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於媜
魏氏,已在我掌握之中。焦立卓緊握雙拳仰天長笑,彷彿他已得到夢想中的權力和財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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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奕學端著兩杯飲料,打開三道門鎖再扭轉把手,才把一扇不甚厚的木門打開。
澄怡逕自低頭專心吃飯,聽見聲響連頭也不抬,置若罔聞,似乎眼前除了吃飯這檔事,其它都引不起她的興趣。
澄怡的餐具全放在地上,包括她自己也是席地而坐,端碗就食。
戴亦學將玻璃杯擱於地上,自己也盤腿坐下。
「不錯嘛!」澄怡的碗盤已快見底,她忍受好的食慾讓戴奕學不住點頭稱讚。
「我以為你此刻應該趴在床上大聲哭泣,要不然就是猛摔家俱要我們放你出去,再不然就是絕食抗議,將送來的食物掃至地上。」
「絕食?」她冷哼一聲,「我才沒那麼笨,絕食只會讓頭腦發昏,四腳無力,想逃出去?門都沒有!就算逃不祟台灣省,也要吃得飽飽的,做個飽鬼。」放下已空的碗,她端起飲料喝了一口,清清略顯油膩的喉嚨。「菜餚太過油膩,口味也太重,飯也稍干了點,如果我還能吃到下一餐的話,希望你能多加注意。」
這女孩是嚇暈了還是嚇呆了?竟對他批評起菜不合她的口味。她應該表現出驚慌或楚楚可憐,讓人打從心底憐惜的模樣,而不是現在一副無所謂的不可愛樣子。
奇怪的是,他卻十分欣賞她的「不可愛」。
「那茶呢?不會太甜嗎?」
「還好,不過茶葉放得多了點,有些苦。」
她可真會挑毛病。戴奕學微微一笑,看著她一身的T恤和短褲。他本以為她會當他的面將衣服擲還回來,誰知她只是默然接過,轉身朝套房裡的浴室走去。
她若不是嚇得腦筋透逗,就是已準備好坦然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他覺得後者較有可能,但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對了,那位無端受我連累的譚小姐呢?」
還在裝!「這點你甭操心,我們會讓她無痛苦的結束生命。」
「反正你們執意認為她和我有關,我說什麼也沒用。」她攤攤手,一副無奈的口吻。「希望來日黃泉路上相會,她別怪我才好。」說得好似渝湘真的和她沒有關係一樣。
澄怡一躍而起,拍拍屁股。「我要睡覺了,趁我漱洗的時候,麻煩你的僕人收拾一下碗盤,我可不想半夜被螞蟻抬走。」她說得有趣,戴奕學忍俊不住大笑。
「螞蟻抬走豈不乾脆了事?省得污了我的手。」
澄怡斜瞟他一眼,不理他,逕片往浴室方向走。
離開浴室時,除了仍舊滯留的戴奕學,地上碗盤已經清走了。
「戴先生,我想睡了。」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請你離開好嗎?」
「你真的不怕?」此刻的他已站到她跟前。
澄怡單眉微挑,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話。「如果你是怕我逃走的話,你就留下來監視我,不過你得先有打地鋪的心理準備。」
「這是我的房子,你有沒有能力逃走我最清楚;至於打地鋪或和你同擠一張床,則取決在我。」
澄怡如他意料中的微變了臉色,神色不似先前鎮定。
「我相信你會是個紳士。」她轉身想走,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我可不以為!」說罷,他的唇即壓上她的。
澄怡先是呆愣一下,接著拚命想推開他。她越抗拒,戴奕學施加的力量就越重,直到她緊貼在他胸前,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她微張嘴想尋求一點空氣,卻讓戴奕學的舌尖趁隙溜進來,未加思索,她咬了下去。
戴奕學感受到一陣劇痛,急忙鬆開了她。
澄怡的嘴唇血跡斑斑,戴奕學更是好不到哪去,一股血腥氣直衝進鼻腔,看來傷勢不輕。
「我決定兩樣都不選。」他還是一臉的從容自若,轉身開門離去。
澄怡衝進浴室裡重新刷了三次牙,旋及將自己丟到床上,用薄被將全身上下緊密包著,連一綹髮絲都不讓它露出。
狠狠的痛哭一場後,她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當晚,一個接續一個的夢魘不斷的侵擾著她的睡眠,每一個夢境裡竟全都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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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譚彥緒應父親之托前來看譚渝湘。
稍嫌粗心大意的他並不覺得姊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反正她一向瘦伶伶的,從小到大,除了身高有所長進外,也沒瞧見哪個地方多長了一寸肉,或多重了一公斤。
