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衣沅
「大仙──請您指示,不管要付什麼代價,遭遇多少波折,我都可以承受。」
劉映溪見大師只低頭不語,焦急催促。「大仙……請指示。」
「唔──很困難……等我給你算仔細……」大師緊閉眼,口中唸唸有辭。
「是否想辦法,把他眼前的桃花一個個斬掉,之後他才能完全屬於我?」
「稍安勿躁……」命相大師還是閉眼,緊皺眉頭,痛苦表情很像在「發功」。
「對不起。」劉映溪恭敬合掌低下頭,萬般虔敬。
也難怪她著急,雖然已挑明與章皓雲交惡,但不表示她有辦法阻止她和吳若風日漸熾烈的愛情,根據她找人打探的結果,吳若風為了贏得章皓雲青睞,非常用心為她尋找新工作室的地點,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力毅力,來感動伊人芳心。
劉映溪深知自己的劣勢,再不加把勁兒的話,「意中人結婚,新娘不是我」的劇碼必然再次上演……
「好了!」大師睜開眼,抓起毛筆在紅紙上畫起符咒。「現在起,照我的話去做,包你萬無一失,最慢明年開春辦喜事。」
「真的?我就知道,大仙最有辦法了!」劉映溪的喜悅在臉上開出朵朵桃花。
她喜孜孜記下大師交辦的事項,而後慷慨掏出錢包,既是為付出獲得幸福所需的代價,再龐大她也認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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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燕窩燉雪梨,補身潤肺的,你趁熱喝了吧。」
「噫?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煲湯藥?我記得以前你連開水都燒不好。」躺在床上一臉病懨懨的章皓雲,接過吳麗嬪手中的藥盅,懷疑問道。
「誰告訴你這是我煲的?我才沒興趣。」吳麗嬪雙手抱胸,笑笑反問:「你猜猜,是誰願意花時間為你做這些?」
「……不是你,那就是餘慶羅?」她津津有味喝著燕窩湯。「大厲害了,真難為他討了一個連瓦斯爐都不會操作的笨老婆。」
「喂喂!說那是什麼話?別忘了,吃人的嘴軟哪──」吳麗嬪擰她的頰。「你可聽好,這盅補品是我弟弟花了八小時燉出來的,做姐姐的沒福享受,倒先便宜你了……」
「啊?是他啊?怪了,他不是大忙人嗎?何時變得這麼閒?」
「還不是為了你?」吳麗嬪儼然成了弟弟的發言人。「自你淋雨生病以來,他擔心你沒地方住,特地拜託我帶你回家來安心養病,他呢,也不管自己肩上擔負幾億的發展案子,每天照三餐給你烹藥送補湯……」
「哼,你以為他是真的為我?我看是為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塊地吧?」
「不是,你猜錯了。若風壓根兒放著『泰鼎』的事情不理,就擔心你身子不舒坦……唉,餘慶幾次向我抱怨他無心公事。我夾在他們中間,實在為難。」
「為難?為難就叫他別忙啦。」章皓雲咬著湯匙,若有所思。「我也不是沒吃他的藥,沒喝他的湯就活不下去吧?」
「哇!你有沒有良心啊?」吳麗嬪為自己弟弟不平。「一個大男人,為女人做到這樣,皓雲哪,不是我誇張,那得要上輩子燒著好香,積好福分才有啊。」
「喔──為了你弟,在我面前說話酸溜溜的──」
章皓雲黯淡臉色,把碗放在床頭櫃上。「你要捨不得讓別人享用他的愛心,頂多我不喝就是了嘛!誰稀罕?」
「不稀罕?小姐,你會不會太意氣用事了?若風他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吳麗嬪過了幾年十分幸福的婚姻生活,滿心盼望自己好友和弟弟,也能享受同樣的幸福。
「唉,我當然知道。」停頓幾秒鐘,章皓雲幽幽低歎。「就是因為他玩得太認真了。」
「你到底在躲避什麼?」吳麗嬪不解。
「對……我在逃避,因為我很猶豫。」章皓雲每想起這些枝節糾葛,總感到頭疼欲裂。
「他這個人,飄飄忽忽,到底他的真性情是什麼,我瞭解的太少。很怕走到什麼不能自拔的陷阱裡。」
「別怕,我是他姐,連我也不算瞭解他。畢竟,我們相認是這一、兩年的事,但是,人與人之間多相處就會瞭解,你不必太杞人憂天啦。」
吳麗嬪熱心為自己弟弟強打推銷。
「再說,他是我弟弟,靠這層關係,你要吃多大的虧也不容易吧?」
「沒錯。」章皓雲點出問題核心。「恐怖的在這裡,他是你弟弟不打緊,麻煩的是──唉……你想像不到,他是映溪心儀且勢在必得的對象。」
