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於澄心
「算了，不用抬了。」戎緯立刻打消叫她抬手的念頭。他已經夠難受了，何苦再這樣折磨自己呢？
「噢。」莫青穗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戎緯用毛巾將她從頭到腳擦過，毛巾所拭之處都堆起了一顆顆的雞皮疙瘩。
「你是不是很冷？」她的異狀引起了戎緯的注意。
「不、不是。」莫青穗發出類似梗塞的聲音。
「你怎麼起雞皮疙瘩了？」戎緯那男性的大手輕輕摳了一下青穗肚皮上的小突起。
「喂！別玩我的肚子好不好？這樣很沒禮貌耶！」莫青穗又惱又羞地瞪著他，企圖用凶巴巴的眼神殺死他──如果她空得出手來的話，早就撥開他那可惡的毛手了。
「沒這麼嚴重吧！」戎緯笑笑地搖頭，生平第一次覺得挨罵是件愉快的事。「說吧！你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這是生理反應，我又沒辦法控制。」紅紅的嫣霞爬滿了莫青穗整張俏臉。「要是換成你被人用毛巾擦身體，我就不信你不會起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太詭異，就好像躺在牙醫的治療椅上，等待被人拿工具鑽牙齒一樣。
「我的反應可能不只這些。」戎緯那暗示的嗓音中揉合著性感與笑意，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那雪白的可愛肚皮上。
一意識到他的眼神流連在自己身上，莫青穗羞得耳根子都紅了。「你的眼神很色耶！別看了啦！」
「很色？」戎緯挑起了俊挺的眉毛，決定日後讓她見識什麼叫更色的眼神。
「對啦！」莫青穗一臉的不自在。「可不可以動作快一點？我開始有點冷了耶！」
現在情況對她非常不妙，她還是趕快轉開話題比較好，免得被這傢伙亂「虧」。
「嗯，你再忍耐一下。」
終於，在經過一番汗流浹背的奮戰後，戎緯總算完成了這個要命的艱鉅任務。
「先不要穿上衣服。」莫青穗那嬌俏的臉蛋泛著玫瑰色的光澤，在說話的同時小手不忘拉起旁邊的被子。
「怎麼了？」剛才看她東遮西掩的模樣，戎緯還以為她會急著穿上醫院所提供的病人服呢！
「我呃……還沒換。」莫青穗那囁嚅的聲音簡直比螞蟻還小。
「什麼沒換？」戎緯聽得霧煞煞。
莫青穗羞紅了玉容。「就是那個咩！」她身上就只剩那兩件小衣衣跟小褲褲，他不會看喲！
戎緯先是一臉莫名其妙，不過，在看到她那難以啟齒的羞澀表情後，就明白過來了。「我拿給你。」
「謝謝。」莫青穗尷尬得真想一頭撞死。
戎緯拎著一個墨綠色的大紙袋放在她身邊。「衣服全在裡面，你自己有辦法換嗎？」
「有啦！」莫青穗急忙揮手噓他。「你快出去！」大不了她就偷偷金雞獨立站起來，他能拿她怎麼辦？
反正她絕對不要像剛才一樣出醜就對了！
戎緯頓時傻眼，這小妮子在利用完了他之後，竟然就噓他走，這未免太現實了吧？
「好吧！那你慢慢換，自己小心一點。」在囑咐了她幾句後，戎緯風度十足地退出了她的地盤。
第四章
在醫院裡度過了痛苦的三天後，莫青穗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煮一大碗公的豬腳麵線去去穢氣。
「終於解脫了！」她唏哩呼嚕地吸著香噴噴的褐色麵條，完全不顧任何淑女形象。
這幾天，戎緯老是買一些可怕的食物給她吃，難吃得要命，偏偏她又不好意思直說，簡直快要憋死她了。不是她愛說，這傢伙真的是一點尋覓美食的天分也沒有！
「有那麼誇張嗎？」戎緯嚼著由義大利麵條製成的「豬腳麵線」，雖然口感怪怪的，不過，還挺好吃的。
「你才知道啊！每天都躺在病床上，無聊死了。」莫青穗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連感冒都很少，更遑論是住院了。「下午你要做什麼？」
「去修車廠一下。」戎緯吃完一碗麵線後，忍不住又添了第二碗。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阿穗的手藝，雖然她常用一些奇怪的材料代替正常的食材，而且烹飪出來的料理怎麼看都覺得很奇怪，可是吃下去之後就會發現，先前的害怕是不必要的，因為她的料理頗有大師級的水準。
「噢！」莫青穗的香肩瑟縮了一下，突然覺得口中的美食味如嚼蠟。「那個……呃……」
「哪個？」對於她的吞吞吐吐，戎緯不禁感到好笑。
「你那輛『噗噗』好像毀……毀損得很嚴重！」莫青穗那張清麗的小臉蛋浮上了濃濃的罪惡感。
「嗯！應該是吧！」戎緯淡淡帶過。
「嚴重」這種字眼已經不足以形容那輛車的慘狀了，或許應該用「稀巴爛」來形容比較貼切一點。
