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雨秋
故作模樣,他擰上她俏挺的鼻頭,"要不,我多吃虧。"
吃虧?!藍玦影顯然對這回答不太滿意,於是她皺起眉頭,想著該要如何為難他。
"答案很簡單,只不過,你必須用心去找,如何?"眉一揚,她下了戰帖。
這抹野火難以馴服,若他不允諾,恐怕得被她欺過頭頂。
"你說說看?怎麼用心找法?"
"要對你說的話放在泰戈爾的詩集裡,你要能找出,便是用了心。"
泰戈爾,印度著名的文豪?他的著作何其多,等他看盡時,真的能判別得出來?若答案是否定的,又該如何?況且……
叩叩叩,敲門聲大作,卻影響不了展桀傲的問題。
"等等,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騙我?"
"那就看你賭不賭了。"推著他走進浴室,藍玦影忙著拿起酒店送上的浴袍套上,走去開門。
有了前晚的經驗,她先是從上了扣的門縫邊往外探。
昭芸?!
她該開門嗎?她會到這應是來找展桀傲的,若是打開了門,不用問也能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她會是什麼反應?在知道事實的真相後,她又是否能承受得了呢?腦海閃過各種可能,藍玦影發現自己猶豫了起來。
從開始,她不就一直在等待著今天的到來?為何如今顯得猶疑不定,母親不正在等著自己替她向藍家人討個公道?
最後,她還是選擇做個扼殺昭芸美夢的劊子手。
"姊?"
"你是來找桀傲的?"說著,她對自己的明知故問簡直痛惡。
藍昭芸法怯地,對這一切還不及理清頭緒,"展大哥他人在嗎?"
"他在洗澡,你要進來等他嗎?"她想,她是真的夠惡毒的了,這樣的基因原是隱性還是種突變?
"你們的關係真的只是朋友?"
"你說呢?"
遲疑了一會兒,藍昭芸木然地點頭,"對,你們只是朋友,展大哥說過你們只是朋友。"
她可憐的妹妹啊!到這一刻她都仍在自欺欺人,是該說她善良,還是該說她愚昧呢?藍玦影對著她,沒有再開口,
"我和你姊姊是合法的夫妻關係。"忽地,展桀傲加入她們的無言。"會接近你主要是想利用你父親對你的疼愛,幫助我完成的計畫。"
"不,你騙我,事情不是這樣的。"捂著耳朵,藍昭芸拒絕接受他的說詞。
"記得這戒指嗎?瞧,這是一對的,女戒的主人是玦影。"替自己與她戴上對戒,他們交錯的手指緊密地握著。
"你們……"藍昭芸不敢相信的望著他們,淚水在眼中打轉。"不,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你是為了報復媽媽對你的傷害,所以你才這麼做的,是嗎?"
"正確的說法,是報復你母親對我母親造成的傷害,要不是你母親,我母親不會自殺。"
"你胡說……我知道了,你就和你母親一樣,都是令人髮指的壞女人,她紅杏出牆,而你專搶別人的男人。"
紅杏出牆,好熟悉的一句話……是了,小時候,她常聽見後母這麼罵自己的母親。
想必是她真的深深的傷了昭芸,要不,向來乖巧的她,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你會下地獄,會下地獄!"藍昭芸大聲尖叫,再也無法看清他們的容貌,逃離了這一切。
藍玦影軟下身子的坐在地上,復仇原來並沒有她想的快樂,反倒令她更痛苦。
"當你決定了報復,心軟就不再是你能選擇的退路。"彎下身,展桀傲將她抱起。
凝視著他,她慘然地微笑,"或許,我真的該下地獄……"
"真是如此,我們倆都該下地獄,至少,都能不再孤獨。"他埋於她的發問。"你該到外面走走,去印度好嗎?我帶你到真正的泰姬瑪哈陵去看看,做你的嚮導,為你解說泰陵中前後各十一個白色圓頂所代表的意義。"
"有用嗎……"這能減輕她的罪惡?
