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海綠
傳聞盜匪如果不幸遇上他,絕對無一能逃出生天。
「刑慎!你就真做得這麼絕,連條生路都不留給我們?」陳七一咬牙,握緊手中大刀,手卻忍不住隱隱發抖。
該死!想他陳七過往多麼風光,身為北方第一大寨黑狼寨寨王,他率領寨眾們犯下多起搶案,從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如今卻栽於刑慎之手?
這刑慎不僅武功高強、足智多謀,更有著無與倫比的耐性,先是派出數百名捕快圍住山寨,將他們逼得糧斷水絕,不得不棄守山寨;一路逃竄,刑慎也在後急速追捕,好不容易逃到這邊界,卻又被硬生生給攔了下來。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被捉,一定得想個法子逃掉!
陳七擠出一個扭曲的笑臉,溫言勸道──
「刑神捕,要是真動起手來,你們必定也會有所傷亡,這對雙方是有弊無利,要是你肯善心放行,我們所有兄弟定將身上所帶的財物都送給各位。」
黑狼寨眾們聞言,紛紛將懷中的金銀珠寶盡數掏出,一時間,地上滿是價值不菲的各式珍寶。
捕快們官俸微薄,清貧度日,何曾見過這般珍貴財寶,剎時也不禁有些發楞。
陳七涎皮一笑,「刑神捕,各位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們一條命吧?」
刑慎冷睇著他,神色漠然,瞧都不瞧地上的財物一眼,斷然道:「不行。」
見威脅利誘無效,陳七脹紅了臉,發狠開口:「好!那今日我們便同歸於盡!」
刑慎瞬地抽出劍,不忘囑咐手下,「小心些,大人有令,這些重犯全捉活的!」
他話語一落,兩方人馬隨即纏鬥起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不絕,兵器互擊之聲不斷,儘管黑狼寨眾生性凶殘、出手毒辣,但經過連日來的逃命,體力已然不支,完全敵不過訓練精良的捕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數十名大漢已被緝拿,只剩最凶悍的陳七仍作困獸之鬥。
他武藝不弱,加上有背水一戰的覺悟,所以只攻不守,奈何捕快們在不能取其性命的顧慮之下,難免投鼠忌器,幾次靠近都被他狂亂的刀法給逼退。
見到有些捕快身上已受了傷,刑慎冷酷的眼中閃過一抹銳芒,輕斥道──
「退下,由我來。」
「是!」
捕快們依言退下後,刑慎隨即飛身而上。
僅過片刻,與刑慎奮力相鬥的陳七已然滿頭大汗、氣息粗重,身上還多了五、六處劍傷,動作也愈來愈遲緩。
反觀刑慎卻是氣定神閒、游刃有餘,一邊小心翼翼地閃過陳七的凌厲殺招,同時也克制自己盡量不傷其致命之處。
半晌,陳七終於體力耗盡,腳下一個不穩,刑慎的劍立時抵上他咽喉。
勝負已定。
陳七恨恨地瞪著他,啐道:「沒想到我陳七縱橫綠林十多年,居然栽在你這個後生晚輩手上,不過,我絕不進那天殺的牢裡去!」
語畢,他猛地衝上前,想自行了斷性命。
然陳七的動作快,刑慎卻更快──
他瞬間收回劍,同時迅速點了陳七的週身大穴,出手如風,讓陳七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雙眼大睜的他瞪著刑慎,怎麼也沒料到刑慎會出手救他。
刑慎的神色仍是異常冷漠,他淡淡拋下一句──
「我說過,大人要捉活的,你就不能死。」
「走,我們回衙門向大人覆命去!」刑慎抓起陳七,輕鬆地將他扔上馬背,百來斤重的大漢在他手上竟似輕若無物。
他翻身上馬,一抖韁繩,神駿的馬兒立時揚蹄飛奔,直往京城衙門而去。
濛濛風沙中,刑慎再次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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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將陳七一干人犯押入衙門大牢後,逕自回到住所的刑慎輕輕推開家門,立刻察覺有異,腳下悄頓,結實身軀因警戒而繃緊──
「什麼人!」他沉聲喝斥,銳眼梭巡四方。
「是我,溫仲熙,你最好最好的老朋友。」
男子的輕佻笑聲響起,一個氣質溫文的青衫男子緩步白房內一角走出,並向他揚了揚手中提著的兩個大酒壺。
「我知道你這次立了大功,特意拿酒來祝賀祝賀。」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刑慎微微皺眉,冷硬回話。
溫仲熙卻絲毫不以為意,臉上依舊笑容滿面,拉著他便往桌旁落坐。
「來來來,我不僅帶了美酒,還備好了美食,今晚我們哥兒倆好好喝一杯;你這次追捕黑狼寨-去就是兩個月,這些日子裡沒人陪我喝酒,真是快悶死了。」
