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林淮玉
「這麼快。」
「那幫夫人其實什麼都不缺,可又覺得自已擁有的不是最好的,所以會不斷的追求新鮮的東西,你們看著好了,我們三天之內會開始忙到沒時間睡覺。」她有信。
王艷樂極了,「若是如此,我來北京城還真是來對了。」
「好想看看我那兩個心肝寶貝。」秦薏紜歎了一口氣。
來北京城前,秦薏紜以為自己幾年之內大概不會再踏上這塊土地,直到沈未央燃起她一絲希望之光。
「沉住氣。」
「我想睡了。」王艷轉身回房。
秦蕙紜跟著也回房歇下,她們為了趕製今日送夫人幫的繡品累了三天,幾乎是倒頭便入黑甜鄉。
沈未央則在客棧一樓又坐了一會兒,她拿起向掌櫃借來的文房四寶,寫下心裡的一些想法,這次上北京城不能白忙一場,否則對不住信任她的秦蕙紜。
不出沈未央所料,夫人幫的夫人們,陸陸續續差府中丫環來請三人入府商討針紱大事。
夫人們光是已有的繡鞋花樣就很繁複了,好在王艷是天生吃這行飯的人,不論夫人們有什麼要求,她都能對答如流,並且提出上乘的建議。
沈未央更是在十三王爺府裡成功的幫了福晉,也就是夫人幫幫主化解了擾人的難題。
話說福晉王蓮華有個貴重的珠寶盒,舉凡出嫁時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夫家的贈禮、王爺夫君送的金銀珠寶全在其中。
奈何鎖匙不見了,沒錯,珠寶盒的鎖匙竟然不翼而飛,遍尋不著,已經兩天了。
王蓮華急如熱鍋中的螞蟻,幾要將珠寶盒劈成兩半!又礙於珠寶盒乃皇后所贈,左右為難至極。
巧手沈未央向王艷借來繡花針,插入魚型花旗鎖裡轉了兩、三下,「行了。」
王蓮華喜出望外,對沈未央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想要什麼賞禮說一聲,真是太謝謝你了。」
「未央不要什麼賞禮,能替福晉效勞是未央的福氣。」
王蓮華聞言,心裡歡喜得不得了。
「你們杭州人心地都像你一樣好嗎?」
沈末央明白,福晉已把她當作朋友了,這是成功的第一步!人脈得靠一步一腳印來經營。
「差不多是這樣。」
「你們和我很投緣,不如搬進王爺府來住,大家好多些機會見面聊聊體已話。」
「未央多謝福晉厚愛,不過咱們三人來北京城是為了做點小買賣,若搬進王爺府,恐會對福晉和府裡的人造成不便。」沈末央婉轉地拒絕。
王蓮華沉吟半晌,「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只要福晉多多給咱們三人鼓勵、捧場,就是最好的協助。」沈未央深諳一下子不可要太多酬謝的道理。
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這樣啊——」
「福晉美麗大方、心腸柔軟,能與福晉說上一句話就是未央最高興的事了,想必福晉一定深得王爺喜愛才是。」她轉移話題。
她計畫讓福音欠她更多人情,以後好辦事。
要福晉欠她人情.就得提供更多的服務,替福晉分憂解勞。
「你也這麼認為?」王蓮華長歎一口氣。
「難道不是?」
「王爺太多情了。」她言以蔽之。
沈未央決定今日與王蓮華的談話在最美好的時刻畫上句點,交淺言深,會惹麻煩。
要給建言,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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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轉眼兩個月過去。
沈未央三人利用在夫人幫掙得的錢,很快地開了間鎖鋪,以繡坊和鎖鋪聯合經營的模式在北京城打響了名號。
沈未央設計的各式鎖,成了貴族婦女的最愛,因為鎖的形式都是依個人喜好打進而成,所以絕無「撞鎖」的情況發生,使用者人人叫好。
另一方面,恭承彥也回北京城了。
他在北京城的府邸起了一個很雅的名字「靈犀院」,取自李商隱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回來的第二天,他就聽說沈末央在北京城造成的轟動。
這小妮子真有辦法,到哪裡都能混口飯吃。
甚至同十三王爺的福晉結成密友,她是如何辦到的?
