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就是想嫁你

第15頁 文 / 溫芯

    她睨他一眼,那眼神很複雜,像自嘲,更像奇怪他怎會問出這種問題。

    她搖搖頭,繼續說故事。「然後他說,學妹,妳很厲害,我好佩服妳。接著他突然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剪貼簿,翻給我看。」

    「剪貼簿?」

    「嗯。你知道那裡頭是什麼嗎?全是有關我的資料!」她澀聲道:「報章雜誌上的新聞、評論、照片……那本剪貼簿裡全是我參加柔道比賽的相關報導--所以我懂了,他不是喜歡我,是崇拜我。他說他也想學空手道,可不知道這麼晚學還來不來得及,問我有什麼建議--」

    溫雅停下來,喝乾了酒,雙手捧著空罐,無意識地轉動著。

    為什麼事情總是這樣呢?

    為什麼男人要不是因為她太強,不敢親近,便是抱著崇拜的心理拿她當偶像來拜?就算她拚了命地在對方面前掩飾裝傻,到後來也總會因某個意外事件顯現出真功夫,然後他們便一個個退縮躲遠。

    就連那麼強悍自信的嚴非凡,一曉得她會柔道,也覺得她和他想像中不符,立刻決定分手。

    為什麼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總是會一再一再地發生,彷彿生死輪迴?

    「……我真的受夠了。」她頹喪地垂下頭,臉頰靠在曲起的膝頭上,呆呆地玩著空酒罐。

    望著她低郁的神情,裴逸航心中一股不捨。

    他懂得她的苦,明白她的惆悵。

    她只是很想愛啊!想要一個男人把她當完全的女人看,渴望像別的女人一樣感受戀愛的滋味。

    他知道。

    這纏繞著她多年的困擾其實與他非常相似。

    他和她,有著類似的煩惱--

    「我送妳回家吧。」他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柔聲道。

    「不要!我還想喝。」她甩開他,逕自又拿起一罐啤酒。

    「別鬧了!走吧。」他強硬地拉她起身。

    「我不要!」她跺腳抗議。

    「小雅……」

    「我說了我不要走啦,我還想喝嘛。」她揪住他衣襟耍賴。「只剩幾罐而已,你陪我喝完會怎樣?」

    「我怕妳醉了。」

    「醉了又怎樣?醉了最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喝醉?醉了才可以把很多事說出來,醉了我才敢說。」

    「好好好,妳還想說什麼?都說出來吧。」

    她仰望他,迷濛地看著一朵桐花落到他肩上,看著他比花還美的臉龐。「你長得好漂亮喔。」

    「妳胡說什麼啊?」她的讚歎惹紅了他的臉。

    「你怎麼可以這樣?真不公平,簡直比女人還漂亮。」她埋怨道。

    「小雅!」他無奈地瞪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真的很氣你。」她忿忿癟嘴。「你這樣……害我很多話都講不出來,其實我小時候對你……」

    突如其來的飛機引擎聲淹沒了她的聲音。他只能傻傻看著她水紅的櫻唇一開一合。

    「……妳剛說什麼?」

    飛機掠過後,他問她。

    她卻不肯說,長長地、哀怨地瞪他一眼後,猛然旋過身。

    暈眩陡地襲來,她扶著頭,重心踉蹌不穩,他趕忙抓住她。

    「小心!」

    話語方落,她便乾嘔-聲。

    又吐在他身上了。

    裴逸航僵著身子,哭笑不得地瞪著沾上襯衫的穢物。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闖了禍,她倉皇道歉,一面卻抑不住再次襲上喉頭的嘔吐感。

    這一回,他反應迅速地扶她到垃圾桶前,讓她對著狂嘔。

    吐得差不多後,他脫下襯衫,拿乾淨的部分替她擦拭唇畔,然後將報銷的襯衫往垃圾桶一丟。

    然後,他認命地轉向狼狽的她。如果是別人在他面前嘔吐,他不狂怒發飆才怪,而且肯定立刻閃得遠遠的,死也不願再接近。

    可偏偏吐的人是她。

    所以他只能蹲下身,雙臂往後一展。「走吧,我背妳回去。」

    「不要啦,我身上很臭。」她不好意思。

    「上來吧。在我面前還裝什麼淑女?」他嘲弄她無謂的矜持。

    「你很討厭耶。」她輕敲他的頭,卻沒再拒絕他的好意,雙臂攬住他肩頸。

    他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舒服啊!

