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唐浣紗
一直興奮地左顧右盼的皖羚,終於發現到褚凱傑灼熱逼人的視線,她很尷尬地停下揮舞的雙手,瞪著他。
「喂,你干麻一直看著我?」唉,她好想打自己喔!陶皖羚,你真是丟瞼!就算對自己變漂亮了感到很得意,也不該在這個男人面前如此得意忘形啊!
他凝視她的眸光更加深邃,裡頭彷彿有奇妙的火焰竄起。他聲音低沉地道:「過來,你的臉頰上還有掉下來的髮絲,我幫你撥開。」
頎長的身軀逼近,那股令她害怕的粗獷氣息也鋪天蓋地地席捲過來,皖羚嚇得又繃緊身子,閉上眼睛,根本不敢仰頭看他。
「你的皮膚好白、好細緻。」他發燙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帶走髮絲,卻也撥動了一池春水。低沉的嗓音似會蠱惑人,他笑道:「為什麼一直閉著眼睛?」
說著,他那發燙的雙唇已在她的耳畔輕輕摩挲,下巴新生的鬍渣輕輕地刮著她細嫩的肌膚。皖羚身軀更加僵硬,手呆呆地半握成拳,胸口異常的滾燙。他、他……他想做什麼?
還來不及反應,他那充滿侵略性的唇已由耳畔滑到她的檀口,封住嫣紅唇瓣。
她的唇好柔軟,像是玫瑰花辦般,濃馥香甜的滋味讓他的魂兒都醉了。他珍惜地捧住她的臉蛋,親匿地吸吮、嚙咬她的下唇後,讓辣舌奔入她口中,捲起她的舌尖,也捲起驚濤駭浪。
他瘋狂地、如野火燎原般地吻著她,像是從來沒有吻過女人似的。對他而言,陶皖羚是個最單純卻又奇妙複雜的女人,她有單純的外表,卻可以觸及他心湖底層最最複雜又難解的情愫。
皖羚被他狂吻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熱辣的氣息充滿她的口腔、她的胸膛,將她捲入一個綺麗又迷幻的世界。腦中一片空白,嬌軀卻燥熱到無法控制。
原來這才是吻……這才是吻。
王仁宏當然吻過她,不過,皖羚並不是很迷戀那四唇相貼的感覺,總覺得怪怪的,因此無法投入其中,王仁宏甚至抱怨過她「性冷感」。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絕對不是性冷感,也並非排斥接吻這一回事,而是--人不對。
王仁宏再吻她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會讓她血脈僨張,但這個叫做褚凱傑的男人,一定是對她下了蠱,只要他一個魅惑的眼神,她就會跟他吻到天昏地暗、熱唇盡情地糾纏,想要需索更多更多的甜蜜……
哦,她一定是瘋了,一遇到這個謎樣般的男人就瘋了。
他把她口中的氧氣全奪走了,也把她吻到四肢乏力。她以雙手勾住他的頸項,整個人軟綿綿地貼住他……
眼看場面即將失控,突然,屋外傳來一道了亮的嗓立--
「皖羚?皖羚啊!你在不在家?我是阿秀嬸啦,我種的絲瓜都收成了,我割了好多要給你耶!」
婦人了亮的聲音驚醒皖羚,也讓她意識到她現在正在做什麼?!
天!
像是看到毒蛇猛獸般,她面紅耳赤地推開褚凱傑,逃難般地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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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
戶外響起一陣喇叭聲,正在廚房切菜的皖羚心下一震,菜刀差點切到自己的手。她心虛地往窗外一看--
不是他。
不是褚凱傑回來了,只是兩輛載滿山產的小貨車在會車時互按喇叭。
臉上分不清是失望還是心安,她的心緒一片恍惚,手一滑,「鏘」地一聲,菜刀重重掉到地上。
唉,算了。皖羚撿起菜刀,扔在料理台上,煩悶地把自己扔入沙發內,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自問:陶皖羚,你怎麼了?你在期待什麼?
她應該很怕很怕面對那個姓褚的才是啊,為什麼……為什麼竟下意識地期待他快點回來呢?
