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陶陶
魔王不想與他廢話。「把他們弄走。」話落,魑鬼與因兌便與兩人打了起來。
正想再重新試試桃木的能耐時,四周忽然湧現一堆鬼卒,為首的是穿龍袍的閻王。
魔王冷哼一聲,不發一語。
「你竟然跑來打蟠木的主意!」二殿閻羅的聲音是不可置信。
「那又如何?」他一揮手,將鬼卒打下十幾個。
見狀,其它鬼卒全一擁而上,南宮無尚射出冰刃,將貼近他身邊的全消滅,沒想地府不斷湧出更多的鬼卒,看來,這場硬仗有得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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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桃樹旁,晚風迎面而來,春日的涼意讓決瀾打了個冷顫,她深吸口氣,皓眸凝望滿天星斗,她穿著一襲鵝黃的儒裙,外頭罩著粉紅背子,忽然天際劃過一道流星,她漾出笑,顯得十分欣喜。
「決定出來走走還是對的。」她呢喃,方才作了噩夢,讓她心神不寧,再難入眠,所以才會在這時出來散心。
她悠閒地在桃樹林內走著,就著月光緩緩前行,桃花的香味讓她的煩躁一點一滴消失無形,自小到大,只要她心情不好,就會來桃花林散步,這方法每次都有效。
細碎的腳步聲讓南宮無尚心生警戒,他睜開眼,深遂的黑眸露出殺意,他舉起手,正打算施法將來人震飛時,忽地,風揚起,吹落片片花瓣,覆上他的眼、他的發,他揮開四散的花香,就瞧見她迎著飛舞的花瓣而來。
他有剎那的失神,以為花精現身,直到她的面容映入眼睜,他才猛地想起白天與她見過面,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晚出現在這裡。
決瀾詫異地望著桃花樹下的身影,他半坐著背倚樹幹,全身漆黑,半露的胸膛沾著血,身上散著桃花瓣,她屏住氣息,一動也不動地立在原地。
兩人都沒出聲,只是凝望彼此,桃花綿綿不絕地飄落,空氣裡有涼風,有花香,伴著月光,仿若人間仙境。
直到花瓣掃過她的鼻頭,讓她打了個噴嚏,南宮無尚才回過神,正打算趁她分心的空檔消失無影時,卻發覺重傷讓自己的功力消失了大半,他現在已沒有足夠的法力離開,剛剛因與判官纏鬥多時,再加上其它鬼卒的糾纏,他一時不察就受了傷。
噴嚏過後,決瀾眨了眨眼,發現他還在原處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雖仍有些遲疑,不過,顯然已從方纔的恍神中恢復過來,他半敞的衣衫上裸露的傷口讓她明白他傷得不輕。
「你沒事吧?」她走近他,語帶遲疑,仍不明白他為何會平空出現在這兒?
他不語,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走到他身邊,沒有遺漏他戒備的表情。「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她在他身前一步處停住,讓他明白她沒有惡意。
他打量著她,似乎在評估她的話語。
決瀾緩緩地又往前半步。「這裡沒人會傷害你。」
她的聲音帶著讓人心安的特質,尤其在她輕聲細語時,南宮無尚仍是無語,見出她又緩緩移動幾寸,彷彿他是受傷的猛獸,深怕他突然反撲。
決瀾慢慢蹲下,依舊軟聲呢喃,「你的傷口……」她蹙起眉。「我去找人幫忙……」
「不用了。」他開口。
她望向他。「你的傷很嚴重……」
「它會癒合。」他簡短地說。
「當然,在你敷藥後。」她有一堆問題想問他,尤其不解他為會出現在村子裡,她們這兒向來很少外人,不過,當務之急是得醫好他。
「我去找人幫忙。」她裡一個人恐怕無法挪動他。
他原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心裡盤算著她一走,他便要離開這個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兒來,而且還讓人發現,這很明顯的是個錯誤。
就在決瀾打算離開找人幫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無尚抬起眼,意外的瞧見程印就站在不遠處,看來他的傷比他想像得嚴重許多,他現在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感覺到其它人接近,他的傷口不停地滲出血,眼皮緩緩閉上。
一雙微涼的手覆上他的肩頭,他想說話,卻在下一刻墜入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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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沒法陪你們練箭,你們自個兒先練習好嗎?」
「為什麼?」
「我得照顧病人。」
「什麼病人?是婆婆生病了嗎?」
「不是。」
南宮無尚睜開眼,聽著窗外傳來話語,試著弄清自己身在何處?
