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賀蘭真
耶律翰一蹋馬腹,馬兒揚蹄嘶叫一聲,逼退眾人,他一拉繩,馬兒立即調頭往反方向放足狂奔。
阿祿笑嘻嘻的朝著眾人叫:"不用迫了!你們不是我們公子的對手!二小姐做定我們公子的妻子了!"
說罷,他一調馬首,緊追上去。
兩道煙塵如來時般疾速消失。
"還發什麼愣!快追啊!"商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眾人才紛紛躍上馬背追逐。
"一定要把人給我帶回來!"
商老爺兀自吼著。
如果商寒霜被採花大盜劫了去的消息傳出去,教他這張老臉要往哪擺?
更傷腦筋的是,那劉家丟不起失了媳婦的臉,決計不會善罷干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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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鬆鬆甩開追逐的護院,耶律翰將她帶往他們在宋境內的秘密住所之一。
得知她要他嫁的郁氣糾結在胸中,無法抒發的感覺教他見著她,忍不住怒氣滔天的吼道:"你可惡!你可惡!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這種事!"
商寒霜眼觀鼻、鼻觀心,像尊木雕充耳不聞。
她不動不答,將他當空氣的舉止,更刺激他失去素來的自在、瀟灑,直抓著她的肩搖晃。
"你說話啊!"
商寒霜淡淡的看他一眼道:"放我離開。"
"休想,這輩子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他像燙著似的鬆開手,氣怒的瞪她。
"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
她撇唇道。
她無所謂的態度像桶冰水,將耶律翰滿腔的怒氣全澆熄了。
他煩躁的來回踱步,半晌才走到她面前,擁緊她長歎道:"我道歉,我知道我傷了你,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能用嫁別人來懲罰我,那不公平!"
"公平?用這種採花帖來戲弄女人,就公平嗎?"她冷笑道。
"說到這個我更冤枉,採花帖是我師父下的,我們只是遵師命行事,並不是我們自己願意的。"
"哼!你們師父會想出這種事,看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商寒霜思及此,對他的師父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這……別人或許可以這麼說,但你不行。"
商寒霜推開他,揚眉冷聲問:"為什麼我不行?"
"這個理由,不該由我告訴你。"他別過頭,閃躲她的目光。
"不該是你,那該是誰告訴我?"她瞇起美眸,狐疑的問。
"要不要讓你知道,該由三夫人決定。"
"我娘?"商寒霜心猛地一沉,想起耶律翰的師父寫給娘的信。
一個大遼皇子的師父,堂堂的國師,怎會寫信給娘?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認識的?
她瞅著他,看著他露出少有的不安神色,問道:"我娘和你師父認識是嗎?"
耶律翰看著她,點頭承認。
"他們是很多年的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她再問。
"你不要問我,問三夫人吧。"
"不!我要你告訴我,你師父和我娘究竟有什麼關係?"她一步步逼近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寒霜。"
"不要騙我,更不要再瞞我,告訴我事實真相。"
沉吟良久,耶律翰終於投降,輕聲道:"師父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商寒霜盯著他好半晌,然後出乎他預料的,她既無得知親生父親的喜悅,也沒有因師父利用採花帖讓她受到傷害而怒,只是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笑得傾城傾國,卻也笑得莫名難測。
第十章
"公子,二小姐到底是在想什麼啊?"阿祿忍了兩天,最後終於忍不住跑來問主子。
耶律翰懶懶的睨他一眼,沒什麼笑容的說:"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她被公子擄來這幾天,不氣、不吵、不鬧,感覺就是很怪。"阿祿搔搔頭老實回道。
"她在冷戰。"耶律翰無奈的笑。
冷戰?阿祿皺起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知道我的身份和任務了。"知道阿祿不瞭解,他這個好心的主子只有說的明白些。
"哦!原來二小姐在生氣公子騙她的事啊。那她說要嫁人也為了氣公子?"他略為一想才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本來好好的兩個人,怎麼會一下子就吵到二小姐要嫁人。
"哼。"一說起這事,耶律翰還是一肚子的不滿。
如果他沒有去追她,她是不是就真的嫁人?
阿祿察言觀色的能力,在這一、兩個月內突飛猛進,馬上改了個話題。
"公子,我聽說商家莊派了很多人手在找我們,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馬上啟程回大遼?"
