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舒嬋
「哇……」
最晚回座的她一坐下，吳筱蘋就佩服的瞪大眼。
「學姐，你這盤就『回本』了！」她數了數呂薇心盤裡的菜色。「兩隻起司蒸龍蝦、一份羊肚菌小牛肉、一份瑞士烤春雞、還有五個生蠔，光是我知道的這些菜色就粉有『價值』嘍！」
「當然嘍！」呂薇心故意小家子氣地說：「我為了今晚這一頓，早餐跟午餐都沒吃，就是要來吃夠本的。先多夾一些貴的菜，免得待會兒被別人拿光。」
「那我也要！」
「別丟臉了！」桑莉詩把又要站起來的吳筱蘋拉住。「這裡的菜一夾完就會補上全新的一盤，用不著搶，把盤子裝到尖起來，還是一次拿好幾盤來攏著是會惹人笑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是這樣嗎？」吳筱蘋問完才想起一件事，扯扯她的衣角低聲說：「你慘了，你這麼說不就是指學姐是鄉巴佬？」
其實桑莉詩根本是故意的！
碩望集團的少東，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看來風度翩翩、英挺不凡的年輕男子，本來她第一眼就覺得這男人長得又帥又有氣質，如今再加上不凡身價，桑莉詩已經巴不得立刻變成「成夫人」了。
無論怎麼看，他都跟她比較匹配，應該做她的未婚夫才對。
所以她剛剛故意「指桑罵槐」，就是想讓成力諾知道他身邊的女人讓他多丟臉，再來慢慢凸顯她的懂事、有禮。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早猜到吳筱蘋會提醒她，立刻以無辜、荏弱的眼神望向呂薇心。「抱歉，學姐，我只是想阻止筱蘋——」
「沒關係啦！」呂薇心無所謂的揮揮手。「反正先吃先贏啊！我待會兒還要去拿一盤。」
桑莉詩有些愕然，換成是她絕對不會在「獵物」面前這麼肆無忌憚的吃喝，更令她難以相信的是成力諾竟然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允許呂薇心做出那麼讓他丟臉的事。
呂薇心也同樣納悶。
她把盤子盛到滿得不能再滿，硬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其他客人的嘲笑眼光和低聲竊笑中慢慢走回座，就是要讓成力諾覺得她沒水準又讓他這「男伴」丟臉，唸唸她或罵罵她，順便襯托一下桑莉詩的「高貴優雅」。
可是成力諾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到他的女伴表現有多「俗」，就只是有著淺笑聽她們三個人說來說去，一句也沒數落她。
呂薇心只能猜想，是成家的「家教」太好，外加他修養太深，所以這點難堪還在他的忍受範圍內，不算什麼。
看來她只能再下點「重藥」了。
「嘰——吱——」
這陣令人直冒雞皮疙瘩的刺耳怪聲，在所有人皆刻意輕聲細語的餐廳內顯得格外突兀。
尤其是這怪聲還一點也沒有停止的意思……
「學姐……」
聽見呂薇心用刀子在瓷盤上割肉割出的嚇人怪聲，桑莉詩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在未婚夫面前做出這麼「自毀形象」的糗事，張了嘴卻不曉得該怎麼說她。
當然，桑莉詩絕想不到呂薇心是存心故意。她就不信出身上流社會的成力諾看見她這麼粗魯無禮的「真面目」，不會嚇得跟她早早撇清關係。
「學姐，你的刀子是不是不夠利？」
吳筱蘋忍不住問好像是將牛肉當仇人死命切割的呂薇心，她記得以前跟學姐吃過幾次牛排，學姐的切割技術就好像醫生在開刀房一樣精準、厲害，哪會發出這麼恐怖的怪聲，讓人聽到頭皮發麻。
「很利啊！」呂薇心故意裝糊塗。「有什麼不對勁嗎？」
吳筱蘋用指甲摳摳耳朵，滿臉疑惑，平日那個溫柔有禮又聰慧的學姐是不是被笨鬼附身？
「你的切法錯了。」
終於等到成力諾開口了！呂薇心正等著他數落，沒想到他卻突然湊近她身邊，直接握住她兩隻手。
「刀、叉要拿這個角度切才對……」
剎那間，呂薇心兩腮全紅了。
成力諾溫柔輕語、體貼地握住她雙手「教」她，好像她是故意耍白癡來向他撒嬌，好在同事面前表現兩人有多恩愛一樣。
又敗給他了！
「好了、好了，我會了啦！」
她彆扭地一直嚷嚷，成力諾還是幫她把盤裡的肉塊全切成一口大小才滿意鬆手。
「要不要我一口、一口餵你？親愛的？」
