鑰匙及一張名片,「我要走了,這把鑰匙就是你那養家活口的琴的鑰匙,琴現在在這張名片上的地址。」
話落,他站起身就走,有點賭氣自己為什麼任這麼個怪女人在這胡謅一通。
「房──藍道。」她嚥下水晶餃,連忙喊住他,「我們說好的,你賠我琴,我請你吃飯,你怎麼──」
「我吃不下,再見。」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喂!」她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像是想通什麼似地抓住他,霍地大笑起來,「是因為我這張臉讓你食不下嚥?」眼裡還有一抹瞭然的得意。
「你叫住我,只是問我你自以為是的答案?」他不勳聲色地說。
「不是,我叫了那麼多的菜,你吃都沒吃一口,太不給面子了吧!」
「面子?」他好笑地睇了又睇她那張「面子」,繼而斷然拒絕,「不必了。」
「房藍道,你很過分呃!」她佯怒叉腰道。
他只是哼了聲,又轉過身,揮揮大手,算是道別了。
她卻在他的背後吐著舌頭。
哼,等她「改頭換面」,看他還會不會對她大小眼!
不急!來日方長。
接著,她又朝著他的背影叫道:「謝謝你的禮物!改天我彈一首給你聽!.」
話甫落,才發現她是第一次想獨奏給一個人聽!
而這個人竟是──忽冷忽熱的房藍道!
只見走遠的房藍道還是背著她揮了揮手,一點兒都不在意的模樣。
☆☆☆☆☆☆☆☆☆☆☆☆☆☆☆☆☆☆☆☆☆☆
房藍道一覺醒來,就發現頭暈目眩,還險些站不穩腳步,心忖也許是這些日子太忙,睡眠不夠所致。
匆匆盥洗完畢,他仍舊覺得頭重腳輕,隨手拿了家裡的感冒藥吃下,隨便喝了兩口牛奶,就令司機羅伊載他去上班。
在車上,他照例利用空檔拿出公司的財務報表看了起來,誰知卻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數字上方,看見好幾隻又黑又紫的蠍子!
他驚愕地將手中的報表丟了出去,「羅伊,停車!該死,怎麼有蠍子在車子裡面?!」
踩下煞車後,羅伊忙不迭地往後看,「總裁,您沒怎麼樣吧?」
只見房藍道已打開車門鑽了出去,迎著日光,他頓時感到一陣暈眩……
「總裁?!」羅伊連忙趕到他身邊,「您還好嗚?」
他奮力使自己站穩腳步,鎮定地說:「我沒事。快將那些蠍子給我弄出車外!」他指著自己的座位。
他恨那種又毒又醜的小東西!單看到它們就覺得噁心!
「是!」
羅伊折回後座,先是隨意一瞥,什麼也沒看見,但心想總裁沒理由騙他,於是開始地毯式地摟索,然而就是沒有發現任何一隻蠍子的蹤影,連蚊子也沒有一隻!
眼前只見被總裁丟在腳墊下的一疊報表,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拾了起來,還不忘將皺折處弄平整,才交給房藍道,「總裁,這是您的報表。我以人格保證,我沒有看到蠍子,達一隻也沒有。」
房藍道接過報表,有點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了!
「開車吧,我還得主持新屋的落成典禮。」而且,他的四個死黨也會來呢。
「是的。」羅伊不敢怠慢,重新回駕駛座起動車子……
一分鐘後,房藍道又罵道:「該死的吸血蟲!」大掌毫不留情的敲在前座的椅上。
「總裁?」羅伊頓時覺得,今天的房藍道真的有點怪!
總裁一向冷靜自持,沒見過他為什麼事大驚小怪,更別說那些傷不了他的「小生物」了!
但羅伊還是將車子停了下來,再次走向後座,仔捆檢查被房藍道槌過的椅背,哪來的吸血蟲?只看見那椅背,被練過空手道的總裁槌了一個凹痕。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望了望房藍道。
「開車!」房藍道也覺得有些困窘,他這是怎麼了?他再一次自問著。
頭似乎越來越昏……
他感冒了嗎?
突然,車道的景物變得模糊了起來,弄得他有些心煩。
該死!
他痛恨軟弱!生病也是軟弱的一種。
他努力地振作精神,可是街景卻越來越饃糊,他漸漸闔上雙目……
寧靜的車廂內,似乎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如果,你有事或是身體不舒服,記得來找諸葛復。記得……」
是那個算命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呢?這是他的把戲嗎?
但……那個老頭並不像一般的江湖術士,他很難對他產生敵意。而且那天分別前,他的眼神真的很真誠。
他──應該不會騙自己才是。
但是,他還是很好奇,他如何得知他會身體不適呢?還是只是單純地想做他的生意?
他真的很好奇!
車子繼續安穩地向前進……
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總裁──」羅伊輕聲叫著己闔眼休息的房藍道。
可是房藍道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總裁!
今個兒他是怎麼了?
不但短髮有些凌亂,而且一會兒叫蠍子、一會兒喊吸血蟲的,如今還沉睡不醒!
總裁病了嗎?
「總裁?」他放膽地再次大聲叫喚。
「嗯……」他勉強睜開雙眸,「到了?」他的口氣已無平幻的霸氣與冷凝,就像個病人似地。
「會場到了。」羅伊恭謹地說。
「呃……」他奮力坐了起來,連肩頭都感到酸疼,卻不忘將西裝內側的梳子拿出來,將剛才弄亂的頭髮再次梳理整齊,拍了拍西裝,再次踏出車外。
大步邁向會場時,他不經意地往天空看了一眼──
又是一陣暈眩,害他步履蹎躓了下。
難道……他真的病了?
羅伊已經跟了上來,「總裁,您不要緊吧?」
「我很好。」他仍然硬撐道。
「總裁,若您真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告訴羅伊。」
「知道了。」他拒絕示弱。
一跨入大廳時,他的四個好友全迎了上來──
「房,恭喜咱們的新居落成了!」屬「水」的藍渥特,風流瀟灑地偕妻走了過來,順便為他遞上一杯雞尾酒。「這是我的太太安騏兒。」
「歡迎你們。」他立刻拍了拍藍渥特的肩頭。
「房,我們都已成家立業了,只有你落單,該加油了。」屬「金」的金浩天牽著他身懷六甲的妻子水漾情,俊美無比的容顏多了份人性,是愛情的力量讓這個眼中只有錢的男子有了柔情。
「嫂夫人在,我不方便談這個敏感的話題。」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說女人的壞話。
「哈!你最好別碰到鍾愛的女人,否則,會很慘!」屬「火」的火耀司的手毫不顧忌地摟著他的小妻子殷離。
「連火神也被收了,看來,我的知己又少了一個。」他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