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段小樓
「那麼扶陶深一把,壯他狗膽,在暗中給他撐腰的,究竟會是誰呢?」即使是冰雪聰明的探蘭,也難以明白箇中奧妙。
沒有一個人能提出明確答案,這樣敵暗我明,真要正面迎敵,恐怕勝算極微。
「我看這其中必有蹊蹺,杜公子,與其打沒把握的仗,不如……稍安勿躁,先穩住陣腳,再另圖打算。」夏逢春認為此事不宜倉卒而行,得再從長計議才行。
「是啊,杜兄,尺蠖之軀,尚能一屈一伸,對付陶深,不必要爭這一時,待我調派夏侯軍前來,再來一決勝負還不算遲。」夏侯虎認為冒險躁進,未免風險過大,還是穩紮穩打才是。
在場沒有人讚成他硬著頭皮,去打這場沒把握的仗,可是在杜乘風的心裡頭並不這麼想,打鐵要趁熱,若是不趁這大好時機,將陶深一舉成擒,一來之前的;心血將會付諸東流,想從陶深身上獲得索賠,可說是比登天還難:二來若給了陶深喘息的機會,一旦縱虎歸山,將來他勢必會捲土重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我想他只是虛張聲勢,你們不要中了他的計,他不過是狐假虎威,逞不了什麼威風的。」杜乘風排除眾議,認為此事機不可失。
元梅咬緊紅唇,克制著反駁的衝動,從那對銳利且堅定的眼神看來,現在只要說出一句話,一定馬上被他當做是陶深的同路人,自討個沒趣來。
「好,你如果非去不可,那我就跟你一塊去,是生是死,我陸元梅全力相隨。」
元梅的這番話,造成了一呼百諾的效果,沒有一個人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杜乘風隻身冒險,縱使知道這一去生死莫測,也不能當個貪生怕死之徒。
「好,大伙若有這個共識,我想眾志成城,定會固若金湯,再大的危難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冒著強勁的風雨,邵威將所有的人一一接上車,一同朝向排樓廣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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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雷電交加。
轟隆隆的雷聲伴隨雨勢,下得整條玄武大道上冷冷清清,街上不但看不到半個人影,就連平常老在街上溜躂的狗兒,也瑟縮在屋宇的角落,無精打采地打著呵欠。
一輛疾駛中的馬車,劃破層層的雨網向前奔馳,等到馬蹄聲漸漸在廣場外放慢下來,車上一行人才魚貫地步出馬車。
所有人一走下馬車,全被眼前這情景給嚇呆了,偌大的排樓廣場上,空蕩蕩的不見任何人影,才搭建好的竹棚子,因風勢加驟,而相互擠碰,發出咯咯響聲,此情此景,豈是只用冷清二字能形容。
「怎麼會這樣,連個人影都沒有?」杜乘風面無表情地杵在原地,目視這寂清冷寥的一幕。
「不是說……至少還有兩成左右的人會到,怎麼會連一個人也沒有?」元梅喃喃念道,語音漸微,噥噥莫辨。
「該不會整個昆明城的人,全都受到陶深所控制了吧?」夏侯虎很少見過這樣不尋常的現象,他緊緊地將探蘭擁在懷裡,在散飛的布棚下,目光透著淡淡的隱憂,
「不可能的,陶深沒那麼大的能耐,一定有另一股更大的力量,阻止城內的百姓出門。」夏逢春望天興歎,無論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這背後那只黑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到底是誰在替陶深撐腰,事前並沒有任何徵兆,毫無頭緒的七個人,站在風雨中,全亂了方寸,特別是元梅,強烈的自責湧上心頭,她不停地顫抖著,像是被人投進冰冷的水池裡,一時的不察,鑄成今日這樣難以彌補的大錯,為了那該死的面子,她把自己的幸福投入江中,丟進那深深的黑潭幽湖裡頭……
「我不相信……我去把城裡的百姓叫出來……我來叫……都由我來叫……」元梅聲音微弱,說什麼也不肯放棄,只要能找出一個人出來作證,就能多出一個人的力量。
空洞的眼神泛著淚水,她緊抓著杜乘風的衣袖,用力到指節發白。「陶深還沒到來,一切都還來得及,相信我,你的努力絕對不會白費的……」
杜乘風心一涼,濃眉深鎖地看著她。
「梅兒,很多事並非都能盡如人意,要知道,我們絕非萬能,成功不可能永遠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你何時會說這麼沮喪的話了,這不是我所認識的杜乘風,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鬼話,你看著好了,我會讓這一切全都改變過來的。」她辯解著,接著便衝到附近的商家,用力地猛敲大門。「開門,你們快點開門,我叫你們快開門聽見了沒?」
「梅兒,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這些百姓要是打定不開門,你就算是敲到手發疼,也不會有人出來應門的。」他抱住她,阻止這瘋狂行徑。
元梅臉色慘白,猛地推開他。「要是他們全不出來替你作證,杜家就會岌岌可危,我……沒那把握替你保住進園的……」
冰冷的雨水從發問流向她的臉頰,滴滴的水珠串在睫毛上,讓她像是一朵飄零無依的小白花。杜乘風走向她,捧著她的臉,心情沉重地問道:「你……你全知道了?」
「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事情是我引起的,沒理由讓你一個人來承擔,就算要犧牲,該犧牲的應該是余園,而不是進園。」惹禍的是她,受殃的卻是杜家進園,讓安分守己的人承擔一切,卻讓肇事惹禍的人平安無事,於情於理於良心,這都說不過去啊!
