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紅娘妻

第10頁 文 / 林淮玉

    「無半點人為因素的跡象,恐怕是令千金自身的身子骨不好得了怪病。」一名衙差道。

    李員外立刻請來城裡名醫,診過脈審視了半晌,大夫歎了一口氣。「老夫才疏學淺,斷不出令嬡的病症。」

    這令人陷入一團迷霧的怪病,群醫皆束手無策,紛紛自歎無能為力,搖首歎息。

    閔茉薇在探視過李敏兒的病況後,衝動地找安而碩興師問罪。

    「是你對不對?」

    正在湖邊垂釣的安而碩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淡的道:「你這是什麼口氣?好像在質問犯人似的。」

    「你在敏兒姐姐身上下了毒。」她驟下判斷。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他答得平靜。

    「你為了阻攔敏兒姐姐和風大俠的好事,所以痛下毒手,好狠毒啊你!」

    魚標在水面動了動,他小心翼翼的拉起釣竿,一尾大鰱魚掙扎地躍出水面。

    他將上鉤的鰱魚放入竹簍,平板地道:「我沒有使毒的習慣,也不屑那樣做。」

    說時遲那時快,她想都沒多想地撈起竹簍裡的大鰱魚,使勁一拋,拋回它原來的地方。

    安而碩暴烈的吼叫,他已被徹底的激怒。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對待一個殺人犯,不需要太講道理。」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女人太跋扈?」他一把抓住她的柔荑,眼神射出殺人般的目光。

    「我管你討厭什麼樣的女人。」

    她迎視他的目光,大膽的回嘴。

    憤怒的火焰竄上他的心房。

    「你為什麼好日子不過,偏偏選擇不斷的挑釁我?」這個女人真是有理說不清,根本沒把他看在眼裡。

    「敏兒姐姐要是就這麼死了,你就是劊子手。」她不甘示弱的說道。

    她大大的眼睛水光流轉,忍不住哭了起來,其實她覺得李敏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自己也有責任。

    她自責得不得了,但是該死的,他竟然敢做卻不敢當,讓她氣得想大哭一場。

    見到她的眼淚,他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半,手上的勁道亦小了很多。

    「我這個被罵的人沒哭,你這個罵人的怎麼反而哭了起來?」

    聞言,她哭得更傷心了,一雙水漾的秋眸涕泣著。

    「不要管我。」她推了池一下。

    他鬆開她。「我沒有對李敏兒用毒。」

    她不語,只是一味的哭。

    「我不是那種小人,你把我想得太壞了,我要解決任何問題只會用智取,不會用陰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解釋,大概是因為她的眼淚吧!

    流淚的她顯得楚楚可憐,沒有了平日的悍勁。

    她轉身跑開,不想以哭臉面對他。

    ※※※

    回到家後,羅美女見閔茉薇面帶淚痕,關心問道:「出了什麼事?誰欺侮你了?」

    她悶悶的搖搖頭。「沒有,」

    「李員外的千金到底生了什麼病?怎麼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查不出病因。」

    「可憐啊,年紀輕輕就這麼毀了,昨天在街上遇見她時人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人的生命真是脆弱。」羅美女感歎好花不常開。

    「是我害了她。」她喃語。

    羅美女一驚。「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別將罪攬在自己身上,萬一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我羅美女的女兒是什麼妖女。」

    「我好累,想回房休息了。」

    「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是不是病了?天啊──我的乖女兒啊,你該不會也染上什麼怪病了吧?明天──」

    「娘,我很好,只是心情不好,您別胡思亂想。」

    她走回房間,和衣躺在床上尋思,究竟什麼樣的毒能令人睡不醒?

    第六章

    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

    紅樓隔兩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

    遠路應悲春畹晚,殘宵猶得夢依稀。

    玉棺緘札何由達?萬里雲羅一雁飛。

    李商隱春雨

    「大師兄好閒情,這畫裡的姑娘好眼熟。」相若情站在桌案旁審視著。

    「你二師兄知不知道你來我這裡?」他蘸墨題詩。

    「我出來時二師兄不在山寨裡。」她努力的把話說得無辜,怕挨罵。

    「你又頑皮了,不怕你二師兄擔心?」

    「我同劉益說過了,他會轉告二師兄:大師兄畫的仕女可是閔茉薇?」

    相若情正要去一趟閔府,先轉到安府來,不意卻在這裡看見這幅畫。

    「你說是誰就是誰吧!」

    他也是在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畫的人竟是閔茉薇。

    不可思議啊!