事實上，當他在修車廠看到愛車已經面目全非時，除了目瞪口呆外，不由得暗暗慶幸阿穗只是小腿肌腱扭傷而已，並沒有受到大傷害。
「那我大概要付多少錢啊？」莫青穗心疼得臉都皺成一團了。嗚嗚……她多年來省吃儉用的積蓄，可能全被她給敗光了。
「別擔心錢的事了，小丫頭。」
「那怎麼行啊？」莫青穗忍住心中的狂喜，意思意思地跟他客氣一下。
先前，她之所以堅持要自己付醫藥費，是因為金額不大，她勉強還負擔得起；但是這回「代志」實在太大條了，完全超出她的能力範圍，因此為了逃避破產的命運，她也顧不得什麼原則問題了。
「沒關係！這點錢我還付得出來。」戎緯對金錢本來就不是看得很重，他認為錢只要夠用就好。
「你確定？」莫青穗突然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聽說這傢伙沒有在自家的公司上班，搞不好本身很窮，她這樣連續讓他破財，會不會害他負債纍纍啊？
「當然確定。」這小妮子的口氣古里古怪的，該不會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吧？
「會不會造成呃……你經濟上的困難？」莫青穗試著婉轉地詢問，可惜嘴巴笨得很，沒有成功。
戎緯聽了，饒富興味地笑了出來。「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啊？」
「誰關心你了？我是擔心到時候收不到我的『演出費』。」莫青穗嘴硬地辯稱。
「演出費？！」戎緯愣了一下。
「你忘記啦？」莫青穗那水亮的美瞳緊張地瞅著他。「就是我冒充你一次女朋友就有錢收的事啊！」
雖然此時提醒他有點殘忍，不過，做人要公私分明，她應該賺的錢絕不能手軟，不然她可能存不到寒假遊學的學費。
「嗯！我想起來了。」他這幾天家裡和醫院兩邊跑，簡直忙昏了頭，險些忘記這回事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跑掉的。」
「噢！」莫青穗搔了搔螓首。「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啊？」這個問題極為棘手，她得問得有技巧一點，免得不小心傷了他的自尊。
「問吧！」
莫青穗舔了舔櫻唇，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的職業是什麼？」這傢伙應該有工作，不是無業遊民吧？
戎緯突然瞇起了炯炯的俊眸。「你居然還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虧他們兩人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天，這丫頭竟然到現在才感到好奇。
莫青穗無辜地嚥了嚥口水。「戎芸又沒跟我提過，我怎麼會知道？」奇怪！他的眼神這麼兇惡做什麼？她哪裡惹到他了？
戎緯挫敗地揉了揉額角。「我是個鋼琴家。」
算了！不跟她計較了，省得氣死自己。
「咦？！」莫青穗驚訝地瞪圓了眸。「鋼琴家？！」她這輩子還沒遇過靠音樂吃飯的人，好神奇喔！
「嗯！」
「難怪你每天下午都叮叮咚咚的？」莫青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自從這傢伙不用在她面前裝瞎後，三不五時就會坐在鋼琴前彈奏個老半天，說實話，鋼琴聲真的很美，不過也非常吵。
「叮叮咚咚！」這是哪門子的狀聲詞啊？
「就是彈鋼琴啊！」莫青穗以一種「你很笨耶」的眼神觀向他。「你們那一行好賺嗎？」
「還不錯。」戎緯說得頗為含蓄，怕真實的數字說出來，會嚇壞這個還未出社會的小女生。
他每年會固定在全世界辦十二場巡迴演奏會，加上演奏CD的版權所得，收入確實挺可觀的。
還不錯？呃……那就是收入普通囉！莫青穗那顆聰明的腦袋瓜子自行衍繹他的話。
「嗯！那我明白了。」她那燦亮可愛的明眸慢慢浮起一抹同情之色，自動將他歸類為一個失意的窮音樂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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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你是誰？」
一身鮮紅，搶眼得令人無法逼視的美女正站在門外，滿臉不悅地盯著前來應門的莫青穗。
「你又是誰？」莫青穗眉頭一皺，立即以同樣不客氣的語氣反問回去。
「你可以叫我文小姐。」文嘉嘉那冰冷的黑眸，掃過莫青穗那光溜溜的腳丫子、鮮艷的熱褲、清涼的小可愛，到兩條有點凌亂的長辮，然後露出了不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