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陶陶
「去吃火鍋。」他提議。
「我就是騎來叫你請我吃火鍋的。」她奸笑著。
他微笑道:「妳想吃什麼都可以。」
「吃火鍋就好了,吃太多好像我在敲詐你。」她也是有良心的。
兩人走出大樓,迎面而來的冷風讓思琪縮了下。「這種天氣吃火鍋最好了。」
「怎麼妳家都沒人接電話?」他將她拉近身邊。
「今天棋會有象棋比賽,我爸要去殺個痛快。」她又揉揉鼻子。
「不舒服?」
「還好。」
「過一條街就有火鍋店。」他拉起她的圍巾。「蓋著鼻子會好一點,不會那麼冷。」
「洋蔥,你不喜歡剛剛那個女的嗎?我是說剛剛跟我們搭電梯的同事。」
「沒什麼喜不喜歡,只是同事。」他聳聳肩。
「你跟同事相處沒問題吧!你這種個性不會被人家排擠嗎?」她又問。
「基本的禮貌我會顧到。」他在紅綠燈前停下。
「哦!那就好,出了社會畢竟不同,你如果太冷淡,會讓人覺得跩,人際關係會差的。」
他看著她,好笑道:「妳在教我做人處世嗎?」
「我人緣總比你好吧!」她自信地說,雖然討厭她的人也不少,不過她的人緣絕對比洋蔥好。「就是因為辦公室文化麻煩,所以我才不想到公司上班,不過我哥對這點很不苟同,每次見到我就念個不停,他希望我去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對他來講,寫作根本不是什麼正當職業。」
「我倒覺得很適合妳。」他發自內心地說,她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將它化為文字也算是個出口。
她微笑。「我也是這麼想,時間很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雖然現在有點倦怠,不過應該過一陣子就好了。」
兩人閒聊著來到火鍋店,點了鴛鴦鍋後便大快朵頤地吃著。
「好辣好辣!」思琪拿起衛生紙摀住鼻子,鼻水好像鎖不緊的水龍頭一樣滴滴答答的。
「吃另一邊吧!」他笑著說。
「雖然辣,不過很過癮。」她喝口可樂。「鼻子也通了。」
「妳的鼻子都紅了。」他自然地伸手撫了下她的鼻頭。
「沒關係,再接再厲。」她夾起凍豆腐,慢慢吃著。「洋蔥……」
「什麼?」他將豬肉放進鍋裡。
「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你像欠揍的死小孩,現在變成新好男人,差別好大。」她笑嘻嘻地說。
他瞧她一眼,一邊放香菇一邊說:「那是因為對象是妳。」對其他人他還是愛理不理的,他的個性本就不屬於熱絡型,要他跟人打成一片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
思琪眨眨眼。「你不要正經八百的講這種話,我會不好意思。」
他瞄她一眼。「看不出妳哪裡不好意思。」
她哈哈笑。「我當然會不好意思。」只是現在已經比較習慣他偶爾冒出的親密話語。「洋蔥,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我們家欠了別人幾千萬,你會怎麼樣?」她詢問。
她奇怪的問題讓他挑眉。「為什麼會欠幾千萬?」
「比如說生意失敗。」
「妳爸跟妳哥又沒做生意。」
她瞪他。「你別管那麼多好不好,快點回答。」
「我說過不喜歡想沒發生的事——」
「不管。」她打斷他的話。「快點。」
他受不了地翻了下白眼。「不怎麼樣。」
「什麼叫不怎麼樣?」她皺下眉頭。
看來他的答案讓她不滿意,於是他只好重想一個。「我找個地方讓妳躲債。」
她笑出聲。「什麼嘛!好爛的辦法,想點有創意的好不好?」
他瞪她一眼。「那簡單,我幫妳還。」
她笑得更大聲。「你哪有錢?」
「妳能欠錢,我就不能是富翁嗎?」他聳聳肩。
「你真的很討厭耶!」她賞他白眼。「問你問題真沒意思。」
「為什麼問這個?」
她於是將朱姊及賴正祺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朱姊不喜歡講私事,所以我只知道賴正祺娶他現在這個太太是為了解決家裡的困境,聽說他的太太很喜歡他,所以即使他家欠那麼多錢,也願意嫁給他,不過我想當時朱姊解除婚約對賴正祺打擊很大。」
葉洺聰靜靜地聽著,沒發表任何意見。
思琪在喝了一碗湯後問道:「如果是你,你會娶那個女的嗎?」
「不知道。」他將碗裡不喜歡吃的青菜挑到她碗中。
「跟你討論事情很沒意思耶!」思琪長歎口氣。
他瞅她一眼。「妳跟我討論這件事是因為它讓妳很困擾?」
她愣了下。「不知道,可能吧!我只是覺得朱姊好像很愧疚,可是我覺得她做的也沒錯,她家裡之前就欠了好幾百萬,她還錢還得那麼辛苦,好不容易快要脫離那種地獄的日子,結果未婚夫家又欠了更多的錢,她當然會負荷不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也不結了,我們這種人大概會被說成自私又勢利吧!」
