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林曉筠

    「如果我不想呢？」

    「你不想？！」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居然有女人不想和他交往，一向只有他甩女人、他躲女人、他和女人說再見，而常薇薇……她居然會對他說「不想和他交往下去」？！

    「我不想。」她語氣肯定。

    「不可能……」

    「我真的不想！」她加強語氣。

    「你明明對我有感情！」仍無法置信的他在她耳邊吼著，「不然那一晚你不會心甘情願上我的床！」

    「那一晚……我大概瘋了。」她自嘲。

    「你沒有瘋，你很正常！」

    「我以為……以為自己對你而言有點意義，有點『什麼』，但其實我只是眾多上你的床的女人中的一個而已，沒什麼比人強的地方。」她一聲長歎。「我不想再愚弄自己，不想再看自己出醜。」

    「你還是在怪我沒有和你聯絡，你以為我——」

    「韓澤，我只怪我自己。」

    「薇薇，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放下了自尊和面子。「我們從頭來過。」

    「從頭來什麼？」她冷靜的問他，「你想和我玩到什麼地步？結婚嗎？你有可能娶我嗎？」

    「為什麼沒有？！」

    「我配得上你嗎？」

    「你為什麼要說這麼愚蠢、這麼貶抑自己的話，這年頭還有什麼配不配彼此的觀念，最重要是雙方的感情！」韓澤真的是這麼想，他沒有想過什麼門當戶對，他要的是一個愛他而自己也愛她的女人。

    「你不怕我是淘金女？」

    「我知道你不是。」

    「你不擔心我只是想麻雀變鳳凰，只是想找一個有錢老公？」常薇薇更挑明了問。

    「我對自己有信心！」

    「我卻怕自己有天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難道你要我現在向你求婚？」沒碰過這麼頑固的女孩，他已經好話說盡，她到底還要他怎麼讓步？！「一紙結婚證書能不能讓你放心？」

    「你……」常薇薇氣得講不出話。

    「你的目的不就是婚姻嗎？」

    「你以為我在以退為進？！」她咬著牙問。

    「不是嗎？」

    「你以為我在逼你開口娶我？」

    「不然你怎麼解釋你的拒絕？」

    「韓澤，我高興拒絕就拒絕，不雷要對你解釋什麼，而你似乎太高估自己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全世界女人最哈的男人嗎？我不要你，你聽清楚了！」心灰意冷的她眼神奇冷無比。「『我——不——要——你！」

    韓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愈搞愈糟，因為常薇薇非但沒有如預期般投入他的懷抱，反而還離他更遠似的，怎麼會這樣？！

    他是很誠心來的，他是想再給她機會的，可是……結果似乎是他斷送了自己的機會。

    「還有，別再來煩我！」她接著警告，「不然……」

    「不然你怎樣，報警？」

    「不，我就馬上結婚給你看！」她撂下狠話。

    「結婚？！」他臉色一變。

    「你以為我沒人要嗎？」

    「你不敢也不可能這麼瘋狂！」

    「要打賭嗎？」

    「你——」韓澤語塞，這會他的心像是被她捅了一刀似的，痛得根本不知要怎麼形容。

    「離我遠遠的，韓澤，你不瞭解我，我是那種說到就會做到的人！」常薇薇的表情相當堅決。

    徹底受傷的他，不甘示弱的拋下話——

    「我也是！常薇薇，我們還沒有完！」

    *****

    田衡雖然被常薇薇叫到KTV來唱歌，可是光看她那哀怨的表情，還有她點的那些悲傷、充滿灰色的歌，他就知道她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差。

    「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的耳朵和眼睛？」把麥克風從她手中搶過來，他決定強迫她停止。

    「我是歌後，我唱的歌——」

    「難聽死了！」

    「你不會欣賞啦！」

    叫來服務生結帳，他寧可去大吃一頓，也不願意在一個小包廂裡虐待自己，本來來KIV唱歌應該是一件快樂、開心的事，他不要這種感覺變質，哪怕常薇薇真是什麼「歌後」。

    「真的不唱了？！」發洩情緒的機會沒了，常薇薇感傷的問。

    「去吃東西吧。」他拉著她往外走。

    常薇薇沒有意見的點點頭，其實她真正要的是一個能陪伴她的人，一個可以讓她暫時忘憂的人，韓澤現在才對她「依依不捨」，太遲了！

    在一家路邊的海產攤上，他們叫了啤酒，幾道快炒的菜，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喝著。

