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染香群
「因為……因為我覺得找太邪惡了……一定都是你啦!你把你的邪惡傳染給我了!」
「我?」
她期期艾艾的說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害我現在看到路上的行人,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原來每個人都會做這種……這種令人害羞的事情……」
很想笑,睿明還是忍了下來,裝出嚴肅的樣子,「其實,第一次接觸到這種事情的人都會這樣。這是本能,只是過度社會化的人類將本能神秘化了,只要多接觸就會漸漸接受……」
「多接觸?」
「對啊。這是很正常的本能,想要和心愛的人沒有距離……嗯,有時候距離是負數的。」
她消化了一會兒才懂意思。「鍾睿明!你好邪惡喔,」她輕囔了起來。
「欸,你不喜歡這種邪惡嗎?」將她拉進自己的家,他關上門,也鎖住了一室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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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對於勝敗榮辱,睿明已不再那麼介意了。
沒有意外的,他贏得大選,甚至得到第一高票,也只是淡然的笑笑。
選前爆發的緋聞,經過澄清之後,反而讓他的名字更讓選民記得這位被譽為「馬英九接班人」的美男子,贏得他政治生涯的第一仗。
競選總部放起長長的鞭炮,道賀的賓客絡繹不絕。
累賓客中上凶如女王降臨的楊雨卿穿著雪白套裝,手裡捧著大束紅玫瑰,無視於睿明身邊的玉寒,上前祝賀。
四目交接,兩個人都瞭解了對方的戰意。
楊雨卿要他的決心仍然頑強,而他也幾乎確定是楊雨卿放的消息。
「恭喜你高票當選。」她描繪精緻的眼眸閃了閃。
「謝謝。」他將玫瑰轉送給玉寒,「也恭喜你。」
「我只是安全過關。」雨卿垂下眼瞼,「失去你這個戰友二這一仗,我打得很艱苦。」
「客氣了,」睿明疏遠禮貌的微笑,「都是楊小姐自己的實力。」
雨卿的臉垮了下來,她的得票數是黨內最低的,若不是父親的資源和大老的鼎力楣助,她這次可能慘遭滑鐵盧了。
一個人的時間用在什麼地方,是看得見的。
「你的賓客很多,」她有意無意的打量已忙著去招呼客人的玉寒,「這就不打擾了上立法院見了。」她壓低聲音,「或者……有空一起吃頓飯?」
緋聞沒能打垮他,處理危機的能力也令人激賞,她更要定了鍾睿明。
「我怕沒時間。」睿明笑笑,「我要開始籌備婚事了。孟玉寒,」他朝玉寒微笑。玉寒也對他笑了笑,又忙著招呼人,「我的未婚妻。我想報紙寫得很詳細了,楊小姐應該很清楚。」
「我對報紙的捕風捉影沒有興趣。」她微偏著頭,非常嬌媚的望著他,「我只對最後的結果有興趣。」
「嗯,我的婚禮一定會邀請楊小姐來看結局的。」他仍舊心平氣和。
「……我們等著看吧。」她沉下了臉。
睿明只是笑笑,挑戰的。
第六章
當選立法委員之後,睿明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應酬和餐會更是多到令人疲於奔命。
玉寒看他這麼忙,所有婚禮的事情都自己動手籌備了,父母親的移民監還沒滿,所以只把賓客名單留給她就匆匆返回加拿大,害她望著那堆聯絡電話發愁。
睿明的爸媽開明,只來電祝賀:「只要小倆囗高興就好」,還要玉寒不要太省,該花就花。
而她每天還是買菜煮菜,到辦公室照料所有人,同時又得應付官夫人間的應酬,也變得非常忙碌。
若是真琴姊有空,還有人陪她忙東忙西。但是真琴姊跟著睿明四處跑,難得的空檔還得處理工作上的瑣事,她也不好意思拿婚禮這種小事去煩她。
然而玉寒的父母親卻堅持頭一次嫁女兒不能草率,雖然不能陪在身邊張羅,只好天天打越洋電話回來遙控。玉寒知道他們的心情,但這對她的疲憊並沒有幫助。
所以,她孤零零的自己去禮服店挑禮服、自己寫結婚喜帖、準備父母親要求的大聘小聘,外帶一堆奇怪的嫁妝和不中不西的禮俗、還得找人看日子……
其實這些都還好,官夫人的應酬才讓她害怕。
往往忙了一天,還得匆匆去洗頭、換衣服參與宴會,充滿夫人、千金小姐、女政治家的聚會,總是暗中較勁。
她向來節省,對於名牌服飾沒有興趣也沒有常識,單純的她被暗諷了幾次沒聽懂,後來真的有人明白跟她說了——
「穿不起香奈兒就不要穿,別朵山茶花裝高貴嗎?」
