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悠悠
而東方淨只顧慮親人的安危,壓根沒能發現她身後的敵人重傷倒地,縱身飛旋來到他身邊,「雲天快帶著老爹離開,我掩護你們。」
「雲天……」情況危急豈能躊躇,她推著他催促道。
原本計畫著當她來到身邊,便一招命中要害讓她命喪黃泉,而他的手竟然在顫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想替她包紮傷口的舉動,他究竟在想什麼?!
實在痛恨自己的情緒又被她影響,水雲天以眼神下令。
眾黑衣人又撲向前圍攻,東方淨拚命的突圍為他們開路,「快走!逃到分部求救。」
在她分神之餘又被擊中一刀,回頭見到水雲天仍舊佇立不動,東方淨心慌意亂之下,使出的招法凌亂讓敵手有機可趁,「雲天……我求求你別再管我的安危,你快帶著老爹離開,快走啊!」
倏地!數把利刃同時架上她的脖子,拚鬥廝殺終於停止,就待一聲令下鹽幫就宣告瓦解。
不必親自動手,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死,但此刻水雲天卻像個僵硬的石人佇立,深邃眼眸有著難以捉摸的眼神,彷彿在考慮掙扎什麼。
寂靜無聲更顯得氣氛詭異,東方淨愈來愈驚恐,「鬼劍岳!要掌控鹽幫只須殺我東方淨,我求你放過我的親人、弟兄們,相信只要你高抬貴手,鹽幫會願意效忠於你。」
為首的黑衣人不言不語,東方淨以為自己還不夠低聲下氣,於是雙膝跪地誠心的哀求,「我東方淨要殺要剮隨便你,只求你放過他們。」
她的舉動很礙眼,一個有王者氣勢的女人竟像個階下囚。
雙手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水雲天再也忍無可忍的斥喝,「夠了,放開她。」
他將東方嘯天交付於他人,來到她面前。
「東方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沒有時間多想為什麼她能擺脫箝制,獲得自由後,東方淨急急護在他身前,「鬼劍岳!就算我只剩一口氣,也不許你傷害他。」
她嬌小的身軀因失血過多而腳步有些踉蹌,斥喝威脅的話語也因嘔出大量鮮血變得氣若游絲,但她的眼神依舊強悍駭人。
一切又回歸寂靜,滴落的鮮血聲是唯一的聲音,漸漸的鮮血染紅水雲天的衣裳,不斷暈開又暈開,紅濫濫的顏色令他思及黃昏時……她穿著嫁衣嫵媚的模樣,還不到半日的光景所有一切全毀了,而他正是扼殺她美麗的兇手!
水雲天撕下衣角替她包紮手臂的傷口,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捨不得她死,「有一條路可以讓你、我和平相處,只要你領著鹽幫投靠鬼域,輔助我一同併吞天下,你依然會是我的妻子。」
很清楚以東方淨的個性,這條路絕對行不通,水雲天仍是抱著一絲希望問了,給予選擇是他最大的讓步。
熟悉的嗓音說著陌生冰冷的話,東方淨不懂的搖頭,「雲天……你在說什麼?」
「或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等你的傷痊癒之後,你我以生死定勝負。」水雲天不理會她的問題繼續說道。
「以生死定勝負?!雲天你是怎麼了?」他的表情好冷絕,沒有起伏的音調足以將她凍傷,她整個人傻了。
柔柔呼喚聲又擾亂情緒,水雲天嘶吼咆哮表明真正的身份,「別叫我水雲天,我真實的身份是鬼劍岳!」
「鬼劍岳?!」這句話像是千刀萬芒穿刺心房,將世界給顛覆了,東方淨緊緊揪住他的衣衫,怎麼也不肯相信他會是那個可怕的男人,「雲天你瘋了嗎?你怎麼可能會是鬼劍岳?!」
別過頭不願意直視她那震驚的表情,鬼劍岳冷笑回應,「哈哈!我一手導演的戲可真精彩逼真,竟能讓你在生死邊緣還能如此相信我。」
「戲?!」東方淨轉身環視四周。
眾鬼域爪牙全屏息以待,為首的黑衣人必恭必敬低頭待命,就連最初被她擒住的鬼斧等人都已離開地牢,而鹽幫兄弟們早已成了俘虜全被困住,地上二十面令牌是那麼刺目,京城、太原、宜春、襄陽……多麼巧合啊,全都是與他巡視過的分部,而今夜爪牙們能無聲無息入侵,想必也是有內應。
殘酷的事實狠狠啃蝕四肢百骸,她最深愛的男人竟是……
東方淨抱著頭嘶吼,「不!你怎麼可能會是鬼劍岳?別騙我了,初相遇時你幾乎只剩半條命,怎麼可能還有心機去謀算設計呢?」
將所有陰謀算計全部坦承,鬼劍岳臉上儘是狡黠的笑容,「就是因為受傷才會被迫困在你身邊,否則我何必大費周章?
