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單飛雪
「離冬天還很久。」薛小弟提醒。
「一天織一點,到冬天他就可以穿了啊!」在愛的魔力下,祖穎如入無人之地,渾身宛如閃著一圈粉紅光,充滿感性與愛心。
薛家動冷哼:「剛剛才決定交往,離現在不過四小時,妳已經開始打毛衣給他穿,妳會不會太熱情?」
「會嗎?」
「會。」
祖穎捧著毛線團,靦腆地笑。「如果是你,你能不感動嗎?」那麼英俊的男人,為她理平頭。
「感動歸感動,要瞭解一個人得長期相處,懂嗎?不要盲目衝動,投入得太快,所謂日久見人心,姊,妳要冷靜。」
「你在幹麼?」換祖穎問小弟。
「妳看不懂?」
「幹麼折衣服?」
「喔,我要收拾一些衣服走。」薛小弟拖出行李箱,將折好的衣服放進去。
「你要去哪?」
「去跟李蓉蓉同居。」
祖穎揪住小弟耳朵。「剛剛對我說的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薛小弟嘿嘿笑。「趁老爸不在,我要落跑,等他醒來我恐怕走不了。」
「就會說我?你愛起來比我更誇張,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冷靜,坐下。」拿出姊姊的威嚴,指著地板要小弟乖乖坐好。
薛小弟從來就不怕姊姊,所以他沒乖乖坐下,倒是打包的動作更快了。「姊,蓉蓉是個好女孩,我不能辜負她,我要負責。」
祖穎愣住,哈哈大笑。「你在說那個李蓉蓉嗎?」像在說什麼十八歲少女咧,人家比他大好不好?
「我要去照顧她,她很笨,作息不正常,又常熬夜,不會煮飯做菜,我要去照料她的生活,分攤她的工作。」
祖穎笑岔了氣,指著地。「坐下坐下,你先坐下。」
薛小弟盤腿坐下。「妳最好不要阻止我,不然我跟妳斷絕姊弟關係!」
「你不是勸我不要投入太快?」
「我沒有投入太快,我暗戀蓉蓉很久了,我愛她。」
「好,爽快。」祖穎拍拍弟弟的肩。「問題是,同居不是辦法吧?」
「是,所以我打算下個星期跟蓉蓉求婚。姊,妳覺得這怎樣?」薛小弟從口袋掏出個絲絨盒子,打開,鑽戒閃著光。
「真的還假的?」祖穎取來鑽戒瞧,薛小弟表情很驕傲。
「當然是真的,我存了兩年的錢,全敗在這上頭了。姊,她會不會嫌太小?我本來想刷卡買更大的,但是我不想負債,這樣不好。」
「看不出來你這麼浪漫……」祖穎瞅著鑽戒笑瞇瞇。
「姊,妳不要看蓉蓉當老闆,一副很精的樣子,她其實很呆,需要人照顧,她少根筋,常讓我很擔心……」薛小弟義正辭嚴地說著。
祖穎看著小弟認真的表情,覺得這話挺熟悉。她搖頭失笑:「男人、男人哪。」是不是一愛上誰,就覺得那人非要靠他照應?祖穎將鑽戒放回盒子裡。「放心,戒指很漂亮,她會喜歡的。」
「要結婚時,我會通知妳。」
「你不跟爸商量?」
「先讓他冷靜幾天,我會用電話跟他商量,免得他一氣,又想揍我。」
「你都想清楚了?真的要跟她結婚?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兒戲,結了就不好離了,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祖穎先將最壞的說給小弟聽。「她大你好幾歲,會老得比你快喔,將來她身體不好。你要照顧她ㄟ,還有你們的興趣嗜好都合嗎?長久相處,行嗎?」
「妳很囉唆喔。」薛小弟起身,拖了行李告辭。「姊,妳今天不要回家,留著等爸醒來再走。」
「是,丟給我善後,是吧?」
「姊,我會報答妳的。」
「哼哼哼!」祖穎冷笑。「我本來還想先走的。」看來只好硬著頭皮等老爸發飆了。
「姊,妳先幫我跟爸說一聲,讓他有心理準備。」
「好啦。」
薛小弟拖著行李走向門口。「掰嘍。」
「你怎麼過去?」
「蓉蓉在外面等我。」
「咦?」原來兩人都計劃好了啊。「掰掰。」祖穎跟小弟揮揮手。
薛小弟回頭問:「妳一個人沒問題吧?」
「本來很有問題,但是因為你的問題比我大,所以呢,我想老爸不會太罵我,他會先罵你。」
「喔。」有道理。「不用太感激我。」
「滾吧,囉唆。」
小弟揮揮手走了,一副為愛往前衝的瀟灑樣。
祖穎關門,到父親房間,幫呼呼大睡的父親蓋被。然後將家裡收拾乾淨,又替父親熬了一鍋排骨粥,搞定後,天已經濛濛亮,再過兩個小時該出門上班了。
她整晚沒睡,但是呢,心情很好。她去沖個澡,振作精神,並開始計劃,中午打電話叫柴仲森跟她吃飯,晚上問柴仲森要不要看電影,啊,萬一他找她去他家,要不要答應?糟了,該不該先回家一趟,換新的性感小褲褲?祖穎想到自己臉紅透。
祖穎寫了字條,簡單地交代一下弟弟的行蹤,叫父親先不要擔心,這才拎了包包出門。
真是美好的一天喔,身上還帶著肥皂香,祖穎步伐輕快,剛走到街口,一輛賓士車堵住去路,車窗按下,祖穎看清來人,驚呼出聲。
「柴仲森?你怎麼來了?」
「來接妳上班,打去妳家沒人接,猜妳是還在這,快進來。」
感動哪,祖穎開門坐進去,柴仲森將車子駛向出版社。
「妳有黑眼圈喔!」柴仲森笑她,祖穎瞪他一眼。
「你以為只有我有嗎?」
這兩個傻瓜徹夜未眠哪!
