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官敏兒
「那麼你們這兩天……都沒發生任何事嗎?」
關你什麼事?你到底跟那個死人頭是啥關係?!曾向陽深吸口氣,轉開頭,「沒有!」
「玄禎的右手已經痊癒了。」
她僵了僵,再度望向童繭。那張溫柔嫻雅的臉上有著一種我見猶憐的神韻,絕對能夠勾起男人無限的保護欲。
「我的意思是,你當初之所以過來這裡幫忙是因為你弄傷了玄禎的右手。而現在,他的手已經完全復原了,也能提筆畫設計圖了,所以……」
「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童繭放下托盤,手指輕輕地磨蹭流理台。「向陽你別誤會,我沒有要趕你的意思──」
「這些杯子也是要洗的嗎?」
「嘎?嗯,對。」
「交給我洗就行了,你如果有事就出去忙吧。」
童繭小嘴微張,然後又閉上,「嗯,那就麻煩你了。」
聆聽著遠去的輕巧足音,曾向陽竟覺得眼眶有點濕濡。該死,水龍頭的水噴到她的眼睛,害她痛得想哭……
「你還好吧?」
她飛快揚首望了門口一眼,又轉回頭,「沒事。」
季玄靖嘴裡叼著香煙走進來,那慵懶的懾人神采與季玄禎如出一轍。「剛才童繭進來過?她又用那種無辜柔弱的表情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季玄靖啜著淡煙,坐倚在流理台上側睨著她僵冷的容顏。
「我說你那間燒酒雞店經營得還真成功,我這幾次去每次都客滿,光等位子就等得我想睡。」
「謝謝讚美。」
他又望了她一眼,「口氣真冷淡,心情不好?」
曾向陽終於抬頭看他,絲毫沒有被季玄靖那瀟灑俊逸的笑容給蠱惑。「你可不可以不要抽煙?我討厭煙味!」說著,她旋即抽走他叼在嘴裡的香煙扔到水龍頭下。
「嗯,我想你是心情極差。」
「童繭跟季玄禎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眨眨眼,伸長了脖子往她靠去。「ㄟ,你說什麼?」
曾向陽舉起手中的玻璃杯,「想不想試試頭頂開花的滋味?」
季玄靖的脖子馬上縮了回來,「我老弟知不知道你是個這麼潑辣的女人?」
她又拿起另一個杯子,「兩個可以讓你頭頂上的花開得更漂亮!」
哇靠,平常看這個女人笑起來甜美燦爛的模樣,可是事實上卻是潑辣又嗜血!
「還不說?」
「你跟玄禎是什麼關係,他們就是什麼關係。」
小手裡的杯子緩緩放了下來,顯然大受打擊。「這麼說他們兩個上過床了?」
季玄靖假咳一聲掩飾笑意,「哦,原來你跟我弟也上過床了。」
小臉倏地嫣紅,剪水瞳眸羞惱地瞪著他,「你套我話?!」
「不,是真的。只是那是過去式,我弟和童繭過去曾經是情侶。」睇了她深受震撼的臉龐一眼,他覺得自己有補充的必要,「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過去?」曾向陽幽幽晃晃的眼眸落在他臉上,「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們還沒有結束?」
「呃……」這樣說也沒錯啦,對童繭而言,是的,確實還沒結束。
「曹鈺又是誰?」
「玄禎的換帖哥兒們,不過後來斷了。因為就是他跟童繭兩人背叛了我弟。」
「所以這又是個八股的戲碼,女朋友被好友搶走了?」
「對,只是那個女友想要腳踏兩條船,曹鈺她也要、玄禎她也要……不對,應該說是,只要玄禎重新接受了她,童繭隨時會把曹鈺拋棄。」季玄靖下意識地掏出香煙,不屑地撇撇嘴。「她就是那種女人。」
正想將煙點燃,突然想到旁邊這個女人厭惡煙味……他如果明知故犯,她會不會用玻璃杯砸得他這兒也開花那兒也開花?不好、不好,還是不要冒險嘗試好了。為了一根煙害自己被砸成一隻豬頭,有損他瀟灑倜儻的外表。
不得已,季玄靖只好將淡煙放回煙盒裡。他啊,以後絕對不要找這種會揍男人的女人,根本就是犯賤嘛──啊,不好,一時不察順便罵到了自己的王八蛋老弟。
「你們在幹什麼?」
冷冷的低沉嗓音驀地響起,季玄禎蹙緊了眉頭盯著自己的哥哥和曾向陽。
他在外頭等了很久,注意到老哥踏進這裡至少有十來分鐘了還不出去……他們在談些什麼?似乎挺愉快。哼,他可沒忘記稍早前向陽看見老哥的時候,居然還紅了臉……
「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一定要窩在這裡講?」
他也知道自己的口吻太酸了,好像顯得他在吃醋似的。媽的,他當然沒有!吃什麼醋?笑死人,他才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
「老弟。」
「幹麼!」