成力諾濃情蜜意的問她一句，聲量剛好夠他們一桌人全聽清楚。
這回換呂薇心渾身冒雞皮疙瘩，巴不得立刻挖個洞把自己活埋算了。
「不用。」
她答得斬釘截鐵，用眼神示意成力諾別再「輕舉妄動」，他卻聳聳肩，表情無辜到「惹人憐愛」的地步，讓她看了差點沒昏倒。
「成大哥，你好體貼、好紳士哦！」吳筱蘋一臉羨慕。「你一定很愛學姐吧？」
「嗯，我愛死她了。」
他的「直言不諱」讓呂薇心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氣噎死。
「學姐，你聽見了沒有？」吳筱蘋好替她慶幸。「我覺得學姐就像是『灰姑娘』，成大哥就是那個拿玻璃鞋來找你的『王子』，好羅曼蒂克哦！害人家也好想交個男朋友哦！」
呂薇心乾笑一聲，方才覺得找吳筱蘋來是好事的念頭立刻消失殆盡。
「莉詩，聽說你很會彈鋼琴對不對？」
呂薇心突然把話題牽開，把桑莉詩拉進討論圈中。
「呃，嗯。」桑莉詩只微愣一會兒便翩然一笑，立即記起得適度表現自己。「我從六歲就開始學鋼琴，一直沒間斷過，彈得還算可以吧。」
「力諾也會彈鋼琴哦！」她不著痕跡地提起兩人的共同興趣。「他鋼琴彈得很不錯，而且他天母的別墅裡還有一架純白的古董鋼琴，聽傭人說價值八十幾萬，光看就很漂亮了，改天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嗎？」桑莉詩心裡一百個願意。「不曉得會不會太打擾成大哥？」
她太感激呂薇心給她找了個跟成力諾再進一步接觸的好理由，不過「經驗豐富」的她當然不會讓任何人看出她的「猴急」，反而以溫柔有禮的親切甜笑和謙恭得體的態度反過來詢問成力諾。
「可以啦！對不對？」
呂薇心看向成力諾，就不信他有拒絕的理由。
「當然可以。」
成力諾的確沒有反對，不過他說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呂薇心一眼還露出一個古怪笑容。
難道他看出她想撮合他和桑莉詩？
呂薇心暫時打住所有「計劃」，低頭一邊吃東西一邊細想，怎麼都不覺得自己做得很明顯。
不過，她知道成力諾很聰明，她還是讓桑莉詩去施展魅力倒追，別「幫」太多，免得成力諾抗拒她為他特意安排的「外遇」。
哼，只要他對桑莉詩有一點動心，她就可以拆穿他說愛她的謊言，一腳把這騙子踢回加拿大去了！
「薇心，你嘴角沾到醬汁了。」
成力諾的提醒拉回她的游思，也反射性地立刻用手指在自己唇邊一揩。
「還有——」
呂薇心轉頭要問他自己有沒有揩拭乾淨，沒想到就瞧見一片黑當頭而下，還沒反應過來，成力諾就已經大膽地用舌頭舔去她唇邊的醬汁。
「OK了。」
成力諾迷人的一笑，令三個女人當場紅翻了臉，全傻眼了。
第五章
一下班，呂薇心就瞧見成力諾坐在候診大廳裡，舉起手朝她揮舞。
「你來幹嘛？」她又沒跟他有約，也不是值夜班要他來當免費司機兼保鑣。
「看病。」
「你生病了？」她反射性地立刻伸手摸摸他額頭。「不是發燒，是胃痛嗎？」
「是心痛。」成力諾將她的手拉貼在自己心口。「我這相思病不按時『服藥』不行的，才昨天一天沒見你，我就魂不守舍、睡不安穩，所以我乖乖來找你『吃藥』嘍。」
「神經！」
呂薇心抽回手，在附近幾個候診病患的「看戲」眼神下羞臊地邁步就走。
「一起去吃晚餐吧！」成力諾快步跟上她。「我同事告訴我一間聽說很棒的餐廳——」
「同事？」呂薇心忽然停步，好奇問他：「你在台灣有在工作嗎？」
他欣然一笑。「當然，要是不用工作的話，那我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離開你了。」
「那不是比被鬼附身還慘？」
「普通女人聽到未婚夫這麼說應該是會很感動，而不是說成『鬼附身』這麼不屑吧？」
她理直氣壯地說：「問題是我又不是自願做你的未婚妻。我早就說我習慣一個人，是你硬要把我跟你綁在一塊的，我有什麼好感動？」
「如果倔強以山高來分程度的話，你一定是屬於『聖母峰』級。」
「多謝『誇獎』。」
「不過……」成力諾笑瞅著她，肯定地說：「總有一天我會把那座山剷平，讓你願意說愛我。」
看著他自信十足地帥氣臉龐，呂薇心那種心慌的感覺又來了。
她沒再搭話，轉身淺咬著下唇繼續走。
「我的車停在右邊。」
成力諾繞到她面前，微笑地告訴她該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