真的亂了……
剛剛被阿秀嬸叫到外面後,皖羚一改平時不多話的習慣,就站在家門口天南地北地跟阿秀嬸哈啦起來,從她的兒子女兒結婚了沒?生了幾個外孫?長了幾顆乳牙?乳牙有沒有蛀牙?家裡養的老母雞下不下蛋?一直聊到村長最近怪怪的,好像討了小老婆,真是三八又老不修啊等等,竭盡八卦之能事地大嚼舌根。
這一輩子她還沒這麼長舌過,臉也快笑僵了。但,她就是不敢馬上回屋裡,因為屋裡有一個好可怕的男人,一個可以把她吻到天旋地轉的壞男人。
然後,就在阿秀嬸口沫橫飛地抱怨她家媳婦有多麼好吃懶做、多麼不孝時,皖羚看到褚凱傑氣定神閒地走出屋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後,跨上哈雷機車就往小山下騎去。
瞪著牆上的掛鐘,他出去好久了,而且,現在已經接近晚餐時隨,他怎慶還沒回來?
可是,他回來後,自己要怎麼面對他呢?
皖羚雙手亂絞著,惶惶不安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嗯……最好假裝若無其事吧?自己早就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女孩,還這樣小家子氣的,一定會被他笑話。
而且,說不定他早就把那個吻忘得一乾二淨,根本不當一回事……
他會不當一回事嗎?這個問句像是一根針般,猝不及防地刺入皖羚心底。她很想告訴自己:不要在乎褚凱傑,不用在意他的想法。但……心頭那縷又酸又甜的微妙情感卻下受控制地急速膨脹、發酵。
無奈地又倒回沙發內。唉,她承認,她很在意那個吻、她很在乎褚凱傑。也許,一開始她很討厭他的出現、很討厭他的霸道狂妄、很討厭他唇畔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但,若不是因為她早就偷偷地注意著他,她對他哪來這麼多「討厭」的情緒呢?
不管是討厭或喜歡一個人,都要付出很大的注意力。
是的,她承認自己已經偷偷喜歡上褚凱傑了。喜歡他的狂、他的傲;喜歡他在陽光下颯爽俊朗的身影;喜歡他亂下正經的笑容;喜歡他細細修剪她的長髮時,那份專注與溫柔……
可是,褚凱傑喜歡她嗎?
皖羚的表情很茫然。她不知道,真的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對她而言,褚凱傑渾身上下都是謎。
她看得出他不是游手好閒的無業遊民,因為他身上有股難以忽略的領袖氣勢,有股身處時尚圈的藝術氣息。但,他什麼都沒有對她說,她不清楚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偏僻山區,也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吻她時,可存有一點點的真心?
他喜歡她嗎?還是只是把她當成度假時的一個小甜點,只是戲弄她的?
皖羚越想臉色越陰暗,她討厭自己這麼患得患失的。但……正因為在乎,所以才無法假裝瀟灑,不是嗎?
褚凱傑是第一個真正進入她心中的男人,她對他有股難以自制的迷戀,這麼濃郁的感情,連對王仁宏都不曾有過。
「唉,煩死了……」皖羚挫敗地抓抓頭髮。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她恐怕會精神分裂。
找點事情來做做,轉移注意力吧!皖羚站起身,正想走到廚房繼續準備晚餐時,外頭突然傳來陣陣呼喊聲--
「皖羚?皖羚?」
這聲音……應該……不會是「他」吧?
皖羚詫異地停下腳步,好奇地走到外頭去。
第五章
「皖羚!」一看到她,王仁宏興奮無比地推開竹籬門,直衝進屋。「太好了!你果然住在這裡!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我問了好多好多路人才找到這兒呢!」
他放下行李撲向她,熱情地抱住她。
「王仁宏?!」皖羚很驚訝,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你、你怎麼會來這裡?」她努力地想推開他。
「我專程來找你的啊!」王仁宏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我好想你!皖羚,為了找你,我連台北的工作都辭了!跟你分手後,我才猛然發現自己愛你愛得有多深,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台北,太黑暗、太孤獨了!失去你之後,我的人生根本是黑白的--」
「等一下!」皖羚用力掙脫他的懷抱,順便截住他一大串噁心肉麻的話,狐疑地看著他。「你專程來找我?為什麼?」
當初可是王仁宏主動提出分手的,而且,他還很沒誠意地說了一些「你很好,是我配下上你」這一類的廢話,之後便揚長而去,理都不理正處於失業中的她。
所以,此刻皖羚非常懷疑他上門來的動機。
「唉呀,我們干麻一直站在門口啊?到裡頭慢慢聊嘛!」王仁宏反客為主地提起行李就逕自進屋去。
皖羚只好跟入屋裡,隨便倒了杯茶給他,看著他的行李問:「你今晚要住哪兒?在山下的旅館訂好房間了嗎?」她可沒打算留他住宿。
「皖羚。」王仁宏挨近她,撫摸著她的秀髮,眼底滿是驚艷。「咦?你換新髮型了?方才在戶外燈光太暗我沒看清楚,你現在的樣子好漂亮喔!簡直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我突然發現,你好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