「我鬼劍岳是何等人物,就算只殘存一口氣仍舊有能力獨霸天下,我很懂得運用自己斯文俊朗的外貌,先是奪得你的心,然後一步步……」
「不!絕不可能,你根本不會武功,被鬼域的爪牙挾持時,還為了我挨了鬼劍岳一刀啊!」他每說一句話,彷彿就是用利刀砍她一刀,已經傷痕纍纍的東方淨仍不願誤解他。
「當人質可以不必吹灰之力救部屬,而一點輕傷便可以獲得你的愛與信任,何樂不為呢?如果沒有讓你愛上我,那如何要你言聽計從?如何得到搜集鹽幫各分部弱點的機會?在吞噬鹽幫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整個江湖,你不過只是我獨霸天下的墊腳石。」鬼劍岳冷酷的話足以殺人於無形。
見到她受傷害,他該是享受成果的喜悅,但很該死的!他竟連一點竊喜之意也沒有,甚至痛恨為什麼得把話全部詳細挑明。
「全是假的?」魂魄像是被抽離身體,東方淨神情恍惚。
「是!」很好,她終於相信了,不必再說一些廢話,鬼劍岳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他神情放鬆的模樣一如以往溫柔表情,雖然只是一瞬間,卻燃起東方淨快死的心,她喃喃的傾訴道:「你不可能不內疚,否則就不會頻頻提醒我要防你,你不可能不關心我,否則你不會要我小心宇文傲,你不可能不愛我,否則你老早下手殺了我……」
「我對你全是假的!是你愚蠢,明明提醒過你,我有多危險,如今依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全是你咎由自取。」她咄咄逼人讓他無法招架,鬼劍岳惱怒嘶吼。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為何還要給我選擇的機會?其實你是愛我的,對不對?」東方淨走向前索取真正的答案。
「住口!」鬼劍岳凝聚內力在指問,運出的掌風穿透牆壁,轟隆隆的傾倒聲阻斷她的話語。
嗡嗡聲仍在耳邊迴盪,他擊出的掌勢只差一寸就轟掉她的腦袋,無聲的淚水滑落,那是她的第一滴淚也將會是最後的一滴淚,「淚干、情已逝。」
「要當我鬼劍岳的妻子或是一決生死?」答案很明顯,但他仍舊不死心的再次詢問著。
面對她的指控與怨恨,讓他有些後悔沒有立刻下令殺她,只因不容許她對自己有絲毫怨恨,她對他只能存留愛,在她心裡除了愛他什麼感情都不能有!
很矛盾!他根本不相信愛,卻一味要她愛自己。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臉頰滴落消失,東方淨的眼神空洞,語氣是如此淡然,「我對雲天說過,如果他去世,我絕不改嫁。」
「你……」她的話語震得他幾乎說不出話。
「鬼劍岳!我東方淨絕不會讓你為所欲為。」東方淨已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
終究還是得親手殺了她,俊臉陰寒表情覆上厚厚寒霜,「很好!就給你七日的時間養傷。」
當他絕然轉身,東方淨因氣急攻心又嘔出大量鮮血,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下。
驀然回首就見到嬌柔的身軀倒在血泊之中,鬼劍岳飛奔向前將她抱起,「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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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淨因失血過多,一張小臉慘白如紙,躺在床鋪上的身軀動也不動,呼吸起伏極淺,要屏氣凝神才看得出她還在喘息。
而他的心不停狂跳,劇烈跳動像是要蹦出胸口,鬼劍岳很痛恨這等待不安的感覺,而雙手因想殺人的衝動而微微戰慄。
該死的大夫!診斷治療兩個時辰仍沒有開口說半句話,要不是念在淨兒的傷口已包紮完成,他真會將這庸醫給宰了。
久久之後,高大夫收拾藥箱開始提筆寫下藥方,緩緩歎息道:「當年鬼殘邢會退隱江湖,因為他做了一件愚蠢的事,那就是將深愛的女人給害死。」
「天底下大夫不計其數。」鬼劍岳冷冽的嗓音意味著濃厚警告。
「沒錯!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我是安邑最好的大夫。」高大夫壓根不理會他的威脅繼續又道:「想不到多年後其子又想步上後塵,此人更是愚蠢至極!」
「你再胡言亂語,我立刻將你的舌頭割掉。」鬼劍岳手上的茶杯應聲而碎,鋒利的碎片足以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