「梅兒,進園的問題,不完全是跟陶深有關,我不許你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
「你不要再護著我了,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幾年來,你替我擋掉的麻煩夠多了,這一次,該是我一人扛下所有的責任,請你別阻止我,行嗎?」她甩開杜乘風的手,不停拍打著商家的大門,就在一團混亂之際,邵威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指向遠方,並且大聲喊叫。
「你們看,好像有人來了!」
全部的人全跑進棚架內,在細雨紛飛的雨網中,看著一支氣派的隊伍,慢慢地走進廣場之中。
這支隊伍陣容龐大,少說也有二十人左右,前頭站的是八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後頭更有八位目光森森的高手護衛著,中間則有四名轎夫,扛著一頂火紅豪華的轎子,在霪雨綿綿的灰暗天候中,顯得格外搶眼。
就在整個行進隊伍停下後,一名侍從恭敬地掀開紅帳,同時兩名身強體壯的男子,立即迎上前去,將轎裡的主人,小心翼翼地攙扶出來,並抬到另外準備的籐椅上頭。
所有人一動也不動地,靜靜地看著陶深大擺龍門陣。
想必他早就有心理準備,擺出這麼大的排場,若沒十足的把握,怎敢這樣負傷上陣呢?
陶深的嘴勾起一抹傲慢的笑,此次的爭鬥,用不著較量,孰勝孰敗,可說是立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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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陶深手一舉,兩名身強體壯男子,便將籐椅給輕輕放下,接著馬上站到陶深的前頭,防護工作做得是滴水不漏。
看到他帶這麼多家丁與保鏢,肯定是記取了上回的教訓,不敢再隨便輕敵。
「真是可憐啊,到現在還不良於行,我想這幾天你應該痛得睡不著覺吧?這你也不能怪我,我只要遇到禽獸不如的傢伙,一向都不會手軟的。」元梅正想找個人出氣,正好,這傢伙還真會挑時間,特地來找罵捱。
元梅的激將法,並沒引燃陶深的怒火,今日他勝券在握,沒必要隨著她的音樂起舞。
「大勢已去,還在逞口舌之快,你們不是要我來參加回春大會,並且打算告訴此地的百姓,我賣的是偷工減料的藥,現在我來了,你們可以開始了,要怎麼批判、怎麼制裁,別客氣,儘管來呀!」陶深傲慢地用小指掏掏耳朵,然後朝指頭吹了口氣,輕蔑的態度,根本就不將眼前這些人放在眼裡。
「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做大生意,我看,你的報應不會太遠的。」元梅見激將法不成,口氣漸漸變得沉不住氣。
杜乘風將元梅拉到身後,盡可能讓她避免站在第一線。
「陶深,這些藥品我們都已經化驗過了,裡頭的確添加了會置人於死的微量毒劑,你為了賺錢而不擇手段,但憑這點,我就可以將你的罪行上報朝廷,到時……這牢獄之災,恐怕是避不掉的了。」杜乘風分析利害,並且曉以大義。「要是你能思悟悔過,這件事我倒還可以替你想個折衷方案,讓你免受牢獄之苦,你認為如何?」
陶深誇張地朝四周看了看,緊接著就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