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唐婧
安妮紅了臉,感受到底下的渥夫正用著不可思議眼神打量著她,她知道他肯定是拿她在和白蘋做比較。
「傑斯·卓久勒,」將眼神調回傑斯身上,渥夫仰高了俊挺的下顎,「我從不知道你是個飢不擇食的男人。」
「我也從不知道我是。」他聳聳肩毫不在意,「不過,你該知道一個飢不擇食的男人,是多麼痛惡別人來打斷他的進食吧?」
噢!安妮停止了晃足,天知道她有多麼厭惡底下這兩個同樣自大的沙豬,這樣全然不顧慮她存在的談話。
什麼叫飢不擇食?
誰又是他的食物了?
「渥夫,」傑斯歎了氣,「時間、地點、方式。」
「什麼意思?」他顰起了夾雜著些許淡金細毛的眉。
「一場公開決鬥,勝負決定之後,你不許再死纏著我偷襲不休。」
渥夫沒作聲,在心底做起評估,一個在人前公開勝過傑斯的機會?
一個可能因勝利而贏得「她」芳心的機會?
他和傑斯向來在不同領域裡各有一片天,他精通各式球類,傑斯擅長搏擊,兩人始終不曾有過機會在公開場合正式交鋒。
片刻後,他用力點了點頭。「十日之後,凱撒廳,西洋劍。」
「很好,」傑斯也點點頭,「公平,選擇了我們都不是很擅長的項目,並且你沒有選擇戶外。」
「我向來不干勝之不武的事情。」渥夫吐著大氣。
傑斯無動於衷,懶得提醒對方那一百零九次的偷襲。
「回去後,」渥夫繼續說下去,「我會在公佈欄裡貼決鬥告示,歡迎有興趣的人來觀戰。」
「這麼大肆宣傳,」相較於他的興致,傑靳卻意興闌珊得可以,看得出他提議決鬥純粹只是為了擺脫渥夫的糾纏不休,「你不怕惹來過多的關注?」
「不怕,」他胸有成竹,「我們用的是公開競技方式,又可提升學校的運動風氣,自然是愈多人來看愈好,沒什麼可擔心的。」是呀!人愈多愈顯得威風,看來這傢伙壓根沒考慮過輸了後丟臉的問題。
看來、他對於勝利是誓在必得了。
安妮沒出聲,繼續在樹上是蕩纖足,心底,也被這場戰鬥勾起了些許的興味。
究竟是狡狼會獲勝?
還是,蝙蝠的後裔?
最好……她涼涼地摳起了手指甲,壞心眼地思忖,最好落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誰讓他們一個是瞧不起人,另一個則是對人毛手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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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只是場尋常的校園巡禮?」
辛西亞伸長覆著紅髮的腦袋瓜子,用精銳的眼神掃著躺在上鋪的安妮。
這是間四人共用的寢室,另兩個女孩是愛蜜莉及蘇珊娜,但只有辛西亞和安妮是同班同學,這會另兩個女孩分別上了圖書館和餐廳,於是乎,八卦女辛西亞總算逮著了個盤問好友的好機會。
安妮點點頭,捉起床上的書本擋住了突然紼紅的瞼頰,「再尋常不過了。」
拍地一聲,辛西亞奪走了書本。
「騙子!I她笑得咭咭咯咯,「你臉紅了。」
「這叫曬紅不叫臉紅,你去試試,」她將書奪回,換上一瞼的從容,「在艷陽下乘坐機車來場校園巡禮,不被曬紅才怪。」
「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耶!」辛西亞搖搖手指頭,再度撥開她擋在眼前的書本。
「為什麼?」
「因為傑斯雖然也是學生會的幹部之一,但他的加入純粹是被渥夫硬逼上陣,他行事素來獨來獨往,特立獨行得很,除了渥夫,他似乎沒有過朋友,也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這回又怎會逢告奮勇幫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小學妹,來場校園巡禮?」
「你的意思是,」安妮瞪大眼,「傑斯從不帶學弟妹做校園巡禮?」
「從不!」辛西亞在她面前比高三根手指頭宣誓,「從不!從不!從不!」
聽了這話,安妮心頭起了小小的憂心。
換言之,她是第一個剛入學就被這只蝙蝠盯死的女孩?這會她不得不放棄原先期盼著他對她只是嘗鮮、只是好奇,一陣子興味過後便會饒了她的念頭了。
老實說,於他,她真的有種錯綜複雜的感受,一方面惱他奪去了她的初吶,可另一方面,在不被她承認的角落裡,她似乎難以抗拒他那冰冷的吻及銀灰的眸子,甚至是起了好奇。
那時候如果不是渥夫的偷襲,她極有可能就在那黑暗路底的古榕樹下失去了童貞。
黑暗路、黑暗路,如果那真是雅德斯綺戀之境的終站,互古以來,那棵古榕不知曾見證過多少雅德斯少女,在它的枝椏之下因個男人的侵入而變成個真正的女人!
