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唐浣紗
沒有!沒有!狂燃的怒火籠罩著鄒怡屏。雷鼎中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搶走他!當年她可以逼尹湘琪離開,四年後,她一樣也可以!
那天她故意告訴尹湘琪,說雷鼎中早就跟她姊姊結婚,變成她的姊夫了。她滿意地看著尹湘琪驟變的臉色,快樂地踐踏她的心來彌補自己心底的恨。
她恨!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形容她到底有多恨!她恨尹湘琪,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雷鼎中已經愛上她了!在姊姊死後,他終於重新敞開心扉去接受一個女人,甚至為她牽腸掛肚,而這個人居然不是她鄒怡屏!
這四年來,她發現雷鼎中呆望姊姊相片的時間越來越少。雖然姊姊祭日時,他仍會回墓園去祭拜她,但他的神色不再絕望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她知道,他仍然愛著姊姊,仍會在心底保留一個溫暖的位置給她,但,他的心不再受到煎熬。
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因為尹湘琪嗎?他渴望再見到她?
鄒怡屏好恨好恨,怨恨的烈火幾乎要把她逼瘋了!
如果她得不到雷鼎中,那麼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也別想搶走他!
故意對尹湘琪撒謊後,她很滿意地看著事情按照她的計劃發展:雷鼎中狂怒地取消與「RAN」的合約,之後,她也聽說尹湘琪辭職了。
哈哈哈!這就是她想要的!她深知讓尹湘琪說出那些話,會對雷鼎中造成多強的殺傷力。因為愛有多深,怨就有多深!
他可以冷眼面對世人的閒言閒語,但他絕對無法承受尹湘琪的一句無心傷害。
無心傷害?鄒怡屏冷笑地點起菸。就算尹湘琪是無心之過,那又怎麼樣?她還是做了,她還是殘忍地傷害一直等待她的男人,狠狠地踐踏他心底最大的傷口。
鄒怡屏很想狂笑,但。她發現自己竟笑不出來。
煩躁地走進浴室,她瘋狂地撾著牆壁。「啊啊啊啊——」她以嘶吼來宣洩心底的怒焰。
她贏了嗎?她真的贏了嗎?
她不意外忿怒過後的雷鼎中突然又願意跟「RAN」的代表碰面,並簽下合約。因為,他向來就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讓私事誤了公司的前途。
但,當她看到雷鼎中冒著大雨衝出去見尹湘琪時……天!如果她手上有槍,她真的會當場射殺這一對男女!她絕對會!
滔天怒焰已經快把她逼瘋了,她恨尹湘琪,好恨她!她不該出現,湘琪的出現只會這她看清自己的身份有多可笑。
她更恨雷鼎中!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愛她?他為何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他可以愛上尹湘琪、可以為尹湘琪牽腸掛肚,卻無情地拒絕多年付出的她!
她恨到整個人都快被焚燬了!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毀滅吧!
在浴室狠狠地狂叫後,心情似乎平靜多了,鄒怡屏走了出來。
冷冷地看著昏睡中的雷鼎中,她的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
「我很愛你,也很恨你!看到你跟那個賤女人都飽受折磨,帶給了我很大的樂趣!哈哈哈哈!很大很大的樂趣,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樂趣!你懂不懂?」
她笑得猙獰,繼續道:「不過,恨你的同時,我還是同情你的。四年前,你就發現自己愛上那個女人了,卻沒有勇氣承認。哈哈!像你這樣的男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的!雷鼎中,我詛咒你!你、永、遠、得、不、到、幸、福!」
聲嘶力竭地狂吼後,她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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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怡屏衝出去沒多久,鄭諺巽便來到了飯店。他按了很久的門鈴,終於,門被打開了,醉眼惺忪的雷鼎中茫然地看著他。
「你來做什?」他的口氣很差。「合約都簽好了,有什麼事去找我的秘書!」一說完,他便打算甩上房門。他現在心情非常惡劣,誰都不想見,尤其是他。
「等一下!」鄭諺巽擋住門扉,硬闖進去,一臉認真地盯著他。「我今天不是來談公事的,我想跟你談談湘琪。」
湘琪!這兩個字讓雷鼎中眼中迅速閃過一縷奇異的光芒,雖然很快就被他掩飾住了,但鄭諺巽還是清楚地捕捉到了。
很好!鄭諺巽在心底微笑,更加確定自己來對了。這兩人之間一定橫亙著巨大的誤會,他今天非將它解開不可。
