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虞朱舲
但這項驕傲卻在傑爾手中變成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竊竊私語,大家都知道費迪南家的人性格古怪,也戒懼他們仍然屹立不搖的勢力,所以只敢在背後嚼舌根--傑爾.奧格斯.費迪南,典型的權勢家族第三代敗家子,他變賣了家族大部分的產業,而且終日無所事事。
那些流言蜚語傑爾向來不放在心裡--會把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的就不是費迪南家的人了。他對經營和管理沒興趣,與其放著龐大的產業放到爛,不如趁價錢好的時候變賣,他覺得這樣並沒什麼不好,而且費迪南家的財產足夠再三代子孫的揮霍,所以他完全不擔心。
不思長進的敗家子--這是上流社會,或者說是權貴階級眼中的傑爾.奧格斯.費迪南。
費迪南家與黑道的依存關係、與白道亦敵亦友的模糊界線,起始於傑爾曾祖父那一代。他們資助過黑道幫派與組織,當然也和許多國家的政要交好,傑爾的祖父和父親都具有極佳的交際手腕,到了傑爾身上,黑道卻是怕他的居多;白道方面,目前靠著傑爾八面玲瓏的母親,反而比過去人脈更廣。
傑爾喜歡介入黑白兩道之問的名利戰爭,參與幫派間諜對諜的爾虞我詐,卻往往能像看戲般地置身事外。他向來是個強而有力的戰友,但是像顆不定時炸彈,好或不好,
全看他的心情決定--他酷愛冒險,追求刺激,對於遊走在刀鋒邊緣的生活感到樂此不疲。
反覆無常的惡魔--這就是全世界幫派組織眼中的傑爾.奧格斯.費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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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閻家?"一名美艷不可方物的婦人詫異地開口,語氣有些疑惑。
年屆五十的伊雪琳不能用"風韻猶存"來形容她,上天對待女人的無情完全不適用在她身上--姣好的面貌讓年輕的女孩們嫉妒,曼妙的身材永遠是男性追逐的目標。
看到威爾斯點頭,伊雪琳正想說些什麼,瞥見傑爾穿戴整齊的下樓,她知道兒子要出遠門了。
"真是一點也不貼心,人家才剛回來你就要走啦!"
"媽咪早。"傑爾對母親露出迷人的笑,然後看了威爾斯一眼,有些怪他打小報告。
威爾斯佯裝沒看見的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少爺,你的行李都準備好了。"他提起一隻輕便的行李箱,他知道少爺出門不喜歡帶太多東西。'神聖女王號'目前在台灣外海。少爺,你要不要等船來到歐洲再走?"
"不用,我正好有事要到亞洲一躺,到時直接在那裡上船就行了?"
"這麼急著走啊。"伊雪琳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記得叫閻家準備頭等艙房,傑爾可不能委屈去住普通艙房。"
"直升機準備好了。"一名侍女走進大廳稟報道。
"不開車去嗎?開跑車比較拉風。"
"媽咪,這裡離國際機場有四百公里。"傑爾接過威爾斯手上的行李箱。
古堡的正前方是壯麗的噴水池,以噴水池為中心的外側是扇形面積的廣場,正對大門口的筆直道路偶爾會用來當作私人飛機的起飛跑道,而噴水池前的廣場就作為停放小型飛機之用。
堡裡的僕傭分立兩旁目送傑爾搭上直升機,伊雪琳與威爾斯立於噴水池畔,看著直升機緩緩升空。
"唉!"伊雪琳歎了一口氣,"傑爾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以前他明明好可愛、好可愛的……"憶起兒子小時候天真可愛的模樣,不是她自誇,那些什麼童星若是跟她兒子比起來,只有在旁邊當佈景的份。
"少爺現在已經長成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了。"威爾斯以為她說的是外貌上的轉變。他當然知道少爺小時候多可愛多漂亮,讓他身為費迪南家的管家都覺得自豪,不過他家少爺現在也是俊美無儔,多少女人為他瘋狂迷戀啊。
"我當然知道我兒子很帥!"伊雪琳驕傲地抬起下巴,但下一刻又哀聲歎氣起來,"我記得他小時候,很文靜也很乖巧,聽到人家讚美他,他就會害羞得臉紅,對長輩也嘴甜得不得了,遇到陌生人雖然十分見腆,卻是彬彬有禮的小紳士……"
唉,往事不堪回首,伊雪琳目光含淚地回想當年兒子天真可愛無邪的模樣。
威爾斯也歎了口氣。
如今他家少爺對他們疏離又冷漠,個性喜怒無常,人前人後永遠戴著面具……
等等!威爾斯忽然從感傷中回過神。
這樣的少爺……跟當年的老爺和夫人好像啊,簡直就是他們的合體加強版。
威爾斯看了眼身旁仍沉湎在回憶中的伊雪琳,又搖頭歎了一口氣。
少爺真可憐,老爺待他冷酷,夫人把他當玩具,二十多年的精神凌虐害他心靈飽受傷害。
威爾斯抬頭看向天際,心裡開始對天祈禱著:神啊!少爺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心地比誰都善良,請你讓他早日遇到一個能夠讓他放下面具,不欺負他,不把他當玩具的人,不然少爺實在是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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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傑爾抱著的桃雨雙頰泛紅,心跳聲大到她懷疑他能聽得一清二楚。
傑爾總算放開她,與她面對面坐著,"既然你把這麼重要的秘密跟我分享,那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訴你好了。"
"咦?"桃雨一愣,"你的秘密?你不揭穿我嗎?"