    自從那日見她再次在他面前落淚,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起了波動。

    那是什麼樣的波動,他不確定,好像看見了她女住化柔美的一面,不再是那麼尖銳的一個人。

    「像極了閔茉薇。」相若情喃語。

    大師兄為何會畫閔茉薇的畫像?在天山時她求過大師兄幾回,無論怎麼求,他就是堅持只畫山水不畫人物。如今為什麼突然畫起人畫像?

    「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他擱下筆淡淡地問。

    「我和她……」她欲言又止,嚥了嚥口水。「我和她……」

    「這麼難以啟齒嗎?」他順了順衣袖,聲音嚴峻。

    「不是的……是忘了,對,我忘了怎麼認識閔茉薇的,我記性不好。」她打著馬虎眼。

    「不說是嗎?」他冷酷的看著她。

    「沒……有……」她抖著聲回答。

    「為什麼不敢說?」

    她搖搖頭。「不是不敢說,是……是不知道怎麼說。」

    「有什麼說什麼,不准避重就輕。」

    「啊?大師兄是不是聽到什麼流言了?」

    「快說!」他失去耐心地吼道。

    她顫了下。「我放箭……警告她……」越說越小聲,最後聲音比蚊子還小。

    「什麼?!」

    「放箭……我以為閔茉薇要把大師兄搶走,我只是想警告她一下,沒有殺她的意思。」

    他握著雙拳,僵硬地道:「誰要搶走我?」

    「閔茉薇啊,我看到大師兄和她在街上拉拉扯扯,以為她喜歡大師兄纏著你嘛!」她沒錯啊!維護自己的權益也有錯嗎?

    「你這是陷我於不義,你是不是瘋了?」

    「我……喜歡你,不甘心你被別的女人搶走,我知道我誤會了閔姑娘,她對你根本沒有興趣。」

    他的心像被紮了一下,「她是不喜歡我,甚至可以說很討厭我。」他還把她弄哭了好幾次。

    「大師兄,閔姑娘答應要替我作媒,她向你提過這件事了嗎?」

    「什麼事?」

    她困難地道:「就是…就是成親的事?」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成親?成什麼親?和誰成親?」

    「和大師兄……你啊!」她結巴地道。

    「胡鬧!」他咆哮。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哪裡來的鬼主意?」

    「是……是閔姑娘主動提議的,她說你搶了她不少生意,她快沒飯吃了,如果能接下……接下……」她說不下去了。

    「你怎麼不用點腦子?人家說什麼你就做什麼,還有放箭的事,如果你射偏了射中閔茉薇的要害,你拿什麼賠人家?」

    「她好得很,又沒怎樣。」

    「一個波波已經讓我夠頭疼了,現在又來一個你。」他不明白女人,完全不能理解。

    「波波師姐自己想不開,我看二師兄在山寨好好住著也沒什麼危險。」

    她相若情才不會介意自己愛的人是做什麼行業的呢!就算是拉皮條的她也無所謂。

    「乖一點,再惹是非我會處罰你。」

    她不服氣的嘟著嘴。「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教我乖乖的,而且我很乖的,不用大師兄教訓。」

    「你若乖今天就不會惹我生氣了。」他最近也不知犯了什麼煞星,老是被激怒。

    「如果我一直乖下去,你會不會娶我做妻子?」她天真的問道。

    「如果你一直乖下去,我會考慮替你找個好婆家。」

    她啊了一聲。「差這麼多?我不管啦!我要大師兄也替我畫一張畫像,我要一張美美的仕女圖。」

    他不置可否。

    ※※※

    湯武說服了父母正式到閔府提親。

    羅美女自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在許多方面,她是很勢利眼的,她沒生下兒子,在此養兒防老的年代,一個沒有兒子的女人很自然會把冀望放在女兒身上。

    所以她一心盼望女兒能嫁給好人家,所謂好人家可不是三餐溫飽、人品端正即可。

    若能嫁入豪門,她這個做母親的便能母憑女貴,安享下半生。

    對於湯武的提親,她自是喜出望外,眉開眼笑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茉薇,你終於要翻身了。」

    「娘……您說的是什麼話呀,好像我有多淒涼似的。」閔茉薇明白母親的心意,早年居寡,對於生活很沒安全感。所以才會在安而碩搶光所有媒人生意後憔悴了好一陣子,心傷不已。

    「我說的是實話,湯府光是土地就夠你生下一籮筐的孩子,吃喝三輩子不愁。」

    「娘,我可沒打算生這麼多孩子,一籮筐?您以為我是母豬啊!」她瞪大了眼。

    「我是打比方,總之你的好日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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