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子婕
她的自哀自憐叫他有些生氣，因為他對她寄於厚望，她卻自歎不如人！
聽聞他嚴厲的責罵，琇堤一愣，向來他都是以溫軟的聲調、親切的態度在和她相處的，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在痛上加痛之餘，她脫口道：「沒錯，我本來就是這種人，我早就知道我什麼都不行。我會來跟你學溜冰，都是為了靠近你，根本不是真的想學！」
她豁出去了，反正，今天以後，她不能再見到他，她何必再守著這個秘密？
「妳說什麼？」他一震，胸臆間宛如要被刨去一塊肉般，刺痛著。
「我說我都是為了靠近你，才來這裡的。我根本不想學溜冰、學什麼芭蕾舞，我才不要學什麼鬼才藝，才不要跟姊姊一樣！」
從小到大，她就刻意讓自己不一樣，姊姊學的她不學、姊姊不學的她學，她不要成為誰的影子，也不要別人拿她和姊姊比較，她是她、姊姊是姊姊。
可，無論她再怎麼排拒，殘忍的結果還是會找上她－－
「琇堤，妳……」
「成昱，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媽媽……算了，反正就是這樣，我已經把心裡的話告訴你了，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聞言，成昱一臉訝異，他完全沒有想到琇堤會喜歡他！
他還以為她是喜歡溜冰才來的……畢竟，她還這麼小，懂得什麼叫作喜歡嗎？
「妳弄錯了吧？妳喜歡的是溜冰而不是我。」他凝看著她，這個小丫頭說喜歡他，是開玩笑的吧？
他只當她是妹妹呀！她是琬堤的妹妹，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他疼她、寵她，但和喜歡她、愛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弄錯，我清楚得很。」
「我只是把妳當妹妹。」他的生活圈裡，還沒有這個年紀的朋友，所以，很自然地，將她視為妹妹。
「為什麼？我不要只是妹妹！」她大喊起來，聲音大的震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而且妳是琬堤的妹妹。」
「成昱，暫時別管我姊好嗎？我說喜歡你，跟我姊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蹙著眉，她跟姊姊才差了兩歲，就真的只能是妹妹嗎？
「妳確定？」她八成是錯把小女孩間的仰慕心理當成愛了，他若跟著她發瘋，難保不會笑掉人家大牙。
可是，心裡有股莫名的雀躍，又要怎麼解釋呢？他不禁皺起眉頭。
「我非常確定。」琇堤堅定地點頭。
「成昱，說真的，我一點也不想學溜冰，要不是只有這個姊姊不學，而你又在這方面這麼優秀，我對溜冰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你想，若不是為了想靠近你，我為什麼要費這個力氣？」
「可是……我真的對妳沒有其它感覺。」成昱一臉為難，正頭疼著要怎麼說，才不至於傷了她的心。
其實，不論他怎麼說，她都會傷心的。
因為她輸掉了那個賭注，她不能再見他了。
原本她想，若是他對她有感覺，那麼不管她和黃玉玲怎麼約定，她還是會不顧一切地來此與他相見。
可是……他說對她沒感覺……
「那姊姊呢？你對她有什麼感覺？」她訥訥地問。
他聳肩，琬堤是他父母中意的媳婦人選，而他目前是學生，還沒想過這麼多、那麼遠……
成昱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像道無情的悶雷，在她心裡轟打著，讓她險些不能呼吸。
「我知道了。」良久，她點頭。
「成昱，你放心，我不會再來了，更不會造成你和姊姊之間的阻礙……或者說，我根本構不上阻礙……」她苦笑。
對他來說她根本就只是小妹妹；而對媽來說，她是不存在的，是她把自己的價值看得太重了……
「琇堤，妳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妳還是可以來學溜冰，我很樂意教妳的。」他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麼感覺，只知道自己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傷心，即使只是一個他當作「妹妹」的女孩。
琇堤卻搖頭，表白之後落得的難堪，已經教她無顏再面對他了，就算自己沒輸了這場賭注，她也贏不到他的心。
「不用了，我的興趣不在這裡……我、我祝福你和姊姊。」
說完，她退到場邊，脫下了溜冰鞋，換上自己的鞋子，飛也似地逃離。
「琇……」才剛吐出一個字，他便收回叫喊。即使是叫住她，又能怎麼樣呢？
他只能希望她早點想開，也早日認清這種仰慕的感覺，並不是真愛。
第三章
「妳給我站住！」
從成昱的學校回來，琇堤才剛進門，便被柯靜涓看見，揚聲叫住。
