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桑洛
"我跟你來的。"簡維新笑笑。
"怎麼了嗎？"他笑得很不自然，讓她覺得奇怪。
"你確定要跟那個花花公子在一起？你問了他維麗的事了嗎？"
"我沒問。"她搖頭。他不會因為這件事請假吧？
"是沒問，還是不敢問？"他的口氣有點尖銳。
"我不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該怎麼做。"她臉一沉，推著手推車繼續採買其它的東西。
簡維新大步一跨，擋在她前頭。
"憑什麼我們分手後，你會過得比我快樂？"她的滷味生意還做得挺不錯的。
"你不快樂嗎？"他該有的都有了，是他太不知足了。
"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嗎？我跟欣艷分手了，原因你應該很清楚。"
他這麼氣忿幹嘛？她又沒有在他面前鼓掌叫好，他們分手的原因如果想要推給她，她不承認。
"你可以去追她回來，如果你真這麼愛她的話。"
他忽然往放汽水可樂的鐵架前坐了下去。
"她一聲不響地搬了出去，而且她竟然偷偷帶了我一些文件離開，事先我完全不知道，所以在開會的時候，我就在上司跟外國客戶面前丟臉了！她在報復我，而她也達到她的目的了，不管我之前做得多麼認真，這一個小小的過錯都會永遠跟著我！"他用雙手捂著臉。"所以我現在才會出現在這裡看你選菜挑肉。"
她的心微微一扯。對別人而言，犯了一個小錯可能沒有多嚴重，但對他來說，他是那樣自負，他怎能接受他在工作上有一個小污點？江欣艷真的很瞭解他，只挑他的弱點報復，而他也會因此鬱鬱不得志好長一段時間。
"我還以為她也會把你列入報復對象，可是現在看你好像一點事也沒有，她怎麼會放過你呢？"他又說。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江欣艷傳了一堆黑函到葉繼先的公司都被葉繼先擋下來，沒讓她知道罷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有辦法能很快再振作起來。"她給他鼓勵，因為他支撐的還有老父老母，也就是她以前的公婆。
"你相信我嗎？"這次的挫敗令他很沮喪，他太大意了，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她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你願意幫我嗎？"
"我幫不上忙。"
"你可以的！下個禮拜有一個宴會，我費了一番功夫才爭取到代表公司出席的機會，我需要有個老婆陪我出席，我在工作上出了差錯，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連私生活也出了問題，這是我扳回一城的好機會。"他打蛇隨棍上趁機要求她。
"這……"她猶豫著。
"這事我不敢跟爸媽說，我不想他們擔心，所以我只能找你了。"他望著她，他不必急著要求她答應，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的，只要扯上爸媽，她就一定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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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繼先拿著兩杯香檳溜到宴會場所的中庭找他的女伴董小晚。
人算總是不如天算，兩天前，他跟宋綺恩提起今天有個宴會希望她能當他的女伴，她的衣服鞋子首飾他都替她準備好了，只要她點頭答應出席就行，可沒想到她問了問宴會日期，然後一臉的歉意。
在他逼問下，她才結結巴巴地說她哥哥因公來到台南出差，她已經跟他約好要到台南跟他會面，順便跟他報告她跟他交往的情形；因為她哥哥的時間緊迫，她根本趕不回來。為了讓她哥哥對他留下好印象，他百般無奈地答應了她，所以才臨時拉了董小晚充當女伴。
"那些人有沒有為難你？"董小晚坐在樹下的椅子上抬起精心描繪過的眼睛問。
"沒有為難，只是露出同情的表情，誰教我當初話說得太滿，保證帶綺恩風光出席，他們看我帶了你還以為我被甩了。真是可惡，綺恩她哥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來做什麼？"他將香檳一仰而盡。
"如果他們再找你麻煩，告訴我，我去替你開罵。"
"法庭上吵不夠，你還想動嘴巴罵人啊？"
"我怕你被欺負嘛！"她瞪了他一眼，好心沒好報。"對了，伯父伯母這次不是也會回來？"
"剛才跟他們通過電話，這時差不多也該到了。"
"他們要是問起綺恩怎麼辦？"
"照實說啊！這幾天他們都還會留在台灣，再找個時間讓他們見個面就好了，偷偷告訴你，我連戒指都買好了。"上次又求婚不成，隔了段時間，她的答案應該也有改變了吧。