「可惜啊,你當不成我學弟!」譚彥緒沒考上渝湘的學校。
「這樣才好,省得老爸要你監視我,那豈不嘔死!」對於考上別所大學,譚彥緒樂得開心,否則依渝湘這種老大姊個性,鐵把他管得死死的,嚮往中的自由生活立時變成一片灰暗。
「另外……」他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包裹,「這是薛伯母托我拿給澄怡的,因為到你們賃居的地方不順路,所以我直接拿給你,你再拿給她。」
「好……」她慢吞吞的接過。
「那沒事了!」譚彥緒拍掉手上的灰塵,「我走啦,沒事別來看我!」
「誰理你呀?」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別來找我拿錢就阿彌陀佛了。」
「老姊——誰教你比較有錢嘛,偶爾救濟一下小弟才叫疼惜手足!」又甜又膩的嗲音外加一雙媚眼,渝湘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倏地起來站衛兵。
「天快黑了,你還是快回去你租房子的地方吧!」她催促著他。
「OK!BYE,親愛的老姊!」譚彥緒拋給渝湘一個飛吻後,開著老爸送給他作為考上大學禮物的紅色跑車,疾馳而去。
渝湘提著包裹,突然想起她和澄怡已好久沒有聯絡。
「不知道這傢伙最近在忙什麼!」她一路咕噥著進屋,也不想想是自己先把好友給忘了的。
放下包裹,她立刻撥電話到賃居的地方去。
「喂?康姊嗎?」
「嘿,我是!」房東太太用一貫的愉快聲調回答:「你哪位?」
「我是渝湘啦!澄怡在嗎?」
「澄怡?她不是在你那裡嗎?」康姊的聲音透著疑問。
「沒有呀!她怎麼可能會在我這裡?」
「那就奇了!」康姊焦急起來,「澄怡大概三天沒有回來了,我以為她在你那或回家去了,竟然連通電話也沒有,我還打算等她回來要罵她一頓呢!」
一股不祥的預感掠過渝湘心頭,她有感覺,澄怡八成出事了。
「康姊,我先打電話給薛媽媽,也許她真回去了也說不定。」
「好,問過之後再打電話給我!」
「OK,BYE!」
放下電話後,渝湘茫然的盯著擱在地上的包裹。
澄怡沒有回去,否則薛媽媽不會托阿緒帶東西來給她。
那她會在哪?
恐懼和不安緊緊攫住了她,她幾乎可以百份之百的確定澄怡出事了。
等等,也許……也許她和同事出去玩了。
雖然明知這不大可能,但總是一線希望。
渝湘迅速拿起電話,撥了幾個碼後又頹然放下。
現在公司人員早就下班了,她上哪找人問?
等明天,明天一早就打電話去問,吉人天相,澄怡一定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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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了?」渝湘驚呼一聲,後覺失態連忙掩口。「什麼時候的事?」
渝湘頓覺整個身子往下陷落。「本人來辭職的嗎?」
對方靜默一會,似在思考。「好像是托人來辭職的。」
「托誰?」
「不曉得。」
一句話直把她打入萬丈深谷。
渝湘訥訥的道聲謝,電話還沒放好,就號啕大哭起來。
屋外的蝦子和小米聽到哭聲,立刻衝進來詢問。
「怎麼了?」蝦子抱著她,輕輕哄著。
渝湘沒有回答,只是一徑兒的用力哭著,直哭到聲嘶力竭、哭到已沒淚水時,她突然離開蝦子的懷抱,起身說道:「我要請三天假!」
「為什麼?」蝦子和小米很自然的衝口問道。
「我要請三天假!」渝湘斬釘截鐵的重複一次。
「我們無法決定。」蝦子說:「你得經過老爺或少爺的同意。」
渝湘如旋風般衝出屋子,過一會再衝進來時肩上已掛著袋子。
「我走了,再見!」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她已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內。
「有誰能告訴我她請假的原因為何?」
蝦子和小米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魏伯堯倚在門邊望著她倆。
蝦子和小米對看一眼,然後同時搖頭。
「少爺也不知道嗎?」發問的是小米。
「笑我看她一臉凶神惡煞樣,好像我不答應她就會殺了我,嚇得我連原因都沒問就先點頭了。」魏伯堯笑著說,卻掩不住眼底閃過的一抹焦慮和擔憂。
蝦子看在眼底,忍不住暗暗歎息,不知為何,她有些羨慕起渝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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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淒厲的尖叫聲直刺入戴奕學的耳膜裡,他匆匆放下茶杯和報紙,邊詛咒邊打開繁複的三道門鎖,進門一看,躺在床上的澄怡額頭佈滿冷汗,搖著頭,尖叫聲不斷的自喉嚨逸出。
戴亦學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制住她不斷揮舞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