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陶陶
「不知道。」他聳聳肩。
「因為我突然想到你不喜歡吃紅蘿蔔。」她瞪他。「然後我的手又開始隱隱作痛,我就更生氣了,都是你害我這樣神經兮兮的,我看到紅蘿蔔的時候不知道心裡有多難過,差點就哭出來,你知道有多丟臉嗎?」
「什麼意思?」他的手在口袋裡握拳。
「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我看到紅蘿蔔時候想到你,還有更丟臉的在後面,老師說下次要做洋蔥紅葡萄酒,結果我在課堂上像瘋子一樣大叫:洋蔥,我要殺了你!你知道有多丟臉嗎?」她氣呼呼地說。「快把我氣死了!」
「妳在生我的氣?」他謹慎地問。他還是不知道她這一段的重點是什麼,依照以往跟她談話的經驗,他想應該是完全沒重點,只是在告訴他她的氣憤。
「廢話,我當然生氣。」她揮手捶了他兩拳。「揍死你,以後我不要叫你洋蔥了,我要叫你洋蔥圈。」剛認識他時,知道他不喜歡吃洋蔥,再加上他的名字裡有個「聰」字,所以她就洋蔥洋蔥的叫他,剛開始他根本不響應,他不響應,她就更要在他耳邊不停叫這個綽號,誰曉得叫習慣後就改不過來了。
「我會叫妳西紅柿醬。」他回道。
她哈哈大笑。「什麼西紅柿醬!」她又揮他一拳,打上他的胸膛。
見到她哈哈大笑,他不由得放鬆緊繃的神經,看來她已經沒事了。
「那我們是洋蔥圈、西紅柿醬二人組,哈……有夠難聽的。」她開心地繼續道:「因為你讓我太生氣了,所以我就把蔬果汁打包來給你喝。」她轉身將掛在摩托車上的袋子拿起。
「我不喝蔬果汁。」一看到紅顏色的紅蘿蔔,他就皺下眉頭,小時候他喝了果菜汁後,上吐下瀉,從此就離那種東西遠遠的。
「小鬼就是小鬼。」她哼一聲。「外面好冷,我們先上去,我有話跟你說。」
他沒有移動。「妳要跟我說什麼?」
「說你是狡猾奸詐的小鬼。」她將摩托車推進公寓內。「快點進來,冷死了。」
他皺緊眉頭,跟著她入內。
「你在我家樓下站了多久?」她定上樓。
他看了下手錶。「三十七分鐘。」
「哇!」她回頭瞧他一眼。「你打算一直等?」
「沒有,我只打算等一個小時。」他原本是打算再給她幾天的時間,他其實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但因為今天是週末,他在家靜不下心,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就騎到她這兒來了。
「你真沒誠意,要嘛應該等到我回來,就算颳風下雨、降冰雹也不走。」思琪笑笑地說。
「我等了八年。」他靜靜地說。
「啊?」她停下腳步。
他的黑眸鎖著她的雙眼。「我一直在等妳。」
思琪的心不規則怦怦跳著。「你——」
住戶開門出來的聲音讓思琪止住話語,她轉身繼續往上走,開門進屋後,她才道:「我爸不在,不過快回來了,你要規矩一點。」她瞟他一眼。「再讓我跌倒,我就揍死你,把我的黃金左手弄成這樣。」她舉高左手。
她的話語讓他露出笑意。「對不起。」
「哼!不原諒。」她脫下鞋走進客廳,在地毯上坐下。「你坐這兒。」她拍了拍身旁。
他在她身邊坐下,心情忐忑不安,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思琪喝口蔬果汁後才道:「你讓我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她將果汁放到桌上。「我要好好教訓你。」
他揚起嘴角,未發一語。
講完話,她自己開始哈哈大笑。「應該要拿籐條抽你才對,幸好我今天已經恢復好心情,不然真的打你。洋蔥,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突然的轉變話題,讓他一愣,但立即道:「我做的還不夠讓妳相信——」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她拍一下他的大腿。
他歎口氣。「對,我很喜歡妳。」
她瞧他一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哼哼兩聲後才繼續道:「那好,我們繼續談戀愛吧!」
他緘默兩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妳願意繼續……我是說沒有兩個禮拜的限制了嗎?」他痦痖地說。
「沒有——噢——」她讓他一拉,倒進他懷中,感覺他有力的收緊手臂,她輕聲問道:「你真的這麼喜歡我?」
「比妳想的還要多很多。」他攬緊她,激動地在她頭上親了下。
「哎呀!你別親我的頭,我兩天沒洗頭。」她立刻叫道。