"會的,相信我。"握緊她的手,他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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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昭芸自殺了……
在他們就要離開西班牙的前一晚,她在自家的臥室內,選擇了最簡單的自殺方式,割腕,結束自己的生命,幸而家中僕人發現的早,連忙請來藍家的專屬醫生,將她自鬼門關拉了回來。
算起來,展桀傲是除了藍家人第一個接到消息的外人,而這消息是藍其邁通知他的,主要的目的是要他知會藍玦影,讓她回許久不曾踏進的藍宅中,會這樣大費周章,是因為他自己早已失去了與藍玦影的聯絡方式。
"你確定要自己前往?"展桀傲不放心的問。
"是我造成的就該讓我自己去承擔。"藍玦影冷靜的回答,心中已有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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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藍宅中。
藍昭芸的母親范逸瑤見到傷害女兒的兇手,發了狂似的撲上前,狠狠地賞了藍玦影一巴掌,"你還來這裡做什麼?你害得我女兒還不夠嗎?還想再來這裡補她一刀?"
"是爸要我來的。"藍玦影默默地承受她的掌勁,因為她的傷害差點鬧出一條人命,她的確該受這一巴掌。
范逸瑤尖聲道:"你說什麼?"
"沒錯,是我讓她來的。"藍其邁不容置疑的嗓音響起,"我有事對玦影說,你上去陪陪昭芸吧!"
"她是殺害你女兒的兇手,難道你不知道?"
"她同樣也是我的女兒。"他目光沒有從前那般嚴厲的看待藍玦影,卻是在對上范逸瑤的臉時有著不諒解,"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從昭芸的日記中,我看見了你是如何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傷害一個小女孩。"
縱使再多的牢騷,范逸瑤在聽見他這麼說後,也只能乖乖地上樓。
"孩子,原諒我從前的昏庸。"
在聽見父親仍是承認她這女兒,藍玦影早就感動不已,現下他又這麼說,讓她深感無地自容。
"不,錯的是我……"
"好吧,我們就不去討論是誰的錯,這也不是我讓你來這的目的。"自胸前的口袋拿出張泛黃的照片,他遞於她手中,"照片中的人是我弟弟,藍其丞,同時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藍玦影抽了口氣,驚駭極了。照片中的人是她的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我與你母親的婚姻是雙方家長安排的,結婚前,並沒有感情基礎,婚後加上我忙於公事,很少陪在她身邊,兩人就像是陌路人。我的個性較為木訥,從不曉得要討你母親歡心,但其丞不一樣,他愛攝影、愛流浪,在外面看的多,性格也就開朗許多。
"他們倆很自然的走在一塊,當然,他們的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道,直到其丞在去印度的途中,飛機發生了空難,你母親徹底崩潰了,所有的事情才算是揭了開來,而那時她也已經懷了你。"
她錯,真的錯。
事情若如她父親……不,應該說是她的大伯。
若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那麼,她是絕對沒有資格談所謂的報復,她才是真正傷害他們一家人的兇手。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
"記得你母親房間那張泰姬瑪哈陵的掛報?"藍其邁撫著她的臉,在她的眼中,他看見了他弟弟的神韻,這也是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總是複雜,因為那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著對手足的愛,卻也有被至親背棄的怨。"其丞允諾過你母親,要為她拍攝泰陵最美的一面……"
藍玦影神情漠然地說出最終的定論,"所以,母親的崩潰是因為她以為自己是害死父親的兇手。"
"孩子,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不是要你與藍家從此脫離干係,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不……一切都不可能了。"像個六神無主的遊魂,她步出了藍家宅院,與先前不同的是,她再無面目見藍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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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藍玦影收起她的懺悔,收起她的難以面對,用最璀璨的笑容面對迎接她的男人。
展桀傲憐惜的擁她入懷,"藍家的人沒有為難你?"
"若真是要為難我,我還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在他懷中,她滿足地微笑。
她必須騙過他……正因為他們習慣了偽裝自己,騙他,必須用上她每一個細胞,只為求成功的欺騙過他。
展桀傲沒說什麼,靜靜地擁著她,手掌在她背脊來回摩挲。會是他多心?他總覺得藍玦影在回來後出奇的正常,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忽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略略推開他的手臂,她說:"我剛剛在樓下點了兩杯咖啡……"
"我去。"他點頭,旋身欲走至房門邊。
"不,我去,因為咖啡是我點的。"她推著他往床鋪的方向,自己去門外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兩杯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