「昨晚說的話妳記得吧?」柴仲森提醒她。
祖穎笑盈盈地說:「記得記得啦。你先停車,我買份報紙。」
車子在便利商店停下,祖穎下車進商店,繞了一圈,買了三明治當早餐,到報架抽了一份報紙,天天看報注意藝文版的動向,也是她的固定工作之一。
祖穎回到車內,拉開咖啡罐讓柴仲森喝。打開報紙,開始瀏覽。
「妳沒睡吧?乾脆請假一天。」柴仲森擔心祖穎。
祖穎忽地揪住報紙,罵道:「Shit!」
「幹麼?」柴仲森看她盯著一則新聞,表情嚴肅,便將車子駛向路旁停住。「我看看。」
「姜綠繡的新書被影射抄襲。」祖穎扔了報紙。「陳士同,我要找這個寫評的算帳!」祖穎取出電話,開始聯繫各路人馬。「他最好給我拿出證據,Shit!Shit!讓姜綠繡看見就糟了。」
美好的一天,讓這個陳士同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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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祖穎灌了三大杯超濃的咖啡後,藍鯨的法律顧問——沈律師趕到,與祖穎和主編開會。
看過書評後,沈律師說:「寫評者用了可能、也許等字眼來影射姜綠繡的小說中,冰塊這個橋段是模仿美國偵探小說作者梅紗克蒂的書……這是規避法律責任的字眼,我不主張提出控告。」
「祖穎,不可能告得成啦,這種事常有,這些人狡猾得很……」主編揉著太陽穴。
「喔,加上『也許、可能』。就可以亂寫嗎?這還有沒有公道啊?」祖穎發飆。
沈律師說:「通常遇上這種事,也只能自認倒霉。」
主編歎氣。「我也是這麼跟她講的,可是她堅持要問你。」
祖穎氣嚷:「我去過姜綠繡家裡很多趟,她因為怕受影響,根本不看偵探小說,這是巧合!這對她不公平。」
「還有個辦法——」沈律師建議:「妳可以打電話到報社抗議,請他們轉告寫評者,發一篇道歉啟事,或是幫姜小姐刊一篇自清的啟事。」
「我不同意。」主編想得比較遠。「沒有把握的事鬧大了,後患無窮。祖穎,妳先安撫姜綠繡的情緒。」
「她不接我的電話。一定是看過書評了,覺得很嘔吧。」
散會後,祖穎透過認識的媒體人,打聽到陳士同的電話,她打電話過去,下一刻,編輯部成戰場,只聽得祖穎震天響的怒罵聲,罵得左右編輯都怔住了。
「我是姜小姐的編輯,請問你今天刊載的文章內容,是基於什麼樣的證據,影射姜小姐抄襲?」
「姜小姐某橋段與梅紗的小說相似。」陳士同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指的是冰塊這個橋段嗎?」
「我只是說可能,我並沒有使用肯定的語氣。」
「既然不肯定,表示你沒有十足的把握是吧?既然沒十足的把握,要影射別人抄襲,刊到報紙上,為何不先跟出版社求證?作者的名譽在你眼中這麼廉價嗎?」
陳士同低笑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機車的編輯。「有這麼嚴重嗎?如果寫任何一篇評論都要先問過作者的編輯,那麼我保證編輯們會被煩死。」
「如果知道作者會被這樣糟蹋,我相信編輯們情願被煩死。」
「妳想怎樣?」
「二天內刊登道歉啟事。」
「不會吧?!」陳士同又笑了。「既然有本事出書,就要有雅量接受公評,這是消費者的權利。」
「你還有良心嗎?你問心無愧嗎?你花幾百塊買的書,是作者花兩年的時間寫出來的心血。你幾句話,就將人家苦心經營的橋段說成抄襲,不覺得自己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