「妳不想被說自私?」
「不是,只是忽然覺得……不知道,愛情跟麵包的老問題吧……」她聳聳肩。「你姊說,如果沈盟負債了,她還是會跟著他,這我相信,因為她的個性就是那種一直付出的人,更何況沈盟這麼疼她,她絕對不會在他落難時拋下他;可是反過來說,我覺得朱姊沒有錯,她不是不愛賴正祺,只是累吧……唉!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她皺下眉頭。「算了,不講這些了。」她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她一向是個樂觀大而化之的人,怎麼會一直放不開這件事。
葉洺聰注視著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話,兩人沉默地回到食物上。三分鐘後,她恢復了精神,開始講些有趣的事給他聽,等兩人吃到快吐出來時,便決定夠了,該走了。一踏出騎樓,天上已完全暗下,吹來的冷風讓思琪打了個冷顫。
「哇!吃得熱熱的出來吹冷風,好像蓋棉被吹冷氣一樣。」她拿起手套套上左手,正打算要戴右手時,卻讓他拿走。「喂!你拿我的手套幹嘛?」
他握住她的右手。「暖吧!」
她微笑。「熱呼呼的。」他的手好暖。
「我當妳的手套就行了。」他將她的棉手套放入口袋內。
他的話她雙頰升起一陣燒熱。「洋蔥,你不要若無其事講這麼肉麻的話,很怪。」
他揚起笑,「妳不是叫我要浪漫一點。」
「話是沒錯啦!不過從你嘴巴講出來很怪。」她彆扭地以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再說麼恐怖的話,我的雞皮疙瘩會消不下去。」
他有趣地笑著。「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往前邁去。「說妳美得像花怎麼樣?」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隨即哈哈大笑。「什麼美得像花,我是阿花喔!」她笑鬧著打他一拳。
「美得像月亮怎麼樣?」
「月亮有陰晴圓缺耶!」她大笑著。「那我不是一下丑到爆,一下美若天仙,你別再說什麼美不美的,我又不是大美人,你要重配眼鏡了。」
他只是笑著沒有答話,聽著她一下說東一下說西,興起的時候就搖著兩人的手,蕩鞦韆地忽上忽下,經過百貨公司時,還拉著他進去逛了一圈。
在走過一面鏡子前時,思琪忽然停了下來,望著鏡中牽手的兩人。「我們這樣還真像情侶。」她朝鏡子盼了個鬼撿。
「我們是情侶。」他糾正她的話語,隨即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下。
思琪嚇了一大跳,急忙推開他。「你在幹嘛,這裡是公共場合。」她左右張望了下。
「沒人在看我們。」他完全沒有懺悔的意思。
她瞪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大色狼了!」
「喜歡妳之後。」他認真回答。
她的臉忽然間紅了起來。「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她捶他一下。「很肉麻耶!你到底是去哪裡學這些話的。」
見她困窘,他樂得勾起笑。
見他一臉賊樣,她朝他又捶一拳。「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就說你有陰謀。」
「什麼故意?我喜歡妳,所以想親妳有什麼不對?」他正經地問。
「別說了,奸詐的臭小鬼。」她踢他一下。「你再鬧我,我就打你巴掌。」她想甩開手,他卻不肯放。「洋蔥——」
「不放。」他沉下臉。
她瞪著他,他也回瞪,兩人僵持了幾秒後,她突然笑出來。「可惡的小鬼,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她抬起腿踢他。
像是早料到她會有這個動作,他閃過她的攻擊,右手橫過她的腰,摟著她將她抱離地面,思琪大笑,背靠著他不停踢腳。「快點放我下來。」
「不放。」他笑著抱高她。
她哈哈大笑,等她笑夠時才發現他們已經成為注目的焦點。「洋蔥,快點放我下來。」
他一放下她,立刻瞧見她尷尬的神色。「快走快走。」她急速往前走。
「妳不是最不在意別人的嗎?」他抓住她的手臂,示意她慢下來。
「我自己一個當然不在意,可是我是跟你在一起。」她拚命想甩開他,可是他卻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