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舒赫的眸光在黑夜中閃亮如夜空中的星子,不等她回過神,他再次俯身溫柔的吻住她——
勾魂攝魄,如果此刻她將因此在人間蒸發,她也願意。
一隻大掌順勢撫摸上她渾圓起伏的酥胸,隔著簿薄的絲衣料,他極富技巧性的挑弄著那粉紅色的蓓蕾,讓它們變挺變硬,讓它們的主人不住地輕喘,嫣紅著雙頰,微啟著朱唇,像一道世上最可口的點心。
原來,她聽話乖巧時是這種令人心動神馳的迷人樣,夾雜著清純與風情,一絲靦腆、一絲羞澀、一絲渴望,還有她眼中那全然不顧一切的激情與依戀……
「你是舒赫嗎?」她突然定住他的臉,在黑暗中細細瞧著他。
「我是。」
「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舒赫莞爾的看著她,「你現在問這個不會太晚了嗎?」
「你還是不記得我,對吧?」她的神情是失落的、期待的、難過的、迷惑的,她情不自禁的貪看著他的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抱你,你願意嗎?」
她願意嗎?和舒赫做愛?在這,草叢間,黑夜的盡頭處?
是的,她願意!她知道自己是願意的,不管他認不認得她,她都想要好好的再讓他抱她一次……
如果一輩子都要靠回憶才能思念這個男人,那麼,她就沒有任何理由不接受他這個美妙的提議。
「我願意。」她頷首,眸子閃爍著淚光,踮起腳尖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好好抱我一次,舒赫,我要你好好抱我一次……」
舒赫修長的指尖撫上她柔美的臉龐,瞅著她的心碎,瞅著她的脆弱,瞅著她的淚光,心,幽幽一慟,那根久未撥動的情弦彷彿在這一刻清亮的響起,震得他久久不語。
「舒赫?」他不要她嗎?為什麼他用那種眼神看著她?
愛妮絲的一聲叫喚,把舒赫從淡淡的迷惑與恍惚中喚醒,他輕輕搖首,想搖醒自己有些怔仲不清的神智,「你一定很愛那個失憶以前的我吧,所以,不管我記不記得你,你都願意把自己給我?是嗎?」
是嗎?她很愛舒赫?愛妮絲一愣,慌亂的別開眼。
他看著她的反應,嘲弄的一笑,「抑或是……你只不過也是想要跟我上床的女人之一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愛妮絲有些生氣的低吼。她可以容忍不記得她的舒赫跟她做愛,但她絕不能容忍他把她當成是為了攀龍附鳳能隨時隨地跟他上床的女人!
「喔?那是怎麼樣?」
「是——」
「是什麼?」
他質問的眼神與嘲弄的語氣讓她既委屈難受,讓她煩亂的不顧一切豁了出去,「是!我是愛上你了,但那如何呢?你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忘了我們的一切,忘了那場賭約,我愛不愛你對你而言根本沒有義!」
舒赫笑了,真心的笑了,「你錯了,愛妮絲。」
「什麼?」愛妮絲一愣,驀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你剛剛叫我什麼?」
舒赫勾起了她的下顎,給了震驚中的她一個深深的吻,然後在她的耳輕聲道:「這場賭局我贏了,愛妮絲。」
第九章
「我們可以下個賭注,如果你贏了,半年後的你將是個不必隱姓埋名,又可以重生的你,如果你輸了,偏偏無法自抑的愛上了我……你賠上的賭金將是你無法得到所愛的痛苦。」
腦海中驀地閃過那一夜在夢幻古堡時的賭約,愛妮絲的心像是在剎那間被打了一個大洞。
「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只是為了那場賭注?」愛妮絲怔怔然地,像是看到怪物似的盯著他。
舒赫扯了扯唇角,「我不想這麼說,不過,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贏得這場賭注。」
「寧可拿自己的生命來賭?」
「賭,就是我生命的一部份。」
「所以,你沒有愛上我?」
「沒有。」
「所以,我將一輩子活在無法得到你的痛苦中?」
「恐怕是的。」
「哈。」愛妮絲笑了,笑得淚在眼眶裡兜著,「我早該知道的……」
舒赫不語,沉默的看著她帶笑的眼角上那滴驟然滑落的淚。
她在笑,也在哭,他很想伸出手去替她拭去那滴礙眼極了的目,它根本就不該屬於她這種女人的,它不該在那裡出現,讓他看了礙眼又不適應,除了劇烈的肉體疼痛之外,他沒見她哭過,不,該說,高傲的她從不會在他面前示弱哭泣過,她總是高昂著下巴,美麗高傲的活著。
是他,把她弄哭了,讓一向美麗高傲的她,放棄了她的高傲與自尊在他面前落了淚,他該得意的,莫名的覺得惆悵。
「為什麼?連失憶都是假的……」她睜著淚水盈然的眼幽幽地瞅著他,想再次看清楚他眼底深處的真情假意。
「測試你的心,也測試黛安的心。」一舉兩得。「所以,你可以不必為了救我而答應洛雷夫任何條件了。」
這,才是他今天找上她的目的,要不是她自動送上家門口來,他也會去找她。
