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陶陶
「什麼人?」羅炎突然道,銳利的眼神掃向門口。
「是我。」
惜兒離開羅炎的懷抱,急忙跑去開門。「影澄姊姊。」隨即又道:「顧哥哥。」他就站在影澄身邊。
「我只是來看看羅炎的傷。」影澄先開口。
「方纔真是對不住。」顧擎山也道:「只怪我不該在祥雲面前提起你的劍術,讓他興起一較高下的念頭,所以對你受傷一事,更是過意不去,特地過來看看。」
羅炎沒有回話,讓他有些尷尬。「你還在怪我?」
惜兒搖頭。「不是的,炎哥哥沒那個意思。」她頓了一下,熱誠道:「你們進來坐。」惜兒微笑地將手往前伸,想拉影澄入內。
影澄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說道:「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羅炎的傷要不要緊。」
惜兒尷臉地縮回手,但這同時,顧擎山已踏入屋內,因此他也覺得有些困窘。
「反正來了,就進來嘛!」他圓場道。
「嗯。」惜兒對影澄微笑。
影澄猶疑了一會兒,才決定進屋,惜兒關上房門,四人便圍著圓桌而坐。
影澄自腰間拿出藥瓶。「這是金創藥。」她遞至羅炎面前。
「不用了。」他婉拒。
影澄輕蹙眉宇,縮回手。
「那可是影澄特地回房拿的。」顧擎山說道。
「炎哥哥敷過藥了。」惜兒解釋。
「不要緊吧?」顧擎山問。
「沒事。」羅炎回答。
「那就好,否則我的罪過可大了。剛才莊主知道這事後,還大發雷霆,他也禁止再有比劍之事重演,我想這樣對大家都好。」
惜兒贊同地點頭。顧擎山又道:「不過方纔那場劍術比賽還真是精采,可惜的是你輸了。」他一副惋惜的模樣。
「羅炎沒有輸掉這場比賽。」影澄反駁。「只是因為……」她沒有再說下去,但眼神卻瞟向惜兒,眸中有絲怪罪之意。
「不關惜兒的事。」羅炎冷冷的說。
惜兒覆住他的手,輕輕搖頭,表示她不介意,羅炎的眼神頓時柔和下來。
影澄撇過頭去,不想看這一幕,因為那只會讓她的心底更酸楚,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他的眼裡永遠只有惜兒,但為何她仍如此執著?
顧擎山掃視影澄一眼,說道:「不過方才真是太危險了,惜兒就這麼跑過去,我想阻止時已來不及。」
「我只是想讓炎哥哥停下來。」惜兒微低著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顧擎山不懂她話中的含意,他又道:「羅炎不見得會輸。」
「我知道。」惜兒頷首。
「那你為什麼……」顧擎山實在不懂。「你是說你知道羅炎不會輸,是這個意思嗎?」
惜兒點頭,影澄則輕鎖眉頭。「你怎麼會知道?你又不會武功。」
惜兒還沒回答,顧擎山已插嘴道:「是啊!我也很好奇。」他轉向影澄。「像方才惜兒就預測你會輸,若不是羅炎動作快,你可能就受傷了。」
影澄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這麼說羅炎根本不是主動要救她的?
惜兒見影澄的臉色沉了下來,便急急道:「沒有,我只是胡亂猜的。」她並沒有要使影澄難堪的意思。
她連忙拿起桌上的茶杯,擺好在每個人面前。「喝茶。」她快速起身,將熱燙的茶壺拿起,想為每個人倒水,以化開現場的尷尬。
但她一緊張便出了差錯,倒出的熱水傾翻在杯緣上,使杯子倒向一邊,惜兒驚呼一聲,連忙放下茶壺,想拿起翻覆的茶杯。
「小心。」羅炎迅速扣住她的手。「會燙著的。」
「我來好了。」影澄拿起茶壺,扶正發燙的杯子,為每人注滿熱茶。
「謝謝。」惜兒鬆口氣,隨即又道:「我去拿抹布。」她得把濺在桌上的熱水吸起。
於是她匆匆起身,繞過小拱門和屏風,至內室隨手取了塊布,便又急急走出,當她擦乾桌面時,這才鬆了口氣。
「這不是繡布嗎?」影澄指著惜兒所謂的「抹布」。
惜兒睜大眼,注視手中的布,隨即漲紅臉。「我拿錯了。」
顧擎山笑道:「惜兒啊,惜兒,你真是迷糊,竟把繡布當抹布。」他像吟詩般地朗誦著。
影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惜兒紅著臉坐下,羅炎皺下眉頭,瞥了顧擎山一眼,他的笑聲瞬時便有些尷尬,於是掩飾地啜了口熱茶。
「嗯,這茶挺好喝的。」他讚美地說。「哪兒的茶葉?」他又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這是鄧老送的。」惜兒解釋。