「你醒了?」
他偏過頭,瞧見老婦人坐在椅上正盯著他。「你最好別起來,你傷得不輕。」
他回想起昨夜的事,不過並未吭聲,只是試著以法術來治癒胸腹的傷口,尖銳的疼痛讓他攏緊雙眉。
程印掛著枴杖走近他,滿是皺紋的臉湊到他面前。「你是打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看你的穿著不像是隔壁村的人,不過長得倒還挺俊的,老實說,我對俊臉的男人沒好感,小伙子——」
「奶奶,你在做什麼?」決瀾進屋時正好聽見這一連串的話。「讓他好好養傷,有話也等他恢復元氣時再說。」
奶奶?原來她們有血緣關係。南宮無尚望向決瀾,在她接近時聞到花香,是桃花的香氣。
「是外地人耶!」一堆女孩兒擠進了房內。
決瀾轉頭,微笑道:「你們還不去射箭,杵在這兒箭術可不會進步。」
「明天再練習。」毛妘說道。「你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她往床榻走來。
「毛妘。」決瀾偏頭揪著她。「射箭的第一要領是什麼?」
她歎口氣。「持之以恆。」而後又是一聲長歎。「好吧!」
其它女孩兒們也都喟歎著,只得也跟著出去,臨走時還不忘道:「我們等會兒再來看你。」
決瀾好笑地搖搖頭,在她們走後,才轉身面對躺在榻上的男子。
「希望公子不要見怪,我們這兒很少生人來,所以大夥兒都好奇。」
「沒關係。」他不在意地說。
「公子覺得怎麼樣?」她在榻邊的竹椅上坐了下來。
「很好。」他簡短地回答,隨即閉上眼,不想多談。
「公子需要吃些東西嗎?」決瀾問道。
「不用。」他蹙起眉頭。
「那公子就再歇會兒。」
南宮無尚聽到她起身與程印低聲交談,他能感覺程印不友善的態度,不過,他並不以為意,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恢復氣力而後離開這兒,因為他不希望與她們多有牽扯。
約莫一刻鐘後,她們祖孫二人相繼離屋,他才睜開雙眼打量屋裡的一切,房中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與幾張矮凳,角落堆了些木柴與根莖類的蔬菜。
他撐起自己,這動作拉扯了傷口,使他眉頭緊皺,他低頭瞧著自已的胸腹被圍上了布條,布條內則散著濃郁的藥草味;他緩緩靠著磚牆,而後朝椅凳揮了下手,希望將它移至角落,卻見木椅移動了幾寸後便停了下來。
他的表情極度不悅,看來他需要復元的時間比他想像的久,他試著盤腿而坐,一卻因這動作而冒出了些許冷汗。
他靜下心來,開始修練,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進房的腳步聲。
「你醒了?」決瀾端著托盤走進來。「你應該躺著休息的。」對於他擅自亂動,她不贊同地輕擰翠眉。
他鬆開腿,聽見她緊接著道:「我為你做了些吃的,是我們村子特有的。」
她將托盤端到他面前,淡雅的花香頓時撲鼻而來,他瞧著托盤上的餐點,白粥上摻和著剁碎的花瓣,上頭還擺了簡單的野菜,粥旁是三塊圓餅,淡雅的粉紅點綴其間,還有兩顆金中帶白的鮮桃。
「這都是用桃花做的,你吃吃看。」她微笑。「很開胃。」
他抬眼瞧她,感覺她的香氣愈來愈濃郁,這讓他不解,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隱約聞到她身上的花香,可現在只要她在一旁,他就能聞得很清楚。
「你不愛說話是嗎?」她見他沒有動手,於是伸手拿了塊餅給他。
他瞧著泛著熱氣的餅,本想拒絕,可不知怎地,他卻抬手接過,食物的香味讓他一時失了神。
她在椅上坐下,將托盤放在膝蓋上。「我們村子桃花多,所以常拿來入菜,我在餅裡放了些果實,很好吃的,這兒還有剛摘下的春桃,汁多味甜。」
他瞧了眼她清澈的雙睜,而後拿起餅就口,才咬上一口,香味便在口中散開,酸酸甜甜的,嚼了一會兒,卻發現甘甜裡還夾雜著些許苦味,吞嚥後,口裡仍能品嚐到留下的香氣。
「好吃嗎?」她仍是盈滿笑意。
「有點苦。」他又吃了一口。
「你不喜歡苦味?」她問。
他若有所思地瞧著餅。「不討厭。」他甚至覺得有些熟悉感,好像在哪兒嘗過,可這是不可能的,他微扯嘴角,腦海裡根本沒這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