你好自為之。哪天你要是被砸得四處開花了,老哥再來幫你抬去埋起來。季玄靖拍拍他的肩膀,悠閒地走了出去。
「這傢伙有神經病啊?」季玄禎瞪了兄長一眼,轉回頭面對曾向陽。「你跟我哥都說了些什麼?告訴我。」
她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呢?你就沒有話要告訴我嗎?」
他眼珠轉了一圈,「……沒有。」
曾向陽冷冷地越過他身邊走了出去,「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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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旱上,季玄禎偕同季玄靖一起搭機離開台北,去高雄替大客戶王永諒勘察他預備花費三千萬來裝潢的特級別墅。
「唉,好無聊哦,玄禎不在這裡,那我待在這兒也沒意思了。」椅子上的唐新綠意興闌珊地伸了伸懶腰,準備站起來。
「那麼,兩位,我要走了。」曾向陽的動作比她更快,提著隨身的小包包一副打算轉身走人的模樣。
「你要去哪裡?」
「離開,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你說什麼?玄禎他知道嗎?」
「他的右手已經痊癒了,所以我根本沒必要再待在這裡。」
「這麼說是沒錯啦,」唐新綠飛快地睇了童繭一眼,高傲地雙手環胸瞅睨曾向陽。「你當初來打雜就是因為你弄傷了玄禎的右手,如今你的確沒有留在這裡的借口了。OK,你滾吧,等玄禎回來的時候,我再跟他說一聲。反正我想有你沒你,他都不會介意的。」
不想再理會唐新綠那種自以為是當家老闆娘的嘴臉,曾向陽轉過身就想往門外走去。
童繭放下手邊的工作跑了過來,「向陽,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這陣子對我們的幫忙。」
「我沒有幫你們什麼。」
「對啊,童繭,你謝她幹麼?這個女人來這裡只是洗洗杯子、印印東西,不然就是假借吵架的名義吸引禎的注意,除此之外,她還做了什麼?哼,還說幫忙呢,沒愈幫愈忙就不錯了!」
童繭睇了唐新綠一眼,對曾向陽悄悄地笑了笑,「別理她,她說話就是這麼刻薄。」
她淡淡抿唇,不響應。
「我想玄禎那邊……就由我來幫你跟他說吧?或者,我告訴他就說你店裡太忙了,所以以後都無法過來幫忙,這樣可以嗎?」
她瞟了瞟童繭,提著包包越過她。「隨便你。」
跨出那扇門外,曾向陽頭也不回地離開季玄禎個人工作室。
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究竟是誰比較卑劣?
是嘴臉刻薄、氣焰囂張卻勇於直接表現自己的唐新綠?
還是裝著一副溫柔堪憐、柔弱婉約,實則不然的童繭比較讓人不齒?
算了,不管怎麼樣那都不干她的事。
周旋在那兩個女人之中的是季玄禎,不是她。
提著包包揚起手,曾向陽跨出人行道外,「出租車!」
第九章
下午三點,店裡的工作人員早已各個動了起來準備晚上的生意。只有曾向陽和程亦菁還沒去廚房各處看照,仍然留在老闆專屬的辦公室裡打混。
一杯熱呼呼的姜母茶放在曾向陽面前,她微微揚起了臉,依舊是那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謝謝。」她接過杯子,捧在唇邊啜飲。
窩在沙發一角的曾向陽把自己縮得像一顆球,下顎撐放在膝蓋上,雙眼失焦地望著前方某一點。
程亦菁看了她一眼,輕歎一聲退到旁邊的小沙發坐下。
她認得這個姿勢,每次向陽只要心中煩亂得不知道該如何排遣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縮成一顆球,好像這是她最後堡壘似的,不發一語地守著。
「向陽,這樣真的好嗎?」
曾向陽蠕動了下,算是對她的話有所響應。
「真相你也都知道啦,季玄禎跟那個童繭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童繭還愛著他。」
程亦菁繼續試圖說服她,「只要季玄禎不愛她就沒關係啦!」
「他還愛不愛,我不知道。」
「那不就好了……」
「我只知道他仍然留童繭在他身邊工作,每天和她朝夕相處。他對誰都沒有耐心,唯獨跟童繭講話的時候口氣會收斂。任何人犯錯他都會翻臉,但是只有童繭可以挑戰他的脾氣和權威。」曾向陽揚起頭,瞅著好友。「你說,季玄禎對童繭這樣算是愛還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