她當場愣住,香奈兒是什麼?這件衣服是她在服飾店買的,她不懂什麼叫做仿冒品,只是直覺好看就買了,還為了三千多塊錢心疼不已。
眾人的輕笑讓她覺得難堪。
她們的話題她都不瞭解,剛去的時候別人問她未來的展望,她說想當個了不起的家庭主婦之後,就再也沒人想理她了。
這種聚會讓她覺得孤單又難熬,但是大老的夫人卻指定她一定要出席……
「玉寒,你要跟這些人打好關係,」夫人諄諄囑咐,「替睿明廣結善緣是你的責任呀。」
夫人若有時間都會將她帶在身邊,但是夫人往往又很忙,整晚她只能沉默的瞪著餐盤。
想跟睿明說,她再也不要三加這種無聊的聚會了。但是看他忙得焦頭爛額,跟她說沒幾句話就睡著了,她往往只能盯著天花板,心裡盤算著一堆還沒完成的瑣事。
她覺得疲憊,很疲憊……
而就在她精神緊繃到不行的時候,突然有一票八卦記者開始對她盯梢了。
明明新聞熱潮己經過去,她卻被這些人盯到發煩。不管到哪裡上逼些人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掉。
每每衝上來就拍照,不管她在買菜還是在洗頭,就算只是到禮服店挑選禮服,他們也會突然衝上來,問也不問就大拍特拍,然後又把甄瀾仁拿出來問,問題越來越大膽露骨,甚至連她以前的男朋友都挖出來問。
「我為什麼要回答這些問題?!」她終於爆發了,推開照相機和錄音機,「剛好」摔壞了,又有別人衝上來拍照。
第二天,新聞標題就出現:「立委准夫人怒砸記者照相機」,接下來是批評她傲慢侮辱新聞尊嚴,說她的張狂必定是睿明的絆腳石云云。
她氣得在家哭了一天,工作人員還打電話來問午餐怎麼還沒送來?!
煩得丟下話筒,她在外面晃了一天,連坐在淡水海邊發呆都被拍照,當晚的晚報就出現了她和睿明情變的標題。
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跑回家憤憤的胡亂塞了一堆衣服到包包裡,翻翻護照,很好,還沒過期,她急著打電話到旅行社,「我要出國,哪裡最快?」
買衣服的錢夠她出國玩到死了,再說她又不打算去玩,先到香港再想辦法去加拿大找父母親。
這個他X的婚不結了!
一想到下半生都得在這種虛偽的環境裡忍受……她寧願孤獨卻安靜的過下半生。
跟著爸媽清靜度日也不壞,沒有夜生活的無聊加拿大,總比被吵得身心交瘁的台灣好。
將門一鎖,離開前,她覺得心痛卻又輕鬆。
這樣也算是好結局吧?睿明還愛著她,她是自己走的,這樣……她就不用面對未來的黑暗與拋棄。
雖然她哭了,而且一路哭到機場。
她來早了,預定的班機還要兩個小時才起飛。
能把這段感情凝聚在回憶裡,總比面對崩壞好。
她會終生都記得,自己的戀愛運沒有「賽」到底,起碼有個人從小就愛她,愛到她逃走為止。
上了飛機,她綁上安全帶,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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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鍾立委嗎?」相熟的王記者打電話給睿明,「……或許我是多心了,孟小姐要出國旅遊嗎?」
「沒有。」他正在跟幕僚開會,聽到這個消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麼了?」
「呃……」王記者吞吞吐吐,「我在機場看到她,稍微查了一下,她準備搭飛機到香港去。」
問了飛機班次和航空公司,他的臉沉了下來。「到中正機場要多久?」
「一個小時左右吧?」
他看看表,「車鑰匙給我。」
睿明用不要命的速度開上高速公路,他知道一路上被抽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超速,但是他不在意那些罰單。
她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出國去?他心裡滿是不解和憤怒。在他這麼繁忙、亂不出頭緒的時刻,玉寒想拋下他走人?
作夢!
當他開到國際機場的時候,把車往停車場一丟,看了表,四十五分鐘,應該開始登機了。
鐵青著臉闖關,他只把立委證亮一亮,生平第一次使用這種特權。「我找人。找到就走。放心,我不打算偷渡。」
目光要殺人似的,安全人員為難的跟在他後面,一路直闖到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