他把榮波調來靈犀院,而靈犀院原來的總管則調去杭州的恭府。
恭承彥之所以這麼安排,全是為了她,他太想瞧瞧沈未央報答恩公榮波時慈眉善目的模樣了,那一幕能令他發噱。
他承認他有點不懷好意,想看她出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此樂趣,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可他不禁要要要她、惹惹她。
「爺,沈姑娘和夫人幫的夫人們相處融洽,就好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榮波說。
「沈晴呢?」
「急著找沈姑娘訴苦去。」
恭承彥笑了下,這兩姊妹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日日扮弱者-一個處處泰然自若。
「她真是一點委屈也不能受。」
「爺,方姑娘是不是也住靈犀院東廂房?」
可熱鬧了,方綺思一聽他將回北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贖了身,雇了輛馬車跟著他來北京城。
「就東廂房吧!」
他把綺思當妹妹寵著,沒有其他想法,這一點,在杭州時他已向胡源夫妻闡明。
「方姑娘像是吃醋了。」榮波忍了許久,提出他的觀察。
「吃什麼醋?」
「方姑娘覺得爺待沈晴姑娘比待她好。」
「我待沈晴……」他不怒而笑。
「沈晴姑娘向爺要了靈犀院裡最大的客房,而爺同意了。」
「那又怎樣?」
「方姑娘不平衡,正生著悶氣。」
「沈晴先開口向我要那間房,我自然先給她。」
小心眼的女人一向不得他的認同,方綺思一路行來與沈晴不是鬧情緒,就是鬥嘴,他多半時候眼不見為淨。
「爺,方姑娘若堅持要靈犀院最大的客房,該如何處置?」
「她們假如誰都不肯讓誰,就將她們全請出靈犀院。」
女人家的事他還真不想管,像如今,很可能管來管去管成仇。
「晴妹,你怎麼會在這裡?」沈末央拉著沈晴的手,往鎖鋪後方的房間走去。
「到屋裡聊。」
沈晴一見沈未央在北京城好像混得還不錯,旋即淚眼汪汪,悲切的呼喊:「我被爹娘趕出來了。」
「爹娘為何趕你?」
「我和大姊一樣不是爹娘的親骨肉,是買來招弟用的。」沈晴瞄了一眼屋裡的擺設,屋內東西不多,可全是新貨,可見沈未央的情況比她預期的好。
「陽春呢?你不是應該嫁給陽春了?」
「王家悔婚,所以爹娘決定把我賣進勾欄院。」
「家裡不是沒欠人錢了,為何要你入青樓?」
「爹又去賭了……」沈晴哭得更凶。
「欠了多少錢?」她早已寒心,不過隨口問問罷了。
「五百兩。」
「巧手坊?」
沈晴頷首,「娘跪在地上求我,我被逼急了,連夜逃出家門。我沒大姊有本事,除了逃,實在沒其他辦法可想。」
「森弟呢?」她唯一掛念的就是他。
「森弟是爹娘的親骨肉,他現在可能還不清楚家裡的情況,天天吵著要來北京城找你。」
「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我求大學士帶我一塊兒來。」
沈未央愣了下,「大學士……恭承彥?」
沈晴止住淚,拿手絹拭了拭臉頰。「承彥哥看我可憐收留了我。」
「他肯帶你同行?」為什麼?
「是啊,我說我現在是落水狗,請他看在大姊的面子上,帶我來北京城。」
「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和他水火不容,他會這麼好心?
「嗯,承彥哥很照顧我,大概是有些自責吧!」
「自責,他有什麼好自責的?」
沈晴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覺得我沒能在公主樓出閣,所以王家才決定悔婚。」
「陽春是因為這原因退婚?」太小題大做了。
「一半一半啦,陽春告訴我人世苦短,不想為了傳宗接代成親。」
「他真會推托。」沈未央冷哼了聲。
沈晴笑了下,「無所謂了。」
「呃?」
「來北京城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是只井底之蛙,從井裡窺天,什麼凡夫俗子都當作是寶。」沈晴自嘲地道。
「不過才兩、三天的光景,你已有如此大的體悟?」沈未央佩服地道。
「昨晚靈犀院的接風筵,已經足夠讓我看清事實。」
想來王陽春根本不算什麼玩意兒,不過是個一點前途也沒有的文弱書生。都怪她認識的男子太少,才會被王家小小的財富所蒙蔽。
「能看開是好事。」
沈晴看了看沈未央手上的玉鐲,「好漂亮,新買的?」
「不是,我哪有這麼大手筆。」
「是貴公子送的?」
「福晉。」夫人幫幫主是也。
沈晴眸光一亮,「你和福晉很熟嗎?」原來傳言是真的,大姊攀上富貴了。
「福晉為了答謝我幫她重拾丈夫的寵愛,所以送了這隻玉鐲給我。」
「大姊,你看我雙手光禿禿的,啥首飾都沒有。」沈晴微笑道。
「你想要這隻玉鐲?」明人不說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