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夢蘿
林大郎在旁冷哼,自是不希望那小姑娘受到任何傷害。他和溫似水能有今日的幸福,全是顧莞心的功勞,他希望她也能幸福快樂。
「大郎,不要說這種話,我相信薛公子很在意莞兒,否則他何必破壞她的好事?」溫似水以眼神警告她的親親相公,不要在旁壞事。
「既然在意,何不直接迎娶她進門,幹嘛淨是一再破壞,卻不肯給她一個交代?」林大郎肯閉嘴才怪,他和薛崛不對盤,就是沒辦法好好相處。
「薛公子,大郎說得也沒錯,你何不直接娶莞兒進門,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非要讓大夥兒看笑話?」溫似水也深感納悶,不知他用意何在。
「似水,你若是瞭解我,你就該清楚沒有人可以要脅我做任何事,即使是我心愛的人兒,也不該對我用上計謀,就只為了逼我娶她。」
「不對,薛公子,你認為向來善解人意的莞兒,她是這種人嗎?」
「就因為她不是這種人,但當事實擺在眼前,反而更令人難以接受。」
「你認為事實是什麼?就因為莞兒親口對你說,這是她故意逼你娶她,所想出來的方法?」溫似水突然有所領悟的露出笑容。
原來碰上情愛這玩意兒,薛崛也沒辦法和以往自詡瀟灑的他一樣保持清晰的思緒。
「你想說什麼?似水。」薛崛瞇起眼,一臉沉思。
「我覺得事情大有蹊蹺,莞兒如此急著把自己嫁出去,恐怕另有原因。」
「似水,你的意思是那小姑娘故意引起他的誤會,有可能是想氣走他,卻沒料到適得其反。雖是將人給惹毛了,卻賴著不走?」林大郎兀自詮釋道。
「相公,你再這樣口無遮攔,娘子我可不管你是否會挨揍了。」溫似水無奈地提醒他,一旁的主人兒已臉色鐵青,表情不是挺好看。
不理會林大郎一再的公然挑釁,薛崛只想釐清眼前混亂的情形。
沒錯!他幾乎讓莞兒一再允婚他人一事,氣得理智盡失,近日來沒有一日安寧,心緒更是平靜不下來,更甭說能坐下來,好好思索整件事的發展是否不合情理。
天!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麼?
重重地跌進身後的椅子,薛崛仰起頭,舒展身子,長歎口氣。
「怎麼?願意平心靜氣,好好想一想了?」溫似水打趣道。
「看來若沒有你,恐怕我尚不知自己差點鑄成大錯。」薛崛苦笑道。
「依我看,大錯已造成。薛公子,你當真一點也不清楚外面傳言有多難聽?你的莞兒恐怕深受謠言所害,她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畢竟遭人五次退婚的人是她,你要她一個姑娘家,今後該怎麼辦?」溫似水心有慼慼焉,恐怕顧莞心根本不敢再踏出家門一步。
「若換成是我,肯定一頭撞死算了。」林大郎在一旁插嘴道。
「誰要你多嘴,相公。」
薛崛的心猛然抽緊。他從未細想過此事會對莞兒造成何種傷害,他當真是被氣昏了頭不成?
居然以此方式羞辱他一直呵護疼愛的莞兒?
此時莞兒心裡有多難受,根本無須置疑,他傷害了她已是事實。
「這會兒你打算如何善後?」溫似水見薛崛不語,忙不迭往下說:「薛公子,我心裡有一個想法,可否說出來參考?」
「說吧!」薛崛一時之間思緒亂得很,光是想到顧莞心現在的處境,他不禁悔恨自己出手太狠。
他居然忘了這些市井流言足以令人身敗名裂,更何況是被人連退五次婚的莞兒,該如何承受這種種打擊,原來是出自她一心信任的薛大哥所為?
莞兒此刻該是恨死他這個口口聲聲要永遠呵護她、卻反而傷她最深的薛大哥吧?
「我在猜,若是你上門求取親事,不知莞兒她會作何反應?當然,這是一步險棋,若莞兒當真是想逼你娶她,你這一求親,自然是正中下懷……但若不然呢?你想莞兒她會如何做?」溫似水提出她的想法。
「我瞭解你的意思,似水。」
「你想冒險一試佳人嗎?」溫似水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斜睨著他,接著又道:「也許我是白問了。」
「似水,你果真是聰慧過人,在下佩服,佩服。」薛崛欽佩道。
「薛公子,你客氣了,你若不是被莞兒逼婚的舉動激得氣昏頭,你會比我更早發現這其中大有蹊蹺。」正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正好可以印證在他身上。
「似水,你這意思是要他去向小姑娘求親?這不妥吧?」林大郎在一旁又提出他個人看法。
「有何不妥?相公。」
「這要是萬一小姑娘一允婚,他又反悔……」
「那麼這也是莞兒的命。不過嘛……薛公子,你忍心再一次傷害那可憐的莞兒嗎?」這才是關鍵所在吧!