    「田衡，我嫁你好不好？」常薇薇冷不防的問。

    田衡正在吃蛤蜊，一個震驚，差點讓蛤蜊的硬殼給噎死。

    她是在發哪門子的神經啊？！

    「你是太高興還是太害怕？」

    「我是怕你瘋了！」他喝了一大口的啤酒，幸好沒事，不然他若這麼就噎死的話，豈不是太不值得，而且還穩上報紙的頭條，真的會笑掉人家大牙。「常薇薇，你沒『受創』這麼深吧？」

    「我這麼不好嗎？我已經變了，也改了，我現在不崇尚名牌，我已經——」

    「不要！」他打斷她。

    「你不想娶我？！」

    「不想。」

    「田衡……」常薇薇有些面子掛不住。「我以為……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成為一對『模範夫妻』，我們倆的工作性質有關連，我們無話不說也瞭解彼此，如果這樣都構不成結婚的理由，那……」

    「你不愛我！」田衡正色的看著她。

    「我喜歡你！」

    「你也很喜歡目前很紅的一個男星，柯林法洛。」因為前陣子常薇薇老提，所以他對這個明星也耳熟能詳。

    「你是真正在我身邊的人，那是電影裡的明星，不一樣啦！」她拍了下桌子。「你故意找碴是不是？！」

    「薇薇，我不想害你也不能讓你害我！」他委屈兮兮的說：「我討厭離婚。」

    「誰說我們會離婚？！」常薇薇發怒。「你不要唱衰自己和我，我們不一定——」

    「會的！如果我們結了婚，下場一定——」

    「你少烏鴉嘴！」

    「是不是那個飯店大亨又去煩你了？」雖然那回在珠寶展上沒有碰到面，可是田衡知道當天的情形，因為常薇薇氣得什麼都說了，他這個旁觀者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得到，這兩個人還在「糾纏不清」。

    常薇薇不置可否。

    「你真的不想再理他？」

    「我已經被傷過一次！」

    「他可能是真的在忙。」

    「那是借口，」她激動的反駁，「他只是不能忍受我居然沒有向他搖尾乞憐！」

    「別把事情想得這麼負面！」

    「前兩天我在報上看到了幾句話，感覺很深刻，」常薇薇一個深呼吸後，平靜的說：「握緊雙手，以為牢牢抓住了些什麼，但其實連空氣也沒有抓到，放開了雙手，其實全世界就在我們的面前，你瞭解嗎？」

    田衡點頭。

    「當我們什麼都不想去抓牢、去爭時，才是我們真正『自由』的時刻。」她已深切的體悟。

    「說得好！」

    「我已經不想要韓澤了。」

    「真的不要了？」他偏著頭一問。

    「真給我要到了，就一定快樂嗎？」她苦笑。「夏真和雷漢字目前愛得火熱，但外面總有女人對雷漢字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要『卡位』，你以為夏真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不煩惱嗎？」

    「話是不錯，可是明明你對韓澤還有感情。」他點出事實。

    「我當然對他有感情，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這輩子是怎麼也不可能忘記他，但……」常薇薇不再說的猛灌了幾口啤酒。

    「但你寧可擁有『回憶』就好了？」

    「田衡，我們結婚吧！」她任性的催著他。我知道你沒有處女情結，你也很喜歡我，而我發誓我已戒除血拚、愛用名牌的惡習，我現在很節儉。」

    田衡笑得差點岔了氣。

    「這是嘲笑嗎？」她一邊眉毛不以為然的挑起。「有這麼好笑嗎？」

    「東西多吃點，啤酒多喝一點，可是亂七八糟的話少說一點！」他笑著勸道。

    「我不要聘金，生活費也可以跟你一人一半。」

    「謝謝你的體貼、大方，但是……NO！」

    「田衡，我不知道你這麼不講義氣，」常薇薇借題發揮，「枉費了我們朋友一場！」

    「是真朋友才敢拒你！」

    「我會和你絕交。」

    「你不會！」

    「你走著瞧！」她賭氣的又灌下一大口啤酒。

    *****

    田衡送常薇薇回家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本來有些在鬧彆扭的她一看到站在她家門口的韓澤，立刻勾住了田衡的手臂，並把頭靠在他上，一副很親密、很幸福的表情。

    「薇薇！」田衡受不了的低聲道。

    「當我的未婚夫！」

    「但是我——」

    韓澤只差了十分鐘，當他趕到金飾店想接她下班時，她已經離開了，不死心的他就直接轉到她家，沒想到這一等下來……

    常薇薇沒理他的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反正有田衡在，她不必怕他什麼，可是韓澤卻一臉霸氣和怒氣的伸手攔下了兩人。

    「常薇薇，就這樣嗎？」他看著她和她身邊的男人。「沒有什麼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