傑爾衝著她露出一抹笑,"當然羅,我當你是朋友,怎麼會出賣你呢?所以我也把我的秘密跟你分享,這樣比較公平。"
是這樣啊!桃雨點頭如搗蒜,她早被傑爾那一笑給弄得腦袋變成一團漿糊,心跳的速度直追賽馬狂奔的馬蹄聲。
朋友啊,他說當她是朋友,雖然心底有股淡淡的失落感,但桃雨原本對他僅剩的最後一絲戒心跟著瓦解粉碎。
傑爾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她心裡在想什麼,完全寫在臉上,果然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娃娃。
單純如她,要"吃"了她有很多方法,雖說他天性喜歡挑戰,但他更加希望讓她心甘情願地被他吃,這樣的想法和堅持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如果我把秘密告訴你,你不會告訴別人吧?"他故作神秘地問道。
"不會!我絕不會告訴別人!"桃雨用力地搖頭,有股想拍胸脯保證的衝動。
傑爾的唇張了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瞪大眼睛,本來不好奇的,被他這麼一吊胃口,好奇蟲全都跑出來了。
說吧、說吧,到底是什麼啊?這麼神秘。
"好吧,我說了……"他表面上是在煩惱自己要說的秘密上,實際上卻是欣賞著桃雨好奇寶寶般的可愛表情。
呵呵呵!她當真了,真是可愛啊!
"我的秘密就是……"傑爾刻意頓了頓,看了眼桃雨瞪大雙眼、滿臉期待的模樣,技巧性地抬手遮掩嘴角勾起的笑,然後愛嬌地道:"哎呀!人家不講了啦!你好討厭哦!呵呵呵……"他回憶著母親那魔音穿腦式的笑法--果然是血肉至親,他模仿了個八、九成像呢。
桃雨登時愣住了。
雖然傑爾不像一般男人嗓音粗啞,語調剛硬;他的嗓音低沉卻溫潤,語調柔軟,不過之前都沒有像現在這般讓人發毛的戰慄感。
傑爾撇過臉,燈光照映出他立體如米開朗基羅精心雕塑成的側臉,他眼瞼半垂,桃雨看著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蓋住了藍鑽般的眼眸,忍不住呆了一下,當他又露出悲傷卻絕美的表情,她雙頰升上紅雲,心跳如擂鼓。
"唉。"傑爾輕輕一歎,"本來我還在想,或許你不會排斥我……"
"排斥你?為什麼?"啊,正面很帥,不過側臉好美哦!桃雨幾近癡迷地盯著眼前的美景,口水差點流了出來--都怪傑爾生得一張符合她胃口的臉,她絕對不是花癡發作哦!
傑爾的表情更加哀怨了,他轉頭看著桃雨,花了好大力氣才沒笑場。"我說把你當朋友,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夠……"
"能夠什麼?"桃雨心中暗驚,伸手在大腿上偷偷捏了一把--他一定是對她下了什麼藥,再不然就是施了什麼咒,否則為何只要他的眼睛盯著她,她渾身就熱得要命,心跳也不聽使喚?雖然傑爾那雙藍眼是真的漂亮得不可思議。
傑爾沒再開口,只是深深地看著她。
能夠?能夠怎樣啊?
會不會是……桃雨雙頰緋紅地胡思亂想著。
大約對視了一個世紀之久,傑爾終於低下頭,語帶嬌羞的說:"如果我說,我想和你當好姊妹,你會排斥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