「吭?映溪……她也喜歡若風?」吳麗嬪臉色難看,不可置信搖頭。「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這……太扯了!哪有這麼巧的?」
「對,就是這麼巧。」章皓雲很無奈。「世界很小,愈是你覺得不會發生的事情,它偏偏就會發生……」
「可是,我們總是走過了啊,你連試都不試?」
「不必了……經過你和餘慶那一次,我真是怕到了。」章皓雲蹙起眉,陷落回憶中長歎,「好不容易遠離當年那場風暴,你和餘慶過得幸福快樂,我自己平淡恬適慣了,經不起太大風浪,也不想惹來太多麻煩,所以──」
「話不能這麼說!」吳若風突地插入她們的對談,表情嚴肅,語氣直接。「感情是私事,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人算什麼?」
「若風……你好好跟皓雲談,我的想法跟若風一樣,為了不相干的外人放棄幸福,那是天底下最笨的事。」吳麗嬪把話說完,適時退下,將空間留給他倆。
「沒想到,你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事實上如此沒膽?這陣子,你百般逃避,還是為了老問題?」吳若風坐在她身側。「我發現,原來你很難捉摸……」
「怪事,誰叫你來捉摸了?你吃飽太閒嗎?」章皓雲把臉轉向另一邊,不大想搭理。
「照理我應該很忙。」吳若風雙手交抱胸前,低頭歎道:「可是現在我一件正事也沒法安心去辦。」
「你跟我說這個幹啥?關我什麼事呢?」章皓雲心裡不是完全沒感覺,但仍忍著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怕一看自己又會動搖。
「喔?有人讓我心神不寧,偷偷地拿走我的感情,然後逃之夭夭……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隨便跟女人上床玩玩算了的。」
吳若風輕撫下巴歎息。「唉,算我踢到鐵板,過去只有我逃之夭夭,沒有女人會走得像你捃落乾脆,讓人錯愕……」
「說了半天,原來你是不爽這個?」章皓雲推掉他溫柔的拂觸,冷言道:「幹嘛那麼認真?我不過是拿你幾件衣服,又不是洗劫你的財物。」
「呵……對我而言,比被洗劫財物還損失慘重。」吳若風雙手握住她的肩,扳正她身子。「為什麼不願意好好跟我相處下去?我不喜歡跟女人玩貓捉老鼠──」
「相處?你我彼此都不瞭解。甚至,你除了一心想要買我的房子之外,根本搞不清楚我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那房子對我的重要性!」
「好,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吳若風馬上接她的問題追。「海濱的舊屋子對你有啥重要?還有,你拿我衣服做什麼?」
「哼,我說你才注意到。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在乎嘛!」
「我再在乎,也要有時間和機會瞭解。」吳若風急了,雙臂加重力道緊緊擁住她。「本人不是神仙,你若不講,我難道能憑心電感應?」
「藉口!你明明可以問麗嬪。」章皓雲抿緊唇,帶著微微嬌嗔反駁。
「我問過了,但是她不說,非叫我親自問你不可。」吳若風一臉無辜小孩的委屈。「你們互相推來推去,誰也不肯透露半句,叫我怎麼辦?」
「既然認為困難重重,就不該浪費時間,早早放棄算了。天涯何處無芳單?」
即使他的話語叫她心中惻然,章皓雲淡淡推開他的擁抱,語氣平緩。
「不!我不要放棄……」吳若風像怕她突然消失似地,緊抱不放。
「不管你的職業到底是什麼?是藝術家,還是種罌粟煉毒──總之,我下定決心要你。」
「誰種罌粟啊?我是服裝設計師,那個房子是我染布料兼做衣服的小工廠。」
「喔!原來如此!」吳若風恍然大悟,口裡甜蜜蜜哄著。「我現在都知道了。反正,我已經喜歡上你……不管你做服裝設計,還是什麼設計,我說了要你,就是非要你不可!」
「唉,只怕我要不起──」她想到自己在劉映溪面前發的毒咒。
「沒這回事。」他溫柔親吻她的額。「誰想幹什麼,全衝著我來吧!我就不相信,有哪種邪門是真心不能抵擋?」
「我怕你想得太樂觀。」章皓雲不再拒絕他的擁抱和親吻。
她一個人孤獨很久了,缺空的心靈,的確需要一個男人給予真切的吻,和貼心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