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念眉
經過一連串的協商與呈報,特別商借了「岳麓書院」作為背景,雖然與晉朝文化背景略有出入,但書院本身仍保留千年歷史文化古跡與未加破壞的原始風貌,自是取材的好景點。
香港中環臨時辦公室的一隅,純情彷若高高在上的女皇,高傲地坐在牛皮沙發裡翻著助理送來的報紙,身旁,秦棧風以及一票影迷將她團團圍住,猶如眾星拱月。
「有沒有搞錯啊!我身為梁祝女主角居然連張照片都沒有,而你和歐陽驥卻佔了大部分的版面,你們這群男人置我於何地?」美眸圓瞠,抗議連連。
「那個……」偶像一發不平,秦棧風立刻想要安撫,然一對上裴其濬那張包公臉,趕緊認命再把話吞回去。
「一位過氣的玉女明星宛如一碗隔夜菜,你奢想能有什麼特別待遇?」裴其濬板著臉,冷聲譏諷。
聞言,純情柳眉倒豎,心火狂熾,「好歹我也是這部電影的第一女主角,你們發新聞稿時沒有提及我的個人經歷,甚至照片、姓名都一併省略,只以一句本片女主角由亞洲女星擔綱演出帶過——」
太過分了!
「至少觀眾還知道祝英台足個女人,你看,祝英台的娘還是由男人反串的呢!」裴其濬笑得極為開心,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連祝英台的娘這個小角色都有刊登演員姓名,我這個女主角卻沒有?!」越說越上火,激動地將報紙往他的笑臉上扔,「你根本是公報私仇、公器私用!」她將形象氣質擺兩旁,以滔天的怒焰當開路先鋒。
「哎晴,咱們鼎鼎大名的郝大美人生氣了?不好吧!」口舌上得逞的裴其濬一見成功激著了她,更是開心,挑高劍眉,復仇的快感在體內暢流。
「生氣會加速皺紋的產生喔,你已經超齡演出了,再讓觀眾發現你的魚尾紋,那該怎麼辦才好?」
拾起報紙,裴其濬優閒落坐,蹺起二郎腿抖呀抖。
「老大,風度、風度!」秦棧風看不過去,趕緊附耳提醒。
「我的風度只用在有自知之明的人身上。」哈哈哈:心底不住狂笑,郝盹隋的失敗,就是他裴其濬的快樂。
純情一對美眸凝聚怒焰,磨得牙齒卡卡作響,導演歐陽驥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偶像,我想這一定是企宣部的錯,我馬上通知他們補發新聞稿。]
裴其濬立即制止,「誰敢私下發佈新聞稿或安排記者會,明天就不用再進片場!」冷然的宣告,徹底執行壓制計畫。
「姓裴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你這樣心眼比屁眼還小的男人!」純情豁出去了,講話不再拐彎抹角,罵人更足直接送上髒字。
「純情,形象、形象,要維持你貴為亞洲性感女神的形象。」純真趕忙附耳叮嚀,勸她息怒。
[在禽獸面前不用那種東西!」雙手環胸斜睞仇人,氣得想踩死他。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起身迎戰的裴其濬睥睨著比自己矮上一個頭的女人,柔聲低喃:「好吧,你就繼續瞪吧,免得那雙長滿魚尾紋的眼睛一張開就嚇跑所有的支持者。」
魚尾紋!腦海警鈐大作,純情氣得捶胸頓足,雙唇頻頻顫抖。
「我哪裡有魚尾紋!」杏眼圓睜的輕撫自己保養得宜的美麗容顏,努力反駁。
「現在是沒有啦,但要是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直罵我的話,當心我讓你從祝英台變成梁山伯的娘,叫造型師在你的臉蛋上畫上一條又一條的皺紋。」
吸氣再呼氣,一再重複同樣調勻氣息的動作,純情讓自己平靜下來,「無妨,倘若你想拍一部人間亂倫大鬧劇,咱們就拭目以待吧!我沒成為亞洲紅星不要緊,倒是你這位金獎製作人還有好萊塢金童恐怕會先自砸口碑。」
夠了,真的夠了!秦棧風耙著一頭亂髮,腦神經衰弱。
兩個歲數加起來已近六十的大人,吵起架來卻像三歲還沒斷奶的娃兒、無理取鬧至極點。
「你威脅我?」眼一瞇,裴其濬叫嚷。
「這是給你的忠告。」
歐陽驥見狀撫額叫苦,電影尚未開拍,兩大天王煞星已經水火不容,天天叫囂,他們兩人的喉嚨沒啞,他的耳朵倒先聾了。
「我告訴你,你若想藉這部電影重新打響知名度,斷不可能,我已嚴厲警告所有工作人員和你保持距離,絕不能與你傳出任何誹聞,否則就得自動退出工作團隊,且賠償鉅額的違約金。」裴其濬語調鏗鏘,悍然的神態教人提不起反抗命令的勇氣。
邃亮的利眼早已看穿她的意圖,絕不讓她稱心如意,更不允許自己成為這條鹹魚利用來翻身的工具。
歐陽驥在一旁好言相勸,試圖緩和劍拔弩張的火爆,「老大,你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千萬別在工作中加入太多個人情緒。」
裴其濬回眸,冷冷瞅著歐陽驥,「如果真要以大局為重,就把這女人攆出去,杜絕她可能的破壞。」
怒氣和怨氣梗在純情胸前,壓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裴其濬,男人向來只會哄我、寵我、尊重我,你是第一個敢這般踐踏我尊嚴的痞子!]