他微笑。「難怪有點油油的——」
「什麼油油的!」她推他,不悅道:「這是一個深情款款的人該講的話嗎?殺風景。」
「是妳先提——」
「跟你這種沒情調的人在一起,到底有什麼好處?」她忍不住抱怨。
他噙著笑。「我可以親妳別的地方。」
見他傾身過來,她立刻推他。「不行,我爸隨時會回來。」
「妳上次推我,讓我撞到冰箱。」他說道。
「真的嗎?」她高興地哈哈大笑。「這樣還公平一點。」
他盯著她,無法自主地撫摸她的臉。
「你別這樣啦!」思琪瞪著他,掩飾自己的羞赧。
「為什麼妳會改變主意?」
「這件事說來話長……」她開始述說在醫院發生的事。
葉洺聰只是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話語,當她終於說完發生的事後,才喘口氣,喝著蔬果汁,雖然在打蔬果汁時,她已經決定不再躲避他,要好好和他談談,但朱姊的話卻是促使她決心要和洋蔥繼續戀愛的主因,畢竟她不討厭洋蔥,甚至在近日有愈來愈喜歡他的趨向,想到朱姊一路走來如此辛苦,可還是如此堅強,她的懼怕就顯得微不足道。
「洋蔥,你說朱姊是不是很可憐?」她歎口氣。「好不容易終於開始了自己的人生,過去的噩夢又跑來糾纏,把她辛辛苦苦經營的店砸了。」
「過去是現在自己的一部分,無法逃開的。」他淡淡地說。「只能放開。」
思琪看著他。「你說話好像禪師喔!」
他勾起笑。「說到未必能做到,我就是放不開妳,才會讓妳吃得死死的。」
「哪有!」她抗議。「是你把我吃得死死的好不好?你根本就在設計我對不對?把我引進你的陷阱裡面,慢慢對我滲透洗腦,毛手毛腳讓我意亂情迷,對不對?」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瞅著她氣憤的表情。
「說話啊!」她催促,想到他一直不吭聲地留著那些照片,還說要裸體讓她畫畫,她早該知道他是有備而來。
「妳硬闖入我的生活,糾纏著我,讓我擺脫不掉妳,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大的陰謀跟陷阱。」他靜靜地說。
「那是——」
「我心甘情願掉進這個陷阱裡。」他推了下眼鏡,決定將一切攤開。「雖然我也曾經掙扎。」
她訝異地看著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裡面等妳發現我,可是妳一直從我身旁走過,所以我給自己設了時間,在我高中畢業典禮那一天,暗戀會徹底結束,可是在高三那年,妳喝醉酒,要我嫁給妳,我躺在床上看著妳,根本無法下定決心放棄妳,於是決定要再等幾年,可大學四年,妳還是跟笨蛋一樣沒有發現——」
「罵我笨蛋?」她拿起抱枕朝他丟過去,但並不真的生氣,只是覺得必須做些什麼,聽他說著喜歡她的心情,她不能說自己不感動。
他揚起嘴角,推了下鏡架。「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暗示』對妳這種神經可以拿來當繩子捆的人一點效用也沒有,所以我就給自己訂了目標,大學畢業後,接到兵單的那一天要直接告訴妳,我必須在妳面前揮舞紅色的旗子,妳才會注意到我。」
思琪瞪著他。「把我說得跟牛一樣。」
「妳是牛,而且是橫衝直撞的牛,我才剛揮完,人還沒走出鬥牛場,妳已經去撞別的東西,把我拋在腦後——」
「你說什麼!」她撲向他,把他撞倒。「可惡的小鬼。」
他讓她撞倒在地,笑道:「妳這還不像牛嗎?」
「才不是。」她抱著他。「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得角膜炎了。」她真的好粗心,竟然沒察覺他對她的感情。
「什麼角膜炎?」
「沒有啦!」她在他頸邊磨了磨。
「思琪。」他撫摸她的頭髮。「我承認我挖了一個坑,等妳跳進去,看在我挖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妳別跟我計較。」見她沒說話,他只得繼續說:「我很辛苦做了很多鬥牛用具,在妳面前揮來揮去的,我又不是體育系的,讓妳撞得七葷八素,還受了傷——」
「哈……」她打他一下。「愈說愈誇張,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看著她甜美而且總是充滿笑靨的臉,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與歡欣,低下頭親吻她.
「洋蔥……」她響應地親了下他的唇。「萬一我傷你太重怎麼辦?」
他抬起頭,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