「鄧老送你?」顧擎山訝異的看著惜兒,鄧老可是對誰都沒好臉色,以前練功夫時,自個兒可是吃足了他的苦頭。
「有什麼不對嗎?」惜兒不解。
「鄧老為什麼送你?」影澄也問。
惜兒輕蹙眉宇。「我不知道,這很重要嗎?」鄧老常送她東西,所以她不覺得哪裡奇怪。
顧擎山笑著搖頭。「你真有辦法,惜兒。」
惜兒聽的一頭霧水,鄧老雖然人怪了些,但其實他人很好的。他一個人住在後山,不喜歡待在山莊,所以她只要有空就會常去陪他,因為她知道他很寂寞。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這兒還有很多,可以送你。」惜兒說。
顧擎山又倒了一杯茶。「那就不好意思了。」
惜兒又起身,走到桌旁的櫃子,回頭問道:「影澄姊姊要嗎?」
「不用了。」影澄喝口茶水,透過熱呼呼的蒸氣,看著惜兒踮腳想拿架上的木罐,當然,她也瞧見羅炎的目光始終跟隨惜兒。
羅炎起身走到惜兒身後,替她拿下木罐,惜兒微笑著向他道謝。
影澄移開目光,不想面對他們兩人昭然若揭的情感,她輕輕地歎口氣,伸手拿起茶壺,想為自己再倒杯水。
顧擎山看著羅炎和惜兒,調侃道:「你們簡直是孟不離焦。」他輕笑。「什麼時候請吃喜糖?」
突然,「鏘!」一聲,影澄手中的茶壺一滑,掉至桌面,她嚇了一跳,迅速伸手想扶正──
「別碰──」
顧擎山話才說完,影澄已被灑出的熱水燙著,她緊皺眉頭,悶哼一聲。
「影澄姊姊──」惜兒驚呼一聲,急忙奔過來,她伸手碰了她手臂一下,想看看她右手背的傷勢。
影澄甩開她的手。「我沒事。」
惜兒愣了一下。「我去拿藥。」她連忙至櫃子內拿瓶藥水,又奔回來,想為影澄上藥。
影澄忍著痛。「不用了。」她再次揮開惜兒的手。
惜兒措手不及,藥瓶瞬時掉至地面,碎成片片,所有人全愣住了。
影澄緊皺眉頭,說了句:「我自己會處理。」她輕咬下唇。「打擾了。」她轉身離開。
顧擎山立即道:「我去瞧瞧她怎麼了?」隨即也走了出去。
惜兒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羅炎走向前,轉過惜兒的身子,俯身對她說:「別在意。」
惜兒仰頭,眼中流露著困惑和受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不知道。」
「你沒有做錯什麼。」他溫柔地滑過她粉嫩的臉頰。
「但是為什麼……」她呢喃著不知該怎麼說。「我真的不知道。」
羅炎輕歎口氣,擁她入懷。惜兒將臉埋入他的胸膛,雙手緊抱著他,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閉上雙眼,讓他的力量滲入她的身體。
半晌,她才道:「我覺得好多了。」她抬頭對他燦爛微笑。
羅炎這才放心,他摸摸她的發,惜兒敏感又心軟,總讓她特別容易受傷。
「我該收拾這一團亂了。」她離開他的懷抱,走向圓桌。
「小心別燙著了。」他也走向圓桌。
「我知道。」她笑著扶好傾倒的茶壺。「等會兒我再去看影澄姊姊。」
「惜兒,別勉強。」他搖頭。
「我知道。」
她可愛的笑容讓他說不出阻止的話,只能輕搖著頭,他早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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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雪愈下愈大,寒冬腳步已慢慢接近,惜兒整天忙著為羅炎做新衣,希望能趕在年前完成。除了偶爾出去賞雪外,她和羅炎都靜靜地待在屋裡,一塊兒聊天、對弈、讀些書,有時她也會奏幾曲古箏,和羅炎共賞,這技藝都是鄧老教她的,當然他也教了她一些藥草醫術知識。
而今天莊主有事找羅炎,於是惜兒便一個人在屋裡縫衣,等他回來。
片刻後,惜兒覺得有些累了,於是她放下衣裳,起身至門口,走出房外賞雪。
雪已愈積愈厚,讓她想到廊外堆雪。不知什麼原因,她就是愛看雪花紛落,或者是因為白茫茫的一片,讓她覺得寧靜而且純淨,似乎所有不美好的事物全掩蓋在白雪之下。
「惜兒。」
她轉頭瞧見唐祥雲朝她走來,不禁有些訝異,她和唐祥雲並不是十分熟稔,雖然同住在「慶會園」,但很少來往。
「出來賞雪?」他笑道。
「嗯。」她點頭。
「你不加件衣裳,受涼了,羅炎可是會心疼的。」他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