刑慎淡淡道:「以你溫大當家的身份,多少人恨不得能與你喝上一杯酒,又何必非找我不可?」
龍國經濟素由三大勢力所掌控,一是有皇室勢力為後盾,被稱為天下第一富的左家,由赤霞郡主左紅英為首;二是控制江南經濟命脈的蘇州楚家;最後則是握有中原水運航權的溫家了。
而溫仲熙便是溫家的掌權者,和外表溫文的書生形象不同,他骨子裡流著的可是奸滑至極、唯利是圖的商人血脈。
溫仲熙倒了杯酒遞給他,笑道:「你別妄自菲薄,堂堂京城衙門的總捕頭,想和你喝上一杯好套套交情的人,可也絕不在少數。」
刑慎接過酒,一飲而盡。
「閒話少說,喝酒。」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歡聽人吹捧。」溫仲熙舉杯向他致意。「不過我還真得謝謝你,你滅了黑狼寨之後,京城近郊應該會平靜一陣子,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也安心不少。來,我敬你一杯。」
「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他舉杯回禮,面色凝重。「這次追捕黑狼寨,我底下的捕快們也有不少人受傷,怕是得休養好一段時日。」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送了些慰問的銀兩和藥材過去,他們應該可以安心休養而不必擔心生計。」
聽聞此言,刑慎剛硬的面部線條才稍稍軟化,眼裡顯露一抹感激。
「嗯,多謝你了。」
兩人邊談話邊飲酒,大多是溫仲熙東扯西聊,刑慎有時回他個幾句,有時則自顧自地喝酒,不知不覺中,溫仲熙帶來的兩大壺酒已經見底,此時喝得興起,刑慎便起身找出家中藏酒,接續又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夜已深,人已醉,同是不拘小節性子的兩人,趴在桌上便倒頭大睡,片刻間已然沉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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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明亮耀眼的日光照入室內,映上熟睡中的兩人。
此時,悠悠轉醒的刑慎,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正欲起身卻驚覺腰間熟悉的重量已消失不見,伸手一摸竟是空無一物──
他最重視的隨身佩劍──青雷劍,已不知所蹤?!
刑慎大驚之下,酒意全消,他一把抓起身旁睡眼惺忪的溫仲熙,冷聲質問──
「是不是你把我的青雷劍藏起來了?」
直覺地,他以為這是調皮的好友所開的玩笑。
溫仲熙先是一楞,待消化完他的話後連忙迭聲否認──
「沒有,我和你一樣都醉倒了,直到剛剛才醒過來,怎麼會有時間去藏你的劍?」
可惜他信用不佳,刑慎根本不相信,「真的不是你?」
溫仲熙雙手一攤,歎道:「當然不是我。刑慎,你仔細想想,你我武功只在伯仲之間,我要是真動了你的劍,你怎麼可能沒發覺?」
他小聲地繼續補充:「而且我以前又不是沒試過,哪一次不是被你發現了?」
刑慎聞言瞪了他一眼,思緒紛轉,下了結論──
「難道,昨夜有人摸進來偷走我的劍?」
兩人面面相覷,心知情況不妙,雖說兩人酒醉鬆懈了戒備,但那人既然能趁機潛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刑慎的隨身佩劍,輕功與膽識想必也高明得很。
溫仲熙急問:「刑慎,家中還少了什麼嗎?」
「我家裡一向沒有值錢的東西,就算真少了什麼,也不會感到心疼。只是,青雷劍是我師父贈與的寶劍,如今竟被人偷走,要是知道是誰下的手,我絕饒不了他!」刑慎握緊拳頭,重重捶上桌面,轟然巨響中,厚實木桌已然斷裂。
幸好溫仲熙眼明手快,瞬間早移開了桌上的酒壺、酒杯與燭台。
他歎了口氣,溫言勸道:「刑慎,暫且冷靜啊……」無意一瞥,這才發覺前方矮櫃上擺著一個白色信封。「咦?那個……」
刑慎壓下心中紛亂的思潮,循線望去,隨即大跨步上前──
溫仲熙心思細膩,趕忙出聲阻止:「等等!小心信上有古怪。」
刑慎毫不在意地拿起信封,沉聲道:「無妨,要是那人真想取你我性命,昨晚便可動手,用不著使這下毒的卑鄙手段。」
溫仲熙想想,這才鬆了口氣。「也對。」
刑慎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愈看臉色愈是冷肅,雙手竟也隱隱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