聞言,愛妮絲揚起眉,一愣,「他……告訴你的?」
「嗯。」舒赫不太自在的別開眼。
「他……早就知道你的失憶是假的?」
舒赫不語,只是淡笑著聳聳肩。
要不是洛雷夫親自找上門來告訴他,愛妮絲為了要救他而答應陪洛雷夫一夜的事,這遊戲,他根本不想那麼快結束,他想親眼看看像愛妮絲這樣高傲獨特的女人可以多麼的愛他,而黛安對他又可以多麼狠……
輕合上眼,舒赫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在乎再次歎了一口氣。
只不過是個自己玩過的女人,他又何必在乎她的身體是不是還要給別的男人呢?是因為感動她為救他的心所以心生憐憫?還是因為自大的男性自尊作祟,不想讓自己碰過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
嘖,他碰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他何時這般斤斤計較來著?就因為她是處女?
是吧,處女。
所以讓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他是怎麼對待她的,而她又是怎麼樣的偷偷躲在浴室裡咬住唇輕聲哭泣……
她哭了好久好久,他也站在門外好久好久,耳聽著她壓抑的哭聲,竟第一次覺得自己殘忍。
他從不碰處女,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例外,也是他生命中唯一一個令他覺得心疼又抱歉的女人,他不會抱歉,也不懂得怎麼抱歉,他只能用他的方式讓她覺得好過一點,比方說:他左腹部受的那一刀。
她一靠近他,那股香氣早已讓他清醒,任何自殺性的攻擊他都可以輕易閃過,何況是一把不甚銳利的餐刀及一個心有猶豫的女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洛雷夫是什麼關係?」
舒赫的眸光一閃,詫異的揚眉,該為這個女人的聰明睿智鼓掌?還是為這個女人的敏感度驚奇呢?難怪俄國黑手黨會要一個不能為他們殺人的女殺手,除了殺人,這個女人可以為他們做更多更高明的事。
「兄弟。」
「什麼?」愛妮絲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她想也沒想過答案會是這個…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愛妮絲搖搖頭,再搖搖頭,身子緩慢地不住往後退,「你們兩個是兄弟,你竟然還拿他的生命來威脅我?老天……」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白癡到這種程度!被兩個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她還三番兩次的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只為了救他們!
終是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事,愛妮絲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心如刀割、如火煉,她拚命拚命的往前跑,胸口傳來的劇烈疼痛她不在乎,滴在地上的血她也不在乎,她曾經用性命去在乎的兩個男人都只是個笑話,她還有什麼其他可以在乎的呢?
沒有了,她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不想去在乎了,如果這樣奔到盡頭可以讓她斷息死去,就死去吧……
「愛妮絲!」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道突然將狂奔的她扯住,然後,她跌進一個寬大且心跳猛急的男人懷中。
舒赫有些心煩意亂的還是追上來了,緊緊地把粗喘著氣又不斷流著淚的她抱在懷裡,她的傷口在流血,心也在流血,他再次聞到她骨子散發出來的香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不!不要!該死的!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身上的香氣越濃代表她離死亡越近,只要香氣慢慢變淡了,她的命就可以撿回來……」
她的中國師父馬裡來過拉斯維加斯,用從小她浸潤的花草藥好不容易把她從鬼門關前喚了回來,她讓自己的意識回到童年,回到中國,回到那充滿花香、草香、藥香與山野的美麗國度,那有她相愛甚深的爸爸和媽媽,還有師父、師兄和師妹……
舒赫守著她的靈魂,一會看她笑,一會看她皺眉,一會看她生氣,一會看她歎息,彷彿,他跟著她的生命重走了一回過去,看到和現在不同的她,也看到和現在不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