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珍·安·克蘭茲
「沒問題,」愛麗頓了一下。「老實說,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我以為到現在你一定急著將傑生和凱爾送回波特蘭了。」
「我說過的,他們在這裡很好。」
「我無意冒犯,但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訝異。或許他們的心理醫生說對了。」
「他怎麼說?」
「傑生和凱爾可能視你為德森的代替品。」她的聲音降至保密的程度。「你知道的,他們跑去西雅圖那晚我幾乎要瘋了。」
「別提了。」
「我的心理醫生給我做了一連串的減壓課,我現在平靜多了。」
「那很好。」達克拿起包裝紙上的卡片,上面寫著:
達克,抱歉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你收到此信時,我們正在歐洲。家裡的瑣事一堆。今年春天理查自法學院畢業了,是班上第四名;凱蒂剛和一位心臟外科醫生訂了婚,我們都高興極了。傑出的親家。布萊和我明天去英國,我們要去兩星期,生意兼遊玩。請代我向新娘致意。
愛你的母親上
達克掀開幾層包裝紙,一個水晶缽在盒中閃閃發光。他非常確定見過這個東西。
「達克?達克,你有沒有在聽?」
「我在聽,愛麗。」達克將水晶缽挪到另一張桌上。
「我需要—些空間。」
「嗯哼。」達克打開電腦。
「我的心理醫生說我所承受的壓力太大,而兩個孩子也察覺到了,他們因而沒有安全感。」
「嗯?」達克掃視他的電子信箱留言。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和地址時,他停了下來。
羅塞達中心賽林傑
「我們大家都不好過。」愛麗堅決地說。
「是啊!」達克有好幾個月沒和賽林傑通話,不知道這位羅塞達的主任今天為什麼找他。留言簡短而直接。
請來電。急事。
「謝謝你收留凱爾和傑生。我們都需要各自喘口氣。」
「是啊!」
「最初兩個孩子怪我促使德森離家。他們的心理醫生說這種情形很正常,而我也盡量理解,但是他們的態度絕對增加了我的壓力。」
「嗯。」
「陶醫生,就是兩個孩子的心理醫生,曾給他們密集治療。他試著讓他們瞭解父母離異和他們無關。」
「嗯。」
「但是他們極不合作,既粗魯又無禮。」
「嗯。」
「你確定他們沒替你製造問題?」
「我確定。」達克按下一鍵,自電腦中叫出他的電話號碼。
「那麼,」愛麗的口氣謹慎。「孩子的心理醫生建議我放自已一個假。」
「和他一起?」
電話那頭一陣短暫的岑寂。「他們對你提過陶醫生?」
「他們說你和他有染。」
「他們知道我和雷夫的關係?」愛麗的聲音近乎窒息。
「沒錯。」達克找到賽林傑的號碼。
「我和陶醫生來往絕對沒什麼不好。」愛麗迅速地說道。「他是他們的醫生,不是我的。」
「嗯。」
「我另有心理醫生,藍醫生,而他說我在這個節骨眼有男朋友對我有好處。」
「嗯。」
「他說我正需要情愛重建破碎的自我。」
「當然。」
「他說我必須超越罪惡感及憤怒。」
「呃,愛麗,我對這種心理治療一竅不通。凱爾和傑生很好,我說過他們可以在這裡過完暑假,你儘管和你的心理醫生去度假吧!」
「陶醫生不是我的心理醫生,他是孩子的,藍醫生才是我的心理醫生。」
「管他!只要你喜歡,兩個都帶去,我在乎什麼屁。」
「沒必要諷刺。」愛麗僵硬地說。
「我不是諷刺,我只是想掛斷電話做我自己的事。」
「今晚我再打電話給兩個孩子辭行。」
達克摘下眼鏡,揉揉鼻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她機靈地問。
「別告訴凱爾和傑生,你是和他們的心理醫生去度假。」
「我和陶雷夫的關係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愛麗反駁。
「我沒說有,我只是建議你不要對傑生和凱爾大肆宣揚這件事。此時此刻要他們搞通誰在和誰睡覺已經有夠難的了。」
「他們必須面對現實,」愛麗說。「我是個成年人,不能佯裝我沒有成年人的需要。傑生和凱爾必須明白,他們的父親何以拋家棄子,我也有權享受被人關愛的關係。」
達克後悔他開了口。「當然,抱歉我不該提的。」
「你知道的,他們的父親正和他那奶大無腦的秘書打得火熱。」
「我知道,愛麗,我只是建議你收斂一點。」