她輕閉上眼，準備聽訓。
剛被成昱拒絕的她，實在很想躲回房舔舐心傷，可偏偏天不從人願，住這個時候讓她再碰見媽。
她又要難堪一次了嗎？
心，要堅強到什麼程度，才能不被難堪所傷害……她不知道，只確信自己一定還不夠堅強。
「我問妳，妳最近下課不直接回家，都去哪裡了？」柯靜涓凌厲的問。
「我在實習教室學手藝，沒注意時間。」她隨便找了借口，反正眼裡只有琬堤的媽，不可能費心去抓她的把柄。
「是這樣嗎？妳不要以為念了高職，就可以在外頭廝混，尤其是跟男人廝混，懂嗎？」
媽竟將廝混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會不會太絕情了？琇堤微閉上眼，抑去那酸澀的感覺。
「妳啞巴嗎？不會回答我，非得要我看著妳點頭搖頭，才知道妳那鬼腦子裡在想什麼嗎？」柯靜涓雞蛋裡挑骨頭的怒罵道。
丈夫愈去注意這個女兒，她就愈生氣，琬堤這麼的優秀，他都看不見，反而常要她多注意這個笨女兒！
哪有這種道理？
「我懂了。」她點頭，不想再被媽找到理由罵她。
「好了，妳進去吧！琬堤說有事要找妳，妳不要跟她聊太久，一會兒她還要上語文班！」
「好，我知道了。」有鑒於之前的教訓，她不敢再用點頭或搖頭表示自己的意見，免得又挨罵。
回到房間，就見到琬堤坐在她的床上，她那端正秀氣的坐姿教她不禁想著：媽媽要的大概是一個洋娃娃吧！
而她，不是一個洋娃娃，也做不來，所以惹她厭了……
「姊……妳怎麼了？眼眶紅紅的……」她親熱地偎近姊姊，卻被重重地推開。
「姊？」
「妳走開，不要碰我！」琬堤抬起那張秀氣的臉，眼睛裡有著憤怒，將琇堤當成是仇人般。
「姊，我……」
「我都知道了，妳下課不回家都去找成昱了對不對？」
聽到傳言時，她還不敢相信，直到今天她親眼看見成昱和她在體育館裡，有說有笑，那親暱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剛認識的朋友！所以她氣呼呼地跑回家來，等著質問她。
咚！琇堤的心因為琬堤的話而驚訝著。
「是……成昱告訴妳的？」
「哼！成昱是妳叫的嗎？」
琬堤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讓琇堤覺得事實就是這樣。
他不喜歡教她溜冰，因為她笨令他覺得困擾，所以要琬堤來轉告她，要她別再去騷擾他……那麼，她稍早之前的表白不就……
她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妳怎麼不說話？心虛了！妳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將來是要結婚的？妳為什麼要闖進來我們之間？妳說，妳是不是想代替我嫁給成昱當新娘？妳說呀！」
琇堤還來不及回答，一陣尖銳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什麼？妳竟然這麼不要臉？妳居然敢背著我偷偷去見成昱？」柯靜涓因為不想琬堤被琇堤帶壞，遂在門外偷聽，沒想到竟讓她聽到這麼醜陋的事。
「媽，我沒有－－」
天吶！誰來救救她？她才十七歲呀！有作夢的權利不是？
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住口！我怎麼會養出妳這種不要臉的女兒……而且妳以為自己配得上成昱嗎？告訴妳，妳連幫琬堤提鞋都不配。」柯靜涓氣得口不擇言。
「媽，妳怎麼能這麼說？我也是妳的女兒呀！」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跟媽媽頂嘴。
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個清脆、毫不猶豫的巴掌。
她難堪地抬頭看著她們，琬堤退到媽身後，但神情仍是憤怒，好似這個巴掌是她活該得的。
「我沒有妳這種女兒！琬堤，我們走！這事不快點解決不行，我要通知妳爸回來。」
「媽，妳要做什麼？」琇堤慌了，媽媽的話讓她害怕。
「做什麼？哼，妳等會兒就會知道了。」柯靜涓丟下恫嚇，存心要琇堤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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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稍晚，靳家一家四口來到成家別墅。
琇堤是被強押上車的，
今晚的夜空和與他初遇的那天晚上一樣美麗，夜空上有幾顆星子閃動、有皎潔的上弦月，不過，琇堤卻無心欣賞。
她被動地被媽媽推了進去，看見成昱正站在樓梯邊，一臉不悅地睨著她。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她所收到的目光，全是指責和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