「看來你真是被曬傷了!」辛西亞在她面前嘖嘖出了聲。「瞧你的臉,煮熟的蝦子似的……」
安妮垂下臉由著她叨念,一點都不敢透露方才走岔了路的異色思維。
就寢前,安妮來了個訪客,是白蘋,以想和安妮聊聊台灣近期的政局發展為借口,她把安妮約到沒人的交誼廳裡。
安妮穿著睡袍抱著泰迪熊赴約,她並沒打算換睡衣,或試圖掩飾自己那還未臻成熟的性格及一張即將入夢的臉。
天知道被只蝙蝠用機車載著,在整座山頭的校園裡狂飆,是件多麼累人的事情!
踏進交誼廳,安妮選了個有靠背的絨布沙發,不單坐,她還將兩條短腿盤起縮進了長長的棉質睡袍底,單手斜托著腮幫子,懷裡,是泰迪熊。
白蘋用她美麗的眼角對坐在面前的她不出聲的審視著,眼神有幾秒鐘是掃落在泰迪熊身上的。
白蘋或許冷淡卻明顯地並不善於偽作,她的神情一半寫著她是來探清情敵的底,而另一半,則是寫滿了對被個孩子似的少女給打敗了的無法置信。
氣氛凝滯良久,安妮緩緩出了聲音。「對不起,我並下是個政治狂熱者,如果你找我來是為了談兩岸統—或綠色執政的話題,恐伯會讓你失望了。」
白蘋微愣了愣,「事實上,我也不是,那只是我找你出來的借口。」
她微紅了臉,原來她的冰漠只是個防護罩,真實的她不過同安妮一般,是個未解人事的十六歲少女罷了,只不過她多了層美麗,而美麗通常會變成阻礙人與人交往的絆腳石。
「來吧!」安妮跳起身率先向她伸出了手,「讓我們慶幸那只是個借口,並為我們的志同道合來握個手吧。」
白蘋只愣了一秒就握住了她的手,美麗的臉上微有靦腆,「對不起,李同學,我必須為我上午時的不友善向你道歉。」
「叫我安妮吧!白蘋。」很好,她終於和白蕪的妹妹交上朋友了,也許,這將會是個開始。
她點了點頭,接著兩個女孩兒在交誼廳裡並肩坐下,中間隔著一隻泰迪熊。
她們由三峽大壩聊到了東北的哈爾濱,再聊到了台北的西門叮和饒河街夜市。
白蘋不曾到過台灣就像安妮不曾到過西湖一樣,不過同文同種及有些相同卻又夾雜著諸多迥異思想的生活背景,使得她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泯沒了距離。
甚至,她們還發現彼此最喜歡的歌手都是王菲,最愛的都是她的那首「執迷不侮」,雖然那已是她多年前的作品。
好的東西就是耐聽,這是她們共同的結論。
「我從台灣過來時帶不少好聽的CD,只可惜放在安奎拉拉的姑婆家裡,等哪天放長點的假時,我再帶到你家和你一塊聽,好嗎?」當然,其實她是可以將CD送白蘋的,可她才不呢,若那麼做她又哪來的借口到白蘋家裡?
「謝謝你!歐洲地區不比美加,華人較少,這裡又處於偏僻鄉鎮,想見到咱們祖國的東西還真是不容易。」
祖國?!
還真是彼岸同胞慣用的詞兒。
白蘋謝得真心,安妮聽得有傀,老實說,若非她有個白蕪老哥,她也不會這麼慇勤了。
接著白蘋支吾了半天,睇著她紅紅的臉蛋兒,安妮幫她開了口——
「你想問我和傑斯·卓久勒之間是什麼關係?」
她沒出聲,形同默認。
「放心吧,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跳過了下午在黑暗路發生的事情,只將那日在怪獸庭園裡的相遇簡單覆述了遍,「所以,」她聳肩做下結論,「他只是因為救了我而對我產生使命感,才會好心地帶我去逛校園的。」
「是嗎?」白蘋幽幽歎了氣,雙腿學她一般曲膝並起,將下巴枕在膝上偏頭審視著她。「知道嗎?我會認識他也是因一次的出手相救,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才剛入雅德斯學苑,小菜鳥一隻,卻在校園裡被群高年級學長給圍堵上,那時我哥和渥夫正好都沒在我身邊,那些傢伙一個個向我逼近,口口聲聲要和我做朋友,卻笑得一臉的邪氣,我嚇得只會哭。」
「是傑斯救了你的?」又是一次的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