「收斂?」你想那個混帳德森會收斂?他和那個金髮妞去了夏威夷,留下兩個孩子給我照顧,我還得擔心我們有沒有房子可住,負責孩子的吃穿、上大學的費用。」
「不對。」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論發生什麼事,你不需要擔心傑生和凱爾的吃住,也不用擔心他們的教育費。」達克靜靜地說。
「告訴你,德森說服法官,他只需付一點點孩子的贍養費,因為我自己有工作。但是我向你保證,我那室內設計的生意無法維持離婚前我們的生活水準。德森付的贍養費,這是說如果他記得付,根本補不足其差額。」
「我會照顧你和傑生及凱爾。」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為什麼?」愛麗坦白地問。
「因為——」達克頓住,不知該說什麼。「算了。總之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愛麗,我真的要掛斷了。」
「好,」愛麗慢慢地說。「達克,我——」
「再見,愛麗。」
對方一掛斷,達克馬上撥了賽林傑的電話,「羅塞達」的總機立刻替他接通了。
「石達克,謝謝你回電。」
賽林傑軟軟的聲調勾起了片段回憶。達克興起了一股懷舊之情,大學畢業後他立刻去了「羅塞達」,正如夢娜的猜測,那是段離群索居的日子,但卻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環。
達克一向尊重賽林傑的才幹,他對政治及智能的領悟力使他成為「羅塞達」最理想的主任,他在位已經十五年了。
「好久沒和你通話了。」達克說。
「可惜今天找你為的是公事,不是閒聊。」賽林傑抱歉地表示。「我要告訴你,柯博恩又出現了,大概在歐洲。你要我隨時通知你關於此人的最新狀況。」
達克靠著椅背,想起柯博恩的事。他曾是「羅塞達」的部門主管,著重經營管理方面而不是技術方面。
兩年半前他自「羅塞達」消失。賽林傑通知達克一套極為敏感的程序也隨之不見,那程序是達克在「羅塞達」時設計的。
像多數達克在「羅塞達」設計的軟化,那套失蹤的程序是美國政府基於國家安全理由限制使用的密件。
柯博恩將達克的程序非法賣給外國政府。那筆買賣顯然讓他發了一筆橫財,因為那種機密的高科技產品在第三世界價值非凡。它雖沒有國際軍火生意那種暴利,但也相去不遠。事實上,這兩種行業經常重迭,多數先進武器多少都和電腦程序有關聯,而軍事情報更倚重它的功能。
幸好,達克在柯博恩竊取的軟體內設計了一種自我破壞的功能。一旦外國買主試圖安裝,程序就會自動銷毀。因此當時並沒有造成任何災害,但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危機。
而柯博恩就此消失了。
「有意思,」達克說。「你怎麼找到柯博恩的?」
「顯然他試圖居間買賣一套竊自維吉尼亞武器研發中心的機密軟體,我們聽到風聲,試著透過他使用的電腦連線加以追蹤。不幸的是,還沒鎖定他的下落就被他發現了。我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圖謀什麼,但是我想你應當知道他又開始活動了。」
「我也不認為他會永遠退隱。」
賽林傑放聲大笑。「我懷疑他會接近石氏保全顧問公司。他應該不會笨到沒想出兩年前他偷取的程序是被你所破。」
「那是我的設計。」
「嗯,幸好你把它保護得很好。總之,我只是告訴你有關姓柯的最新動態。」
「謝謝。」
「我知道自從他偷走程序後,你就想抓他,」賽林傑說。「我也是。如果你有任何他的消息,也請通知我。」
「好。」
「祝你好運。哦,對了,抱歉無法趕上你的婚禮。」
「你什麼都沒錯過。」達克說。
「難道說——」
「恐怕是。」
賽林傑歎口氣。「我很難過。」
「既然老天爺要給你檸檬,你就將它做成檸檬汁。」
「這話是什麼意思?」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達克兀自一笑。「現在我和婚宴的外燴商約會。」
「老天爺!」
達克還沒來得及告訴賽林傑事情的經過,辦公室門響起了敲門聲。卡倫走了進來,看到達克在講電話,他詢問地揚起雙眉。達克揮手要他坐。
「卡倫來了。」達克告訴賽林傑。
「替我問候他,」賽林傑說。「你們倆似乎幹得不錯,恭喜。下次再聊。」
達克掛上電話。「是賽林傑,他要我代他問候你。」
卡倫顯得訝異。「他找你什麼事?」