    她瞇起眼,放鬆地趴在他背上。

    微風吹來,她忍不住喃喃讚歎:「你對我真好,逸航。」

    「什麼?」裴逸航沒聽清她說什麼。

    「我說啊。」她俯近他耳畔,故意大聲喊:「你對我真好!」

    「拜託妳小聲一點!」他被她嚇了一跳,腳步一陣踉蹌。

    她吃吃笑了。

    「還笑?不怕我會把妳摔下來啊?」他罵她。

    「我才不怕呢。」她輕輕拉他耳垂。「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

    「你對我那麼好,怎麼捨得把我摔下去?」她在他耳邊吹氣。「對吧?」

    他耳根燒紅,呼吸不覺粗重起來。

    「妳……呃,妳別這樣。」

    「怎樣?」

    「別對著我耳邊說話。」

    「為什麼?」

    因為太誘人了,搔弄得他一顆心惶惶不安。

    「……會癢啦。」他隨便找借口。

    「丟臉!哪有男人這麼怕癢啊?」她又敲他的頭。「真沒用。」

    「溫、雅!」他提高聲調。

    「啊。我又說錯話了。」她倉皇掩住唇。「對不起,對不起啦,我沒笑你的意思,沒說你不像個男人啦。」

    「妳還說!」愈描愈黑。他慍怒。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對不起嘛。」她撒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柔唇貼在他耳畔一連串說道。

    他身子一僵,胯下竟然很不爭氣地起了某種反應,連忙做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鎮靜心神。

    「你不肯原諒我嗎?」溫雅問,對他尷尬的處境完全在狀況外。

    「要我不怪妳可以。」他嗓音緊繃。「拜託妳離我耳朵遠一點好嗎?小姐。」

    「好啦。」她趴回他背上,安靜了一會兒,忽地又說:「喂,怎麼好像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是你陪在我身邊啊?」

    「我倒霉嘍。」他漫應,頗委屈似的。

    「幹麼這樣說啦?」她嘟起嘴。「人家是真心誠意想要感謝你呢。」

    「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一直這麼挺我啊。」

    他微微笑了。「不客氣。」

    「你會一直這麼挺我嗎?」她低問。

    「廢話。」他毫不猶豫。

    「不論我做了什麼,不論我對你多凶,你都會永遠支持我嗎?」

    「喂,不要太過分了,小姐,妳把我當被虐狂啊?」

    「你說嘛!是不是以後只要我發生什麼事,你都肯幫我?」

    「好好好,我答應妳,行了吧?」

    他爽快的響應令她眼睛一紅,好感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還問為什麼?因為妳是我的好朋友啊。誰叫妳住我家隔壁,還跟我一起長大?算我上輩子欠妳嘍。」他歎氣,好無奈的樣子。

    可她聽了,胸口卻飽漲著滿滿甜蜜。

    月光迷離,落花飛舞,她緊緊攬著他肩頸,覺得自己好幸福。

    雖然她才剛又被一個男人甩了,雖然又是因為柔道讓她錯失一個好男人,可在這一刻,所有的惆悵與哀傷忽然都離她好遠,好遠--

    ☆☆☆☆☆☆☆☆☆☆☆☆☆☆☆☆☆☆☆☆☆☆

    隔天,溫雅帶著宿醉醒來。

    她捧著疼痛不堪的頭,好一會兒,才認出自己身處桃園家裡的臥房。

    奇怪,她怎麼回家來了?

    細細一想,才恍然憶起昨晚她喝醉了酒,吐了裴逸航一身,還是他背著她一步步回到家裡的。

    「糟糕!我怎麼又吐在他身上了?」暗暗斥責自己後,溫雅連忙起身,顧不得太陽穴還陣陣抽痛,一把拉開窗簾,往隔壁棟他的房間看去。

    對窗,簾幔遮去她的視線,看不出房內是否有人。

    「逸航,逸航!」她喊了幾聲。沒人響應。

    他不在嗎?

    她惘然,呆了好一會兒後才打開房門,扶著樓梯慢慢下樓。

    二樓客廳,溫忠誠正捻著一束香,站在妻子的靈位前默禱。抬頭見是她,老臉漾開大大笑容。

    「妳起床了啊?乖女兒。」他把香插上香爐。「怎麼樣?肚子餓了吧?過來吃早飯。」

    她點頭,虛弱地在餐桌前坐下。「昨天晚上是逸航送我回來的嗎?」

    「是啊。」

    「那他人呢?」

    「他剛來過,說他早上還要趕回台北錄專輯,先走了。」溫忠誠微笑望她。「他說幫妳請了假,要妳在家裡好好休息,今天別去上班了。」

    「請假?」她愣了愣。「不行啦,我今天下午還跟客戶有約呢,一定得去。」

    「時間還早嘛,別緊張。」溫忠誠安慰她,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我說丫頭,這小子對妳還真不錯。聽說妳昨天吐了他一身,可他一點也沒嫌棄,還一路把妳背回來。」

    「嗯,對啊。他是對我不錯。」

    「話說回來,妳幹什麼喝得那麼醉?小倆口吵架了啊?」

    「才沒有呢。只是突然想喝而已。」

    「下次別再喝那麼多了,對身體不好。」溫忠誠關懷地勸她,指了指桌上一碟蛋卷。「來,吃早餐,這可是逸航特地為妳做的喔。」

    「逸航做的?」

    「是啊。這小子一大早就起來做早餐給妳,還有這壺花草茶,也是他煮的,交代我一定要讓妳喝。」說著,溫忠誠斟了一杯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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