「感覺如何?」裴其濬假裝無辜的眼神一轉,匆地改為邪惡的笑臉。
純情冷冷的回瞪一記,捆著漫天怒氣重重地甩門離開。
「哈哈,快恭喜我,我居然贏了!」這一回合的對戰,她明顯吃了敗仗,裴其濬開心的舉臂歡呼,不料卻引來眾人的側目。
「老大,人家純情再怎樣也是嬌滴滴的女人,你這樣罵她、損她,著實有違一個大男人的風度,做得太過火了。」秦棧風為偶像打抱不平。
「這樣就禁不住,代表她吃不了苦,自己識相退出最好,現在離開我絕不會要求賠償違約金,甚至還會好人做到底,補償她機票和住宿費。」
「老大,你這麼排斥她,該不是怕她吧?」秦棧風大膽臆測。
秦棧風一提點,歐陽驥立刻恍然大悟,跟著接腔,「或是你怕跟我們一樣情不自禁的迷戀她,醉倒在她美麗自信的風采下?」原來如此啊!「其實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崇拜偶像,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大可不必表現得這麼驚慌。」
語落,再來一副「我瞭解你的苦衷」的安慰表情。
恍若被人說中心事的難堪霎時湧上,裴其濬一張臉登時滾起啟人疑竇的潮紅。
這般荒唐的反應,令他相當不滿,完全不明白這些時日以來的失序該如何解釋。為何他對那個女人會有如此多的感覺與情緒?
為掩陡升的不自然,他不屑的輕哼,「那種女人我當然要伯,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內心,我懷疑她是撒旦轉世,不躲遠點,難不成還請她喝咖啡、培養感情嗎?」
秦棧風等人則是無奈的對視一眼,內心苦惱地設想該要如何安撫郝純情那顆已經碎了一地的夢幻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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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裡,太陽餘暉灑落,霞光飛進窗帷裡,勾勒出純情美麗的翦影。
自從三小時前與裴其濬的對戰敗陣下來:心理和生理嚴重受到打擊與創傷,她便枯坐化妝台前,手裡變換著眼影、粉底和腮紅,不斷往臉上塗抹。
她化妝的模樣,定格成一幅如詩如畫的人物特寫,深深地吸引秦棧風等一干影迷的圍觀。
不過,再美的景色,連續看了三小時也是會膩,視覺難免出現疲乏狀態。
「偶像她怎麼了?」
「心情不好,正在療傷中。」身為助理的純真,耐心地為影迷們一一解讀她的行為。
「是化妝吧!」歐陽驥撫著酸痛的脖子說道。
「我大姊通常利用化妝來療傷止痛。」純真早巳見怪不怪,指著純情塗抹眼影的動作,「看到沒,她拿銀白色眼影打底,表示她的內心非常茫然無助,對自己的美麗與自信感到質疑。」
純真解釋的好,眾人煞有其事的一致點頭。
「再來她將藍色眼影打在眼窩部分,代表她整個人陷在憂鬱情緒之中,非常的沮喪。」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的慢慢解說。
眾人為之心疼,情緒陪她一道低落。
一代玉女明星沉寂多年已夠悶、夠可憐了,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出頭機會,卻遭裴其濬嘲諷、羞辱,破碎的心靈不知何時才能康復?
「看到沒,現在她在誘人的唇辦抹上粉紅色的珠光唇彩,意指她接收到你們的關心,她會慢慢地復原,調整情緒、重振士氣,不會輕易被惡勢力打倒。」純真越說越起勁。
秦棧風望著她絕艷的容顏,意亂情迷之下,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偶像,只要你開口,就算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我亦在所不惜。」
一直偷偷豎高耳朵並以視線餘光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純情,—聽到他的誓言,立刻以不疾不徐之姿,眨眨完美無瑕的睫毛,「我怎麼會這麼殘忍要你做這些呢?我只是希望你和歐陽可以幫我一個忙……」咬著下唇?垂下眼眸,十足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