耶律翰不感興趣的扯扯唇,他早知道商老爺會派人追捕他們。"怕什麼,那些人我不放在眼裡。"
他才不想用擄的將商寒霜擄回家,而是要她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回去。
"可是據說迫我們的人之中,有一位武藝高強的江南神捕駱靜,公子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扛南神捕?名號挺大的,就不知本事如何?"耶律翰撫著下巴,腦子又開始轉動。
"能叫神捕,應該是有些能耐。"阿祿回道。
耶律翰忽爾揚起狡詐的笑容,為了商寒霜而抑鬱不樂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
"阿祿,明天你去準備一輛馬車,選只溫和的牝馬,我們慢慢的晃回大遼。"
"公子,這種時刻你還有心情遊山玩水?"阿祿不可理解的低叫。
"不只遊山玩水,我還要你將我們預備走的路線傳出去,務必要讓那個神捕知道我們的消息。"耶律翰輕鬆的笑。
阿祿一副主子得了失心瘋的模樣瞪他。"讓那個神捕知道,不就是引他來追捕我們嗎?公子,你……是不是和二小姐吵得失去理智?"
"你什麼時候瞧過我失去理智?"他揚眉笑。
"怎麼沒有,你知道二小姐要嫁人時,就……"阿祿心直口快的說。
"嗯,就怎麼樣?"耶律翰語音微微上揚,笑得親切無害。
"就、就很果斷的追了來。"阿椽隨即見風轉舵。
耶律翰橫睨了護衛一眼,輕哼了一聲。
阿祿見他沒有生氣,忍不住又說:"不過公子,你放消息出去,若是二小姐被他們救了回去,那可怎麼辦?"
"我不會讓她被人從我手中帶走。"他勾唇淡笑,輕輕的一句話,包含了絕對的驕傲與自信。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將二小姐平安帶回大遼就夠了,若是遇上他們,免不了打殺一陣,要是傷了二小姐,那……"最心疼的還不是你。阿祿聰明的沒有將最後的話說出來。
"關於這一點嘛,我決定到時候寒霜由你保護,若她有一丁點的閃失,我就唯你是問。"
耶律翰露出白牙,笑得輕鬆愉快,可阿祿卻已一臉死白,要他保護商寒霜,那還不如讓他去殺敵來得好。
"公子──"他的哀嚎在耶律翰掃來一記冷眼時,戛然而止。
"你擔心什麼,到時由我禦敵,你不過是護著她不讓人接近,身為大遼皇子的貼身護衛,難道還搞不定這點小事?"
一聽見主子要親自衝鋒陷陣,他的臉更是毫無血色,要是主子有個萬一,他更是萬死不足以贖罪啊。
"千萬不可,公子,你最金枝玉葉,怎麼能夠和人打殺……"
"不能嗎?那這南下的一路上,到底是誰在不斷的打殺來著?"耶律翰眼角微微抽搐,沒想到他這個護衛腦子不好,連記性也不怎麼行。
要時血色又猛地衝向阿祿的臉,他羞愧的低下頭,囔嗜道:"是公子。"
"好了,廢話少說,你做好我交代的事就是,另外,有人追趕我們的事,不要讓寒霜知道,明白不?"耶律翰懶得跟他磨菇,揮揮手就要他下去。
"是,屬下明白。"阿祿垂首應聲,恭敬的躬身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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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寒霜絕對是個合作的"囚犯",她不吵、不鬧,只是用一雙眼,冷漠的看得耶律翰發瘋,看得阿祿心驚膽跳。
望著庭內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商寒霜知道她要被移囚了。
其實在耶律翰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心情可是很好。在乍知他的欺瞞而衍生的怒氣消退後,對他的感情逐漸安撫了受傷的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顧一切的將她"搶"走。
即使她是個聰慧、冷靜的女人,不可避免的還是需要愛人以行動,表達對她的感情,而不只限於口頭上千百次的說愛。
不過,她還不急著告訴他,她已經原諒他的計劃、他的任務、他的勾引,反正路途還遠著,而她不是以德報怨的女人。
"二小姐,請上車。"阿祿對未來的主子,一點都不敢怠慢。
商寒霜打量他一眼,突然問:"你是那個兩次拿刀抵著我的黑衣蒙面人吧?"
阿祿心兒一抖,不敢否認。"是屬下。那一日誤傷二小姐,請二小姐恕罪。"
"算了,皮肉傷罷了。"她問只是想釋疑,不是為了追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