雷鼎中不想理會他,逕自轉身走到酒櫃前拿了瓶酒。儘管他此刻飽受宿醉之苦、頭痛欲裂,但他沒有辦法不喝酒。
這幾天,他像是最最沒用的男人一樣,拚命地灌自己烈酒。他想麻痺自己,他更想要阻止自己的雙腳,阻止自己去看不該看的人。
是他要飯店的服務生打電話給鄭諺巽的,他當然也知道尹湘琪住的醫院,但,他不能去……
「你不准再喝了!」鄭諺巽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威士忌,對他大吼。「你知不知道湘琪住院了?她發高燒差點轉成肺炎,你知不知道?還有,她離職了,你知不知道?」
雷鼎中又轉身,像是逃避瘟神般地逃離這個男人。「關我屁事?你是專程跑來告訴我,你有一個辦事不力又愚笨的下屬嗎?」
「別再口是心非了!我知道這根本不是你想說的話!」鄭諺巽緊跟著他,火氣更熾地吼著。「雷鼎中,承認愛一個人很難嗎?承認愛尹湘琪會要你的命嗎?你明明愛她、關心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冷淡?為什麼在她住院期間不肯去看她?你知道她有多麼渴望見到你嗎?」
他投來嚴厲的一瞥,殺氣騰騰地警告。「鄭諺巽,你沒有資格干涉我的私事!」他像是驕傲的獅子,不願被人當面戳穿心事。
是的,他愛湘琪!經過四年的苦苦相思,思念發酵成一股難以逃避的濃烈情感,他怎能說這不是愛?
但……
鄭諺巽嚴肅地道:「我是不想管,可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跟尹湘琪是天底下最笨的兩個大笨蛋,我真搞不懂,你們兩人為何要折磨彼此?這算什麼?一個躺在醫院裡變成病貓,另外一個則躲在飯店裡喝悶酒,打算來個酒精中毒?雷鼎中,這就是你愛一個女人的方武嗎?」
「夠了!」雷鼎中火大地一舉敲在桌上,怒焰狂噴。「姓鄭的,我警告你最好快點滾出去!」他狠煞地捲起袖子。他的心情非常惡劣,現在正好有個人陪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要打架是吧?我奉陪!」鄭諺巽毫不畏懼。「不過,該說的話我要先說完。我不知道你跟湘琪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誤會?但,當湘琪聽到赫麗,也就是我的助理對她說,你以前的女朋友鄒歆屏早就意外身亡時,她驚駭得無以復加,像是面臨了世界末日,這幾天她躺在病床上,也是不斷地流淚。所以我猜想,有關鄒歆屏的事,應該就是你們誤會的癥結點。」
雷鼎中臉上的怒火頓時凝結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輿震驚。鄭諺巽說了什麼?她……不知道歆屏早就死了?
看著對方的反應,鄭諺巽知道自己的猜測無誤。他沈痛地道:「雷鼎中,湘琪是一個好女孩,我很清楚她的個性,她是一個那麼善良單純的人,這一點連我都知道了,為何你會不明白、你會不懂?你怎麼可以誤解她呢?」
誤解、誤解……這兩個字不斷在雷鼎中的腦海裡迴響著,心弦也泛起了尖銳的抽痛。他並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誤會湘琪了,但,當他親耳聽到她問及他的「妻子」歆屏時,整個人就像火山爆發般,瞬間被怒火蒙蔽了理智、被震驚掩蓋了判斷力。
他無法相信如此殘忍的女人是湘琪,他可以冷睇世間的風風雨雨,就是無法承受她給他的任何傷害。只因他太在乎她了!
一團混亂中,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地思考,也不想聽她的任何「辯解」,只想藉助酒精來麻痺自己、逃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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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諺巽緊盯著他。「我不知道四年前湘琪為何會突然離開你?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坦白說,當年在墾丁勘查工地時,我就察覺出你跟她之間有一股很微妙的情愫,那是一種戀愛的氛圍,沒有人可以闖入你們兩人的世界。」
雷鼎中瞪著手上的酒杯,陰騖地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我以為……你很喜歡湘琪?」一想起四年前這個姓鄭的看著湘琪時的眼神,還是會讓他全身發火。
「我的確很喜歡湘琪。」鄭諺巽大方地承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湘琪是個非常迷人的好女孩,我並不覺得當年我會被她吸引有何怪異之處。不過你放心,我跟她之間只有兄妹之情,因為我早就看清她的心房已經被別人牢牢佔據的事實。就算那個笨蛋根本不理她,我想她這輩子還是會癡傻地抱著那份感情終老一生。至於我跟她……當不成戀人,至少可以當朋友吧?我早就結婚了,妻子最近回南加州的娘家待產,我就快要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