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夜葒
須臾,他所在的位置亮起了微微燭光,然後他走到木屋中央的桌子前,點亮桌上的燭燈,屋內頓時充滿柔和的橘色光芒。
關語滋遠遠的望著他,下意識的攪著手指,難掩心底的不安。
眼見嚴劭齊朝她一步步定近,關語滋的身子不住的往竹椅的角落閃躲,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時,她忍下住大聲尖叫。
「啊——不要碰我!」
「你幹麼?」
嚴劭齊眉心鎖緊,冷睇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幹麼反應這麼大。
「你……你想幹麼?!」
她防備的望著他,這傢伙把她帶到這荒郊野外,如果不是想把她殺了,就是想要她……履行夫妻義務……
看著他那高大偉岸的身體,關語滋的臉兒不禁微微臊紅,她曾下經意的見過幾次他裸體的模樣,但是要她親自體驗、碰觸,她還真過不了心裡的關卡。
「你扯著嗓音吼了我一整晚,難道下累嗎?」他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桌子旁邊讓她坐下。
「是你惹我的。」她倔強的抿著唇,冷傲的回視他一眼。
「休息一下吧,待會兒還有得你叫……」
嚴劭齊語帶暗示的覷了關語滋一眼,她立刻垂下腦袋,裝著一副沒聽見他的話的模樣。
這個壞傢伙,居然講出那麼赤裸裸又極富性暗示的話,他根本就是存心要讓她不自在,不過……他這麼說卻令她愈加忐忑不安,今晚,他是不是絕不會放過她了?
「嚴劭齊……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她囁嚅著思索該如何說出口,雖然他們已經結婚,但她並不想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和他發生關係。
「先喝茶,要說什麼待會兒再說。」
嚴劭齊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在她開口要求前先打斷了她的話。
他從木桌旁拉出全套的茶具組,開始優雅的整理那些小小的茶壺、茶杯,然後將煮沸的熱水二燙過茶具,再茶葉放入茶壺裡,衝上熱水、蓋上茶壺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關語滋看著他專注而熟練的動作,看得一愣愣的,不一會兒,茶葉的清冽香氣隨著熱氣蒸騰緩緩上升,她下禁有些著迷的望著他。
沒想到嚴劭齊還懂得這麼中國的文化,她連那些茶壺、茶具怎麼擺放、沖泡都不曉得,更遑論要泡出一壺好茶了。
「好香……」她合上眼,忍下住汲取著逸出來的茶葉香氣。
「喝暍看我泡的茶。」
嚴劭齊看著關語滋合上眼瞼,一張心型小臉露出滿足的笑容,靜靜嗅聞空氣中的茶香的模樣,他下禁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不會苦吧?」她拿起小小的杯子,熱燙的杯緣讓她只敢用指腹輕觸。
其實她比較偏愛西式的花果茶,中式的茶葉倒是很少接觸。
「喝喝看就知了。」
他先拿起茶杯,輕輕暍了一小口,含在口中再緩緩嚥下,只見他的喉結在頸間輕輕滑動,看起來好性感。
關語滋看了忍下住嚥了口口水。
她學著他的動作,輕啜了一小口茶,香片的氣味充滿整個口腔,不苦不澀卻香滑潤喉,她忍不住將杯裡的茶全倒進嘴裡,卻不小心燙到了舌尖。
「啊……好燙!」她伸出舌尖,呼著口中的熱氣。
「傻瓜,喝慢一點!」
嚴劭齊笑她,然後倒了杯涼茶給她。
「太好喝了嘛!我是捧你的場ㄟ,你還好意思罵我。」她噘起紅嫩的唇辦,白了他一眼。
「喝茶要用品嚐的,哪有人像你這樣用灌的。」
「嚴劭齊!」被燙到舌頭已經夠丟臉了,他還故意糗她。
「好好……是我的錯,我泡得太燙了,行吧?」
他不想跟她爭執,難得她肯乎心靜氣的與他說話,他不想破壞這麼輕鬆的氛圍。
「嗯,這還差不多。」關語滋對他回以一笑,默默的點了點頭。
然後她發覺嚴劭齊的眼神一直望著她,她眨了眨眼睫,黑亮的雙眸忍不住迴避他的注視。
「小滋……」
他聲音溫軟的喚著她,她不敢看他,乎緩的心跳再度加速,她忍不住又想攪動手指,但小手才想移開桌面,他卻迅速伸出手,用他那雙溫暖厚實的手掌覆住她的。
「我很抱歉今天的一切。」他低歎。「也許我的確該先取得你的同意,再公佈我們的婚事。」
「你本來就下該這麼做。」說到這個,她忍下住又要生氣了。
「別氣我,我只是下想再等待了。」他伸手勾她的下顎,拇指眷戀的撫觸著她微尖的下巴,深深歎了口氣。「這三年來,我們斗也鬥了、鬧也鬧了,我不相信你對我真的完全沒有感覺。」
「你真自大……」她咕噥著。
的確!她不否認自己喜歡他、甚至早就愛上他了,但是他呢?他又把她關語滋置於何處?縱使她愛他,也不願意一輩子守著他的人,卻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你不覺得,我們只是在彼此賭氣嗎?」