薛崛回以笑容。恐怕這溫似水當真是世上最瞭解他的紅粉知己了。
溫似水更是掛起篤定的微笑。她想,那能讓薛崛牽腸掛肚、並萌生與她白頭到老的女子,果然已經出現了。
這一天終於降臨,真是令人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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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爹,請你回絕這門親事,女兒不嫁!」身子跌坐在床上,顧莞心只覺青天霹靂劈來,打得她一顆芳心驚顫不已。
這麼一場惡夢,當真永遠停止不了嗎?
他……薛大哥居然托人上門提親?
這原是她這三年來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美夢,如今美夢成真,她心裡卻只想一死了之。
若不是秋憐一再揚言,不許她輕生,並威脅她若敢結束自己性命,秋憐便會將她爹是當年殺害洗劫薛家莊兇手一事,告訴薛大哥,讓他來了結她爹的性命,為他的家人報仇,她早就在無意中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乾脆一死百了。
是秋憐阻止了她,也讓她接下來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
現在薛大哥居然前來提親?她究竟要如何是好?
「你不嫁?你是專門和爹來作對嗎?幾天前要你放棄成親念頭,你把自己的頭撞傷,也執意要嫁人,現在可好,好不容易這堂堂獨孤教土護法上門來提親,你卻要拒絕人家,你……究竟是撞上了什麼邪?」顧坤平大吼著,實在是氣炸了。
這……獨孤教耶!怎麼說也是令人聞之喪膽的江湖神秘派系,如何容許女兒如此不識好歹?
「爹……」顧莞心默默垂淚。
正因為薛崛是獨孤教的人,她才怕自己保不住爹的性命啊!
這三年來,她已數次從薛大哥的口中聽見他誓言不放過殺害他父母的兇手,血海深仇他一定會報,而這也是當初他加入獨孤教、當上土護法的原因之一,為的就是想讓他自己變得更強,好親手替他的父母報仇。
這一番言語,她時時記在心,也深深同情薛大哥和薛晴雨的遭遇。
可她從未想過殺害薛大哥一家人的兇手,居然是當年當過山寨主的父親,就為了見財起貪念,就為了強奪豪取是父親當年的生存之道。
就為了當年,她一生幸福破滅!她勉強自己不許輕生,更是為了保住一向疼愛她如命的父親。
然而老天就是不肯讓她好過,連她決定把自己嫁出去,以杜絕任何事情發生的唯一希望,也不肯讓她如願。
她到底該怎麼做?
不想再和薛大哥有任何牽扯,無非是想阻止總有一天教他發現事情真相。
她不想讓他恨她,更不能見他加害她父親,為什麼就是不能如她所願?
這到底是為什麼?
顧坤平見女兒又是一臉哀怨,簡直是又心疼又無奈。女兒的心事不說,他為人父的又怎能明白?
「莞兒,這次爹決定不再聽你的話。媒婆還在大廳等候消息,我這就去允下婚事,你別再任性了。」顧坤平說著,正要走開。
「爹,你若允下婚事,女兒即刻死在你面前!」
拿起梳妝台上的利剪,顧莞心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堅決表情,將利剪抵在自己的頸項上。
就讓她死了吧!也強過現在心痛欲裂的感受。
正端水進來的秋憐,見狀連忙扔下手裡的水盆奔向顧莞心。
「住手!小姐,你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麼約定嗎?」秋憐伸手搶下她手中的利剪。
「秋憐,你讓我死,我心裡好難受,我再也承受不了!」她承認自己怯弱沒用,可她真的沒法子再面對這接踵而來的種種打擊。
「老爺,您去休息吧!這裡有秋憐在。」
「不,爹,你先去回絕媒婆,女兒求你,求求你!」顧莞心央求道。
顧坤平看著女兒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歎著氣地走出女兒的房間。
「秋憐……」顧莞心則淒慘地哭倒在秋憐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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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廂房裡那一聲接著一聲哀絕悲慼的哭泣聲,屋樑上有人的心頭也不好受。是溫似水強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他跳下屋樑去會見佳人,才打消他去向顧莞心質問明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