"真這麼有把握？"流連花叢多年，他終於願意被綁住了，而且綺恩還是她居中帶來的，這下她的媒人禮總少不了了吧？揚著嘴角笑了笑，因為地利之變，她可以清楚看到別人，別人卻很難發現她，由他的身側看過去，她看到了兩個令她深深倒抽一口氣的人。
"怎麼啦？你也會冷嗎？你不是壯得像無敵鐵金剛一樣。"他取笑她，無敵鐵金剛是其他律師同業給她取的外號，他晃晃酒杯，沒酒了，他轉身想進去再拿一杯。
"你想幹什麼？"她緊張叫道，還得注意不能讓別人聽見。
"去拿酒啊！"他拿起空空的酒杯讓她看。
"我這裡還有酒，給你喝。"她急忙阻止。
"誰要喝你的口水啊！"董小晚是怎麼了？他不解地望了她一會便轉過身，一轉過身，他的視線落在另一邊的人影身上，他的眼光從興奮逐漸變冷變狠。
"保持冷靜，你做得到的。"董小晚安撫他不平的情緒，他這種眼神她在法庭上看太多了──殺人犯的眼神就像他這樣。"我是不懂綺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跟簡維新一塊來！"他們這樣連袂出席不就等於狠狠地打了他一個大耳光？而且讓他淪為宴會上的笑柄。
"她騙我！根本沒有她哥哥的事，她是要跟簡維新約會。"心口好痛，呼吸好困難。她對他說謊，難道他們死灰復燃了？還是他根本只是他們挽回感情的一道催化劑而已？更令他情何以堪的是她身上的禮服還是他送她的……
"也許綺恩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狠狠地瞪著董小晚，讓她閉了嘴！再轉身，只見那頭的簡維新拿出了一枚戒指替宋綺恩戴上，而她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原來這才是她遲遲不肯接受我的戒指的原因。"他苦笑了幾聲，等簡維新挽著宋綺恩的手臂走進宴會廳，他再也忍無可忍地把酒杯摔個粉碎，提腳也跟進。
"別衝動，千萬別衝動。"董小晚顧不得今晚打扮得美美的，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拉住他。
"董律師，我現在正式聘請你成為我的辯護律師，萬一待會我做出了什麼事的話，你會知道該怎麼做。"說完，他面無表情朝宴會廳走去。
"我要是讓自己有機會替你辯護，我還能原諒我自己嗎？"
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是她從未見過的，她擔心他真的會幹出什麼事，急忙也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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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告訴我這個宴會是長揚辦的！"宋綺恩一踏進宴會廳，腳步開始遲疑不前。她看到了好些個葉繼先的同事，顯然的，他們看她的眼神也告訴她，他們對她挽著另一個男人前來很不以為然。
"我若事先告訴你，你還肯來嗎？"簡維新得意地笑了笑。"再跟你說一件事，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我也跟維麗說了，也許她待會就會趕來見見讓她傷心好一陣子的葉繼先。"
她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了。
"這樣太殘忍了。"
"太殘忍？對誰而言？你還是維麗？如果這是最快讓你們看清葉繼先真面目的方法，我自認我沒做錯。"
她四處張望地尋找葉繼先的身影。如果他在這裡，不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避開他，也不能讓維麗跟他碰上面。
舞台上有歌星勁歌勁舞賣力的表演：舞台下，與會的賓客不是大吃美食就是互換名片交談著，可見長揚為了鼓舞員工士氣，這次的週年慶宴會可是砸大錢舉辦的。
"請問你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婦走了過來向她詢問道。
"她是內人，這是我的名片。"簡維新猜不清這對老夫婦的身份，但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走一個的心理，他還是拿出名片自我介紹。也許這對老夫婦也是什麼大人物呢！尤其他們的服裝看來都頗名貴，來頭應該不會太小。
簡維新猜對了，這對老夫婦就是葉繼先的父母，他們先是接到了老友的電話通報，隨後又接到兒子十萬火急的電話跟他們再三保證，他的女朋友絕對不像黑函上所形容的那樣無恥淫賤。難得有個女孩子讓兒子那麼緊張，他們還度什麼假呢？當然是非趕回台灣見兒媳婦了。兒子曾寄過一些照片給他們先瞧瞧，也跟他們說了她離過婚的事，他們並不認為離過婚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互看對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