她從不肯輕易表明對他的情感,也從下肯給他好臉色看,而他卻總是找來一個又一個女人試圖激怒她,逼她坦承自己的感情。
這樣鬥氣鬥了三年,他已經疲倦了,再也不想夜夜摟著不同的女人人眠,卻滿腦子想著關語滋。
「誰跟你賭氣了?是你下斷在氣我,從我離開台灣開始,你身邊的女人就從未中斷過。」她開始翻舊帳,而且從三年前算起,一件也不放過。
「但你也從未表達過你的感受呀!」嚴劭齊一直以為她是滿不在乎的。
「沒有嗎?」她冷眼看他,開始一一細數。「記得我剛來法國的時候,你的第一任情人叫安德絲,我還記得她只會用她的白眼來看我,她最後一次來古堡時,腫了一隻眼睛回去,從此以後就不曾再出現了。」
「嗯……」安德絲是個聲音甜軟,愛對他撒嬌的義籍美女,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不再來找他了。
「她的那隻眼睛,是我在清花圃的時候不小心用石頭砸腫的。」
「是嗎?」他挑眉。
「第二任情人,菲蔓麗她好像是被黑手黨綁架吧?我想那應該是弟兄們為了討我歡心,才私下動手處理的,不過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她聳了聳肩。不過她記得菲蔓麗透過電話對她苦苦哀求,要她放她一馬,條件是,從此以後自嚴劭齊的面前消失,她當然樂於答應。
「第三任情人,這個我記得還挺清楚的,一個嬌小甜美的日本女孩,家世不錯,不過可惜的是,後來她家的事業面臨破產的危機,所以又離開了你……」
當然,她沒那麼大的能耐去搞垮人家的家族事業,不過和父親稱兄道弟的那些叔叔伯伯們,總有幾位是真心待她的,她只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就立刻收到令人滿意的結果。
「小滋,看樣子我似乎低估你了。」他還以為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若往常,為何身邊的女人總是來來去去,沒一個對他留戀。
「不是你低估我!而是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
她說著,眼眶下禁微微的濕熱了……
她被他傷了一次又一次,卻必須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她的心愈來愈堅強,嚴劭齊就無法再傷害她,誰料得到,他總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令她舊傷未癒新傷又起,漸漸的,她只能讓自己學會麻木。
麻木並下是不痛了,而是將那些痛全藏進了心底,直到有一天,她再也無法習慣,那將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彌補的裂痕。
「小滋,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在她淡漠下在乎的外表下,競藏著那麼多細膩脆弱的心事。
「呵,你當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為你總是不斷在追逐新的戀情,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她大聲的指控著。
「小滋,我很抱歉——」如果他自以為是的行徑令她受了傷,他真心的向她道歉。
「我也很抱歉,我沒辦法接受。」她搖頭,一想到那些傷心的過往,她的心便感覺到一陣陣的酸澀。
她甩開嚴劭齊的手,站起身離開桌旁。她突然好想哭,她從沒這麼清楚坦白的跟嚴劭齊說出她的氣憤與嫉妒,現在雖然說出來了,卻只覺得滿腹的委屈。
她看著木屋的門口,好想逃離他身邊出去透透氣。
誰知她才移動幾步,就因為屋內的光線不足而絆住腳,她跟艙了一步,一雙大手立即安穩的護住她的腰,幫她站穩了腳步。
「不要碰我……」她扭頭想走,卻讓嚴劭齊扣住她的肩,將她轉向他。
她垂著眼眸,強忍著眸裡的淚水。為什麼他連讓她獨自哭泣的權利也不願施捨,一定要逼得她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
「外面太黑了,你這樣跑出去我不放心。」他輕撫著她的臉蛋,她的淚水就這麼自眼角落下,熱了他的掌心。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所做的一切嗎……」她哽咽著,小手用力抹去頰邊的淚水。
當她倔強的抬頭,卻看見嚴劭齊那雙溫柔卻充滿歉疚的